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沒有與他廢話,站直了身軀幽幽說道:“梁揚你可知罪?” 梁揚:??? 他努力動了動手臂。 發現手腕已經沒有了剛才酸麻,隻是腳上還是軟的。 抬起頭說道:“這位公子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馮淵笑道:“當街鬧事,杖三十,持利器致使他人流血受傷,還殘暴地打掉了別人牙齒,徒五年。” 梁揚滿臉疑惑,“你在說些什麼,恐怕還不知道我梁某是誰吧?” 馮淵突然表情一凝,雙眼盯著他,“我管你是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他轉頭對著夜梟說道:“把他帶到衙門去吧。” 梁揚麵露兇光,狠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我舅舅是誰?” “噢?” 馮淵凝眉反問,“你舅舅是誰,關我什麼事?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梁揚聽他如此問,突然有點心虛。 一般敢這樣開口的人,背景都不簡單。 此人麵生,難道是京都來的某位貴人? 他在心中懊惱。 運氣這麼黴,不知怎麼就沖撞貴人了。 他隨即語氣一軟,“梁某不知,還請公子解惑。” 馮淵也不猶豫。 掏出腰間的官印,伸到他眼前,“揚州府推官,馮淵。” 梁揚一下都愣住了。 不是因為震懾於對方背景的深厚。 而是這小小的七品推官,出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這揚州他梁揚的事情。 一個推官,有資格來管嗎? 他“噗呲”笑出了聲,嘲諷道:“我當是朝廷哪個貴人下來微服私訪。 “原來隻是一個區區的七品芝麻官,這裡沒你什麼事,快走吧。” 他動了動身子,雙腿依舊麻痹。 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 遂轉頭朝著身後躺在地上的小廝喝道:“沒死就快過來扶我。” 兩個小廝捂著肚子咬著牙。 過來攙扶公子就要起來。 “嗯?” 馮淵偏頭睥睨著他,“我讓你起來了嗎?” 夜梟聽聞,出手速度極快。 拿著劍鞘“咚咚”兩聲。 兩個小廝又躺在地上,這次疼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梁揚沒了支撐,又跪了下去。 他臉上冒汗。 若是沒這護衛,沖過去扇這個推官兩巴掌。 他都不敢把自己怎麼樣。 不過這個護衛,實在太過厲害。 一個芝麻官,哪請的動這樣的高手?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擺了擺還有點醉意的腦袋,開口道:“馮推官,咱們萍水相逢,就當給我梁某一個麵子,下來梁某略備薄酒款待如何?” 馮淵指著他,“你公然賄賂本官,罪加一等。” 旋即轉頭對著女掌櫃說道:“借寶地繩索一用。” 不多時,護院遞來繩索。 馮淵三兩下就將他捆了。 樓上的沙莊二人一直看著,不敢下樓。 生怕梁揚注意到他們,以後打擊報復。 被捆起來的梁揚,這下酒醒的差不多了。 隻是去衙門而已,以他的背景自然不虛。 他淡定地開口道:“你這人為何如此愚鈍?我不過打了一個小小的賤姬,損壞一架破琴而已,我給錢賠了就是。” 馮淵望著他,“錢要賠的,牢也是要坐的。” 梁揚並不怕,他不屑一笑,“坐牢?你把我關進去,到時候我讓你乖乖的把我請出來,你信不信?” 馮淵偏頭,“喔,真的嗎?” 隨即笑容舒展。 淡淡說道:“我不信。” 扯著他就往外走。 這時,接到這邊有人鬧事的巡檢司,巡防小隊過來了。 一個小隊共九人,配置一個班頭。 巡檢司是城市專門設置的安防機構,有自己的民壯兵丁。 規模根據城市大小不同,人數在兩百到五百之間。 主要工作是日常緝捕盜賊,維持城內治安。 也乾些市場巡檢、夜間火甲巡視、違規建築拆除、垃圾汙水規範排放等雜事。 類似於城管消防派出所三位一體。 這個時候,梁揚看到進來的巡檢班頭。 急忙仰頭,開口說道:“喲,王班頭,您來的正巧,這不開眼的衙門小官,正要把我抓走。” 巡檢王班頭認得此人,梁家的嫡長子,他娘舅有軍方背景。 這些有軍方背景的人,巡檢司的班頭幾乎都有耳聞。 主要是巡檢司帶有軍隊和行政的雙重性質。 戰時巡檢兵丁還要負責城池守衛,與駐紮在城外的軍衛相配合。 林林總總,使得巡檢司權利很大。 王班頭聽聞衙門的人要帶他走。 混跡揚州多年,巡檢王班頭也並非莽撞之人。 他驚疑出聲,直接問道:“梁公子,你這是犯了什麼事,難道殺人了?” 如果對方殺了人,這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處理起來有點麻煩,估計隻有他娘舅親自出手了。 梁揚急忙說道:“哪有殺人,不過砸壞了賤姬的一把琴而已。 “這人看不過眼,濫用職權,把我捆起來就要強行拉著我走。 “還說要關我幾年,一看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王班頭聽聞沒有輕信,他左右觀察了一番。 見地上有零星血跡,順著血跡看過去。 一歌姬打扮的女子,手臂包著白布。 雖然臉上帶著傷,但看上去確實沒有生命危險。 心中便有了打算。 他拱手對著馮淵說道:“這位大人,這梁公子年少無知,沖撞了上官。 “剛巧我們巡查路過此處,能否把人給我們巡檢司帶走?不勞衙門辛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巡檢司與衙門部分功能和利益重疊,又分屬於兩個不同的文武官體係。 用巡檢司的話來說。 臟活累活都是他們做,功勞外水,大都被衙門的人拿走了。 自然與府衙之間不是太對付。 馮淵如何不知,雖然巡檢司也有監牢。 可但凡把人交給對方,以兩人剛才透露出來的關係,估計出門就給放了。 他拱手說道:“這個功勞是我先發現的,就不勞煩巡檢司了。 “我們衙門晚上也有值班的差役,交給他們打入大牢就好。” 他主動開口,把這件事的性質,變成了巡檢司想要搶功勞。 以免以後人多口雜,傳著傳著就變味了。 王班頭聽聞臉色一變。 他自認為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不看僧麵看佛麵,撕破臉了雙方都不好看。 他凝眉看了馮淵一眼。 此人麵生,不是衙門那幾個大官的樣貌。 拱手道:“敢問大人姓名。” “揚州推官馮淵。” 王班頭沒聽過這個名字。 不過對方隻是一個主管刑事案件審查的推官,才七品而已,巡檢司能拿捏的住。 馮淵說完,對著夜梟揮揮手,“走吧,回衙門再說。” 他拉著梁揚就往酒樓外麵走。 王班頭眉頭一皺。 伸手攔住馮淵兩人。 大喝道:“且慢。” 他身後,八個巡檢兵丁“唰唰唰”地拔出了身上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