“二爺,既然要納妾,也得按祖宗的規矩來,都說是娶過門,娶過門,這秀兒如今就在家裡,這說出去也不好聽,還是讓她到外麵先住著,咱們訂個日子,把她迎進來,二爺覺得好不好?。” 自打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王熙鳳估計都沒和賈璉說過這樣的話,賈璉道:“好,是該規矩一點。” 秀兒見這賈璉事情也開始辦了,就出了賈府的門。 “去,把她給我跟住,一天到晚,見她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秀兒前剛走,王熙鳳後腳就派了個小廝尾隨了過去。 秀兒走下馬車,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頭,有個登徒子朝她吹口哨,她則不屑一顧,繼續扭動腰肢往前麵的小巷走去。 這個名叫歩梨的小廝緊緊跟著她,穿過熱鬧擁擠的人群,隨著這小巷變得僻靜,秀兒的步伐開始變得大步流星,步梨不知怎麼心頭一動,連忙蹲下,躲開了秀兒回頭的目光。 小巷的道路極窄,歩梨小心翼翼的走著,這兩邊的墻壁,房屋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聽到三聲輕輕的敲門聲,歩梨躲到了一邊,聽到有人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他那個老婆說既然要納妾,那就讓我先回來,等時候一到,再迎進去。” “沒有人跟來了?” “沒有。” 那男的早耐煩了:“寶貝,你可想死我了。” 歩梨一聽如此,這還了得,原來這秀兒是個勾三搭四,品行不端的人。 歩梨正要站起來,忽然一個踉蹌,倒了下來。 裡麵的男子聽到門外有動靜,放下了抱在秀兒腰肢的手,朝大門走去。 “喵,喵,喵~”墻壁傳來不耐煩的貓叫。 男子抬頭,天空猛然一道晴空霹靂,雷聲之後,烏雲翻滾,暝溟的晦色讓一切都顯得神秘,男子推著秀兒進了屋,將門一關,門外又是雷聲大作。 歩梨急忙而走,一麵跑,一麵招車,但馬車也識趣得很,都不願意在這樣的雨天加班,風呼嘯的吹著,讓人辨不清東南西北,雨則大弦嘈嘈像箭矢一樣射下來。 ······ 瞪著雨琳琳的玻璃,林黛玉悵然失神,不日就是賈牧的喜事,她不能到寧府祝賀,隻能早幾天來來一看賈牧。 誰想無端就下起了雨? 賈牧從門口走了進來,隻見黛玉穿著一身月白圓領對襟長衫,白綾素裙,發上一根白玉簪,耳畔兩個明月珠,若不是臉頰粉紅,正如玉人一般。 “有蚊子。”黛玉嚷了一句,賈牧緊走幾步,賞著黛玉這一張雪白麵孔,忽然顯出一個紅印記,就如朱砂痣,說道:“這不是蚊子,是針蜂。” 黛玉雙眸冉冉而動,“你這是看什麼呢?” “空空。” “你打量我和你說禪呢?” “蟬可不就是身體空空,臨風有聲。” 黛玉左看右看:“這裡哪兒有蟬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處屋空?何處無色?” 黛玉把臉一轉:“你一天到晚,對誰都這麼似的說話?” “那還不得累死?我隻對你這麼說。” 黛玉一笑:“怨不得你來見我,原來你嫌和我說話累呢。” “我這不是忙嗎?” “國公爺是忙什麼呢?原來忙著給自己納第三房小妾。” 賈牧一窘,擺手道,“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千頭萬緒,難以論說,妹妹,我這心裡的事兒倒也難說,若是說起來....” “若是難說,也就不要說了,省得累,喝茶罷,能掙一身輕鬆。”黛玉舉起茶杯來沖著賈牧笑,賈牧也把茶杯舉起,一飲而盡。 窗外黑壓壓的一片,翻江倒海似的動靜,黛玉托腮,賈牧閑坐,隻是一個麵西,一個麵東,倶是不言,屏風後傳來晴雯和姹紫劈劈啪啪的拍打聲,二人再近了些,才知道二人是在打蚊子,黛玉見了,竟是揚手朝賈牧拍來。 ······ 與此同時。 梨香院中,被雨困在這裡的李紈,和薛寶釵說著近日的新聞,不知不覺就說道了賈牧納妾的事兒。 “各人有各人的緣分,若說,便妙不可解。” 李紈陷入了沉思,頷首道:“你說得正是。”她和薛寶釵也不熟,這次隻是為了買件旗袍,來這裡瞧瞧。 寶釵心裡也有些鬱悶,也黯然不言,有句話說的好,身在江湖,心存魏闕,賈牧有這份雅量,沒有來逼她,她這心裡不知為什麼,就有一種下樓踏空了一級似的。 房間一時靜得厲害,隻有屋外傳來的風雨聲。 不一時雨停了,李紈拿起一件茶青旗袍遞給素雲,天上也放了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太陽紅彤彤的照著庭院,雨後的醒風嗚嗚的吹著綠草,灌木,以及那滿架薔薇,千樹梨果。 李紈外出的時候與王熙鳳打了個照麵,二人關係也隻一般,互相寒暄,李紈出去,王熙鳳往梨香院來。 王熙鳳是為了賈璉的事兒來的,她已得了消息,知道這秀兒不是個正經的人,外麵有男人。 她得找人幫忙,而薛家就是一個助力。 寶釵聽王熙鳳說起此事,自說是應該正新家風,把秀兒這種妖精給捉出來。 王熙鳳道:“我若冒失出手,這小妖精再哭啼啼的對二爺嚼我的是非,外人不知道的事情的,必說我是個吃醋使氣的人,我現在隻是置之不理,看她動作,她誌得意滿了,露出狐貍尾巴,我再一把揪住,那時外人再沒話的,寶釵,你瞧我這主意怎麼樣?” 寶釵奉承道:“鳳姐姐奇謀妙計,真真是智比孫吳了。” 王熙鳳也得意的笑了笑,話鋒一轉:“這事兒原都怨你那牧大哥,不是他,二爺就沒有和我提過納妾的事兒。” 寶釵聽到賈牧的名字,養氣功夫還是不夠,臉色一變。就王熙鳳看出來了,笑道:“你該不會....” “鳳姐姐,這事兒可不是拿來詼諧的。” 王熙鳳笑臉轉肅:“天下哪裡就死絕了男人?你的門第,品貌,大把的王孫公子供你挑呢。” 寶釵道:“我年歲還小,不明白這些。” 王熙鳳哈哈笑起來:“今兒倒稀罕了,你也有不明白的時候。”聽她一笑,寶釵紅起臉來,王熙鳳笑著回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