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才子皆欽佩此人,本不想出醜。 不過應天府尹在此,這種大官要是能在他麵前長個臉露個麵。 如果運氣好能讓他記住自己的名字。 對於這些並沒有什麼背景的才子來說,都是天大的機遇。 紛紛頂著梁文波的壓力主動走上前來。 拿出的珍貴或珍視之物更是千奇百怪。 有的取頭上的簪子,玉佩,還有清苦點的窮書生拿的幾個銅板。 蘇小小琴音變化,並非鏗鏘之音,變得舒緩正常。 眾才子一個個上前,紛紛跟著琴音,吟誦起自己或以前所做,或臨時想到的詩詞。 其中一油腦肥腸的舉人老爺,上前吟誦道: “今天天氣冷颼颼,閑步到此比誰優。” “不知府尹過此地,我等才子暖呦呦。” 眾人鄙夷,這廝馬匹也拍的太明顯了。 吳業嘴角一抽,這廝和陛下寫的詩,有的一拚啊。 除了押韻簡直一無是處,完全沒有靈魂,剛想開口嘲諷兩句。 又一想,還好,不算很離譜,也算貼合實際,算了還是不罵。 他轉頭看著馮淵一直不為所動。 咳嗽一聲,“馮淵,你也來一首。” 馮淵擺手,“我不會。” 吳業知曉他愛錢,以為他看不上這些才子掏出來所謂的珍貴東西,也不當麵點破。 他看著薛明春淡淡說道:“薛族長也加點錢當彩頭吧?” 薛明春神情一振,心裡罵道:你們這些人玩我又不參加,為啥要我掏錢出彩頭? 他臉上笑著彎腰拱手,“難得見到如此多的才子鬥詩,那我掏一百兩吧?” 眾才子聽聞一百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秀才朝廷一年的生活補貼才四兩銀子,順帶發放點米麵,剛好夠一家人溫飽。 舉人老爺一年補貼有二十兩和一些米麵。 這一百兩就相當於舉人老爺五年的補貼。 做首詩而已,獲得魁首就能掙到一百兩。 他們眼睛都綠了。 有兩個窮酸秀才已經說過詩的。 又掏東西上來要再來一首,增加幾率,反正又沒說隻能寫一首。 吳業對著薛明春“嗯?”了一聲。 意思是彩頭才隻有一百兩? 薛明春趕緊低聲說道:“並非在下舍不得給錢,可這才子鬥詩不應該有金銀利益之爭,壞了雅興和純粹啊,大人。” 吳業擺擺手,才沒管這些,“加點。” 薛明春趕緊又掏了一百兩。 兩百兩,縱然是進士的梁文波都眼紅了。 即使他當上推官,除開灰色收入,一年朝廷俸祿不過四十八兩。 他也在心裡醞釀如何再來一首。 有了所謂的彩頭過後,院中所有才子都在皺眉思索。 吳業見狀不喜,這些人可都不識貨,我拿的玉扳指都不止二百兩了。 不過他也不點破,怕才子多次相爭更不服氣。 淡淡說道:“鬥詩又不是行酒令對對子,哪有多次輪番上來的道理,說過的就別上了。” 這時之前端著沒上,或才想到好句的才子眼神一亮。 紛紛上前,跟著琴音吟誦,有念詩的也有配合琴音說詞的。 不過也有明顯與琴音相反的,聽的吳業直搖頭。 他見一臉淡定的馮淵,抄手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才子們表演。 他等不了了,直接說道:“馮淵,你也去。” 馮淵擺手,“我可沒有彩頭。” 開玩笑,他身上珍貴的東西,那把刀掏出來值三千兩。 兜裡銀票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巨鈔。 大家來正當搞個詩會,彩頭讓掏自己珍視的身外之物。 又不是生死之間的爭鬥,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他做不到身懷巨款,卻不要臉地掏兩個銅板出來忽悠別人。 加之他又不好這些虛名。 並且剛才那個梁文波的詩,他是感受到詩裡麵的真情實意。 他真不會寫詩,隻能抄這世界沒有的詩詞。 用流傳千古的名句,和別人剛剛現做的詩詞比起來。 對其根本不公平。 一首醉後的《將進酒》都惹出這麼多禍事。 所以他乾脆不參加。 吳業以為他舍不得彩頭,對著薛族長使眼色。 薛明春也是很苦惱,如今算是被這個吳業拿捏住了。 不過相比取他薛家頭顱,對方隻是要錢,做的又不算過分。 他們薛家什麼都沒有,珍珠如土金如鐵,就是錢多。 這兩天又是收到吳業消息,要他們過來替薛蟠給馮淵道歉。 雖然心裡極度不爽,一個區區無功名的小小鄉紳。 他自然沒放在眼裡,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薛明春急忙掏出兩百兩,小跑兩步給馮淵遞了過去。 吳業心裡暗笑。 馮淵此子,不過如此啊。 稍後把他告薛潘的八千兩給他,也算消抵了吧? 馮淵看著薛明春雙手遞過來的銀票。 愣了一下。 對於薛家,他都沒什麼好感,擺手說道:“你是我什麼人,給我錢乾啥?我又不缺錢。” “這,”薛明春回頭望著吳業。 後者也是一愣,不是為了錢? 他那詩難道是假的? 吳業臉色變了又變。 鴛鴦見吳大人臉色像彩虹一樣變來變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以為他是因為被老爺駁了麵子而心生不滿。 這種大人可不能得罪。 與老爺心意相通的她,知道老爺身上的東西都很貴。 她急忙小跑到馮淵身前,取下了自己頭上的銀簪子,“這是老爺送我,我最珍視的身外之物,老爺拿去討個彩頭吧。” 吳業剛想罵,一個區區丫鬟,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不過想到馮淵曾經救這個丫鬟時候的態度。 他也沒開口,算是默認馮淵教出來沒有規矩的丫鬟。 馮淵擺手,他自然知道就算不上場,吳業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況且對吳業這個人,以及他攢的局沒有興趣。 他接過銀簪,給鴛鴦插回頭上,“鴛鴦,沒事的,有時候不要被不在乎的人或事裹挾著前進,要有自己的堅守。” 鴛鴦聽是聽懂了,不過這樣下去,以後恐怕會有損老爺的名聲。 她下定決心,輕聲說道:“老爺,我想要那個玉扳指。” 馮淵轉頭,看了看放著彩頭的物品堆。 這是鴛鴦第一次主動開口與他要東西。 他又何嘗不知,鴛鴦是怕他在這些有功名的人麵前名聲受損。 馮淵通曉她的心意,對著她笑了笑,“好。” 抬手輕輕按住鴛鴦又要去拔銀簪的手,寵溺的說道:“隻是這銀簪對你的意義太過重要,我舍不得。” 他兩步走到擺放彩頭的紅綢布前,掏出了懷裡裝著糊辣椒麵的小瓷瓶。 這便是他珍視的東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