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同要前往鄆城,不知可容小可與好漢同行否?” 試圖同行的這個結果邢道榮心中雖早有所料,但還是有些不甘的掙紮著道: “書生,你渾身上下這般病疾,此時如何能行至鄆城?倒不如休息幾日後再起行猶未晚亦!” 麵對邢道榮如此不爽利的詰問,沒想到書生一搖頭,堅定的說道: “小可多得宋押司掛念,無以為報之下心中已是不安,如今一則進城看病,二則病好更應立即親至以報照顧之心也,豈敢再遷延時日!” 邢道榮聽張文遠這話說的是如此的大義凜然,倒也一時找不出反駁之詞來了。 渾身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張文遠兩手一攤,嘆了口氣道: “隻是此渾身破爛汙穢,確是不宜去見宋押司。” 說著又拿眼瞅著剛拿銀子回來的張三,輕微的撇了撇嘴開口道: “不知張叔可有合適的衣服,借小可穿了回來歸還?” 那張三見張文遠開始嘆氣衣服破爛之時便心頭就是一緊,作為近水樓臺的他可順手從張家順走了不少的東西,其中自然就有張文遠的幾件長衫,要知道這可是他還留著以後裝文化人用的。 見眾人眼光向自己看來,張三暗自吐舌: 看來今天非大出血的吐出些東西不可了。 “哦,有有有!” 不得已,張三又跑回屋裡翻箱倒櫃起來。 不多時,一件半新不舊的長衫便被張三翻找了出來。 看著那張三遞來的長衫,張文遠隻是輕微的臉頰一顫,隨即便滿口道謝的接下了。 隨後洗漱、換衣服、上藥、吃飯,直到了半晌午頭時分,張文遠起身向老者一拱手道: “趁此天氣燦爛,便去鄆城一趟,他事容回來再敘可好?” 那老者和張三忙開口回道: “極是,極是!此刻天朗氣清,正是趕路的時節,文遠正可前去。” 於是告別西溪村的眾人,張文遠與邢道榮及玉君三人向著鄆城縣方向而去。 一路上邢道榮與玉君在前麵有些,而張文遠則跟在身後一瘸一拐的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幾乎沒有言語上的交流。 正在三人悶頭趕路之時,突然聽到前麵一陣嘈雜的聒噪聲。 邢道榮放眼望去,便見黑壓壓的圍著一群人圍著一塊車載的大石頭,不知道在乾什麼。 “說!是不是蓄意而為!” 隨著邢道榮三人的靠近,遠遠的便聽到了人群中傳出來的暴喝之聲,緊接著傳來的便又是接連不斷的皮鞭抽在身上破爛衣著的悶響與緊隨的哀嚎之聲。 視線之內,邢道榮看到原來岔路口圍著的那一群人,居然都是身著官差、走卒或是錦衣服飾的,看來是官衙之輩無疑。 不消多想,邢道榮便猜到了那被圍起來狠狠抽打的,自然是一個身著麻布衣服的草民。 從何而知? 從這群人旁,幾個衣著破舊且正磕頭如搗蒜的草民而知。 “官老爺饒了小的吧!小的們真的是無心之失啊!無心之失啊!” 但這低聲下氣的跪求,換來的並非開恩的憐憫,反而是更狠辣的鞭打。 “混賬東西!連官人的花石綱都敢沖撞,我打不死你們這些刁民!” 隨著汙穢不堪的口中咒罵,手中的鞭子更是如雨點般向著那些“草芥”身上落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爽文劇情流程,此時正該邢道榮挺身而出主持正義,將任何狗仗人勢的邪惡戮民之賊繩之以法! 但,邢道榮何許人也? 此智謀之士也! 向來講究兵者,詭道也! …… 所以他打算花錢解決,提前體驗一下及時雨宋江的行事之道。 主意既定,接下來便是怎麼將這花錢的事搞的一個名正言順才是。 “誒!” 尚未靠近之際故意發出的聲音之大,自信足以吸引那些正意氣風發於揮舞著暴力之人的注意。 “二叔!二叔何至於此?” 見眾人目光聚集於己,那邢道榮早已向著其中一個乾瘦的老頭飛撲而去,意圖護住此人。 這猛然而出的彪形大漢邢道榮,唬了在場的吏卒一跳,皆不知其意欲何為。 