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獄最先開口問道:“馮大人,為何如此篤定?” 他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惑。 眾人紛紛看過去。 包括囚犯阮尤。 馮淵指著卷宗說道:“很簡單啊,死者死亡時間為戌時正,這個竊賊看到亮燈的時間為亥初,據他所說行竊時間為子時,很明顯時間對不上。” 司獄拱手,“馮大人,並非我質疑您,這竊賊完全可以顛倒時辰來洗清嫌疑。” 馮淵哈哈笑道:“我隻是這樣簡單說說,怕你們聽不懂,當然最關鍵的並不是他自己口述的時辰,而是地上那枚血腳印。” “噢?”眾人豎著耳朵聽,不清楚為何指認兇手的血腳印,反而能洗清他的嫌疑。 馮淵也沒賣關子,“大家請看。” 他指著卷宗。 緩緩開口,“關鍵的地方其實在仵作驗屍結論上:死者胸腹中刀,一刀斃命,兇器在屍體上未被拔出。” 推官署審案,來的吏員眾多。 沙經歷不是很明白,但看著周圍的吏員紛紛點頭。 以為他們都聽懂了,他為了麵子也不好開口問。 給旁邊的莊知事遞了一個眼色。 兩人合作多年,莊知事當然能明白。 拱手道:“馮大人,下官愚鈍,請問這驗屍結論能看出什麼意思呢?” 周圍吏員聽聞,也是滿臉疑惑地看過來。 沙經歷見狀,合著你們也是沒聽懂啊,沒聽懂點什麼頭。 馮淵說道:“其實證明他不是兇手的恰巧也是時間,捅刺傷,在兇器沒被拔出的情況下,送醫館還能爭取一定的搶救時間,一旦拔出,存活時間會快速縮短。 “而沒拔刀刃,血液流出其實是非常緩慢的,特別是胸腹部位,能在地上形成血泊,其流血時間最起碼都在小半個時辰左右。” 說到這裡,馮淵停頓了片刻,“大家沒殺過人吧?” 聽這話,誰敢說自己殺過人,一個個吏員急忙搖頭。 “殺人後會有兩種心態,如果是新手前兩次殺人,會慌不擇路。 “就算圖財也會快速洗劫,然後逃跑,從時間上來說,不會形成血泊然後踩出血腳印。” 司獄問道:“可如果是慣犯,心態很好呢?” 馮淵點點頭,“如果是變態沉穩的老殺人狂,心態很好,他們的反偵查意識更強,地上則絕對不會留下血腳印。” 眾人恍然大悟,心裡細細一琢磨,似乎確實如此。 馮淵給出結論,“所以,這個竊賊阮尤,是在死者已經倒在血泊後,進入的店鋪行竊,留下的血腳印。” 囚犯阮尤“砰砰砰”不住磕頭,口中喝頌道:“青天大老爺,謝青天大老爺明察。” 馮淵擺手,“你別謝我,你入室偷盜,徒三年的罪行可沒得洗,該坐牢坐牢。” 阮尤急忙哭訴道:“馮大人,小人是喝醉了,並沒起心去偷竊啊。” 不待馮淵回答,沙經歷喝道:“沒起心偷竊你還去踩點?” 說完他也不去理會這些賤民。 拱手一臉諂媚地對著馮淵笑道:“那馮大人,誰才是兇手呢?” 馮淵擺擺手,“我又不是神仙,靠這點信息如何能確認?你叫人把相關人員都帶過來,我要依次問話,問了過後再做定奪。” 沙經歷對著下麵的吏員吩咐幾句。 吏員們領命,畢竟聽著這個馮推官破案就很有意思,他們也想快點知道到底誰是兇手,一個個跑的很快。 ...... 相關人員都已經帶到了推官署。 聽說馮推官要在推官署開堂審案,衙門得閑的吏員都擠過來看稀奇。 這裡現在非常熱鬧。 此案相關的人都候在院子裡。 馮淵拒絕了吏員端桌椅去院子的打算。 走到院子中,開口問道:“誰是柳氏?” 一三十多的婦人開口,“回大人,我便是。” 剛才等通傳這些人之時。 馮淵就在紙上大概寫了幾個疑點或要問的地方。 他展開紙問道:“你亡夫陳楊軍,平時經常去醉風樓喝花酒嗎?” 柳氏聽聞,掩麵哭泣。 莊知事喝道:“大人問你話,你哭什麼?有話就說。” 柳氏止涕,“回大人,以前鋪子沒多少生意的時候,他焦慮的很,夜夜睡不著,我倆熬了很多年,共同拚搏下來。 “這兩年糖鋪生意好了,有錢了,他的時間反而不多了。我以為他忙,結果他卻夜夜笙歌,好不快活,我這孤兒寡母的,嗚嗚。” 馮淵點頭,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他並未評價。 轉口問道:“他沒有回來,為何要托百香居的小廝給你說,你們鋪子沒有請人嗎?” 柳氏抬頭,“那百香居的小廝,剛好住我家附近,我亡夫見過他幾次,鋪子上幾個人不太同路。” 馮淵用筆記下。 開口問道:“誰是張氏?” “回大人,妾身便是。” 馮淵轉頭,看到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女子。 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淡淡說道:“店小二聽聞,初六你在鋪子上與陳楊軍吵了一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謂何事吵架?” 張氏聽聞一愣,支支吾吾的開口,“初三那天,夫君說要給我買金簪,但一直等到初六他都沒有給我買。” 馮淵問道:“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一根金簪?” 張氏點點頭。 正妻柳氏聽聞,沖過來就對著她扇了一巴掌,“你這個賤妾,我們好心把你從火坑拉出來。 “平時好吃好穿供著你,你還要老爺給你買金子,快說,是不是你害死了老爺。” 張氏聽聞,直接就哭紅了眼,急忙搖頭,“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啪啪啪幾巴掌扇了過去。 馮淵叫小吏將兩人拉開。 他語氣一寒,冰冷開口,“這裡是衙門,敢在這裡胡鬧?還真當是在你們家裡?” 柳氏還要撒潑。 馮淵警告道:“安靜,不要破壞公堂秩續,沒叫到你回話就把嘴閉上,是我衙門的水火棍不夠用了?還是板子沒打到你身上?” 幾個吏員聽聞拿著水火棍走上前來。 柳氏埋頭,不敢再發癲。 馮淵對著吏員擺手,吏員領命退下。 他示意張氏繼續。 “平時老爺不會與我吵的,可那天老爺好像很生氣。” 說著,張氏聲若蚊蠅,“而且金簪也不是我主動要的,隻是初六我答應了別人,拿金簪送人。” 馮淵剛想開口問。 柳氏插話罵道:“你個賤婢,老爺的金簪你還想著拿去送人,看我不打死你。” 馮淵望著她喝道:“我讓你說話了嗎?來人,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