一吏揮鞭在手,指著邢道榮頤氣使道: “爾是何人?” 傳統民見官者,自有一副老鼠見貓的畏懼。 於是這邢道榮立時便裝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 “官人容稟,草民乃這人之侄兒,但不知俺叔因何故而得罪了眾位大人?” 雖說語氣神態裝的挺有那個樣子,可那筆直到不打彎的雙腿還是讓眾吏卒認為此人非那些隨意拿捏之輩,於是不自覺的說話也和氣了些。 便如那仗人勢的狗子般,你硬時他倒軟了。 “爾叔沖撞官家的花石綱,其罪不小!” 那原本癱坐在地挨打老者見突然出來的年輕人口稱是自己的外甥,倒讓老頭一時犯起了迷糊,心中不停翻著已知的族譜,欲想起此是自己的哪個不認得的外甥。 隻是他能找到才有鬼哩。 原本正在查族譜的老頭此時見吏卒如此一說,立刻便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官人可冤屈了小的,小的原於路邊回避,怎奈一時風冷手滑,這才倒了貨車,絕非故意為之!” 說著,老頭又沖著那吏卒噗通噗通的叩頭不止。 見老頭分辯,邢道榮才知原來是這麼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 隻是,事雖簡單。 但可惜,事情的當事人卻並不簡單。 當然,最最不簡單的還是當事人雙方,一方是不簡單的,一方又太簡單了。 如此,有人便想踩著簡單之人,讓事變得不簡單! 而要快速且不留後遺癥的破解這個局麵也很簡單,隻要順著不簡單的一方喂飽他們行了。 隻是,即便把老頭拆散賣了也絕喂不飽這些豺狼,所以隻能讓邢道榮來。 翻譯翻譯來說就是,官家花崗巖什麼的無所謂! 但借著花崗巖這個借口敲一筆竹杠的決心卻有,而且很大! 右手入懷,略一掏索,邢道榮便發動了那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永恒鈔能力,掏出幾塊兩三兩的散碎銀子塞到了一個看似小隊長的吏卒手中。 隨即,借口拜見隨行的押運總管,又是幾錠從梁山帶下來的銀子祭出,直喜的那隨行太監嘴角笑的都快扯到耳朵附近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原以為是個攪局的刁民,沒想到卻是個冤大頭的財神爺,那押運太監及眾吏卒看著手中錢財的份上豈有不喜之理?亦安有不通體舒坦之得意? 隨即,那押運太監沖著招手而來的吏卒頭頭耳語了幾句後,便聽到那吏卒扯著嗓子喊: “諒爾小民,中官寬宏放歸爾去不糾,眾兵卒速速起行,莫誤了日期。” 就這樣,原本還要喊打喊殺的局麵在邢道榮鈔能力之下被消弭於無形了。 那老頭及被打的幾個可是真切的看到邢道榮錢財出手的,雖未真切看到具體數目,但看那耀眼的一塊塊銀錠子,便是他們乾一輩子都積攢不來的財富。 因此,幾人便甚覺得惶恐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叔!快快起來!” 說著,邢道榮忙彎腰將老頭攙扶起來。 幸而當此寒冬之季,身上衣著尚厚,所受鞭打並未有什麼傷害,隻是破爛的衣服更多了數條大張的口子,在貪婪的吞噬著冷空氣。 向著懷中又是一摸,那邢道榮拿出一錠約五兩的銀子遞給老頭,見老頭一副驚詫之情,忙信口編造道: “二叔啊,侄兒往年所欠你這十數兩銀子,今替你賠償之後便剩此五兩有餘了,不過想是足夠此冬之費了。” 望了望手中的銀錠,又望了望那已經離去的口稱為自己侄兒的大漢,老頭感覺自己有些糊塗。 恍惚中似乎覺得自己真的有那麼一個侄兒,隻是自己也似乎真的曾大方到借出過那自身一輩子都不曾積蓄過的十幾兩銀子嗎?
第一十八章:邢道榮弄險,鈔能力破難(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