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提烏姆位於亞平寧半島的南端地區,也稱作布魯提伊。其三麵環海,北鄰盧卡尼亞,隔墨西拿海峽與西西裡島相望。當地原始居民布魯提伊人和盧卡尼人多分布在內地,以農牧為生,早期希臘移民在沿海建立的一些城市(如克羅敦、西巴裡斯等)則從事工商業。公元前3世紀皮洛士戰爭中,當地希臘城邦支持皮洛士反抗羅馬,在皮洛士失敗後這一地區被並入羅馬版圖。 坎尼會戰帶來的後果確實令所有人意想不到,仿佛一夜之間,羅馬周邊的國家和地區都看準機會投入到了迦太基的懷抱中。戰火燃燒得越來越旺,現在整個地中海的中西部地區都已經成為了戰場。而在這一年的夏末,漢尼拔望眼欲穿的支援終於從海上來到了,由海軍統帥波米爾卡率領的迦太基艦隊在布魯提烏姆南部海岸的洛克裡海港靠岸,將努米底亞騎兵、戰象、補給和軍餉一起送達。 漢尼拔與已經回到亞平寧的蒙華一起前去迎接增援部隊,他們在登陸的人群中沒有找到馬戈,卻看到了另外三個不可思議的身影。當漢尼拔與蒙華看到伊蜜爾絲、小哈米爾卡與艾麗莎正隨同波米爾卡一起出現在麵前時,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片繁忙的登港口中擠滿了數千努米底亞士兵、巨大的戰象、歡騰的戰馬、忙碌著卸載物資的奴隸,而這三個嬌小的身影在其中是那麼的突兀與顯眼。 “巴力神在上,你們怎麼來了?”漢尼拔看著走到眼前的伊蜜爾絲不可置信地問道,幾年不見的妻子似乎憔悴了許多。 “太想你了,你的眼睛還疼嗎?”伊蜜爾絲仿佛聽不到丈夫的疑問,隻是關切地注視著三年不見的漢尼拔布滿了傷痕的麵龐,心疼地問道。 “艾麗莎,我不是在做夢吧。”蒙華看著眼前如夢幻般出現的艾麗莎同樣感覺到不可思議。 “當然不是啦,是巴力神讓我來的。”女祭司頑皮地回答道,同時臉紅地看了邊上那對夫妻一眼後小聲說道,“你一直不回來娶我,所以我隻好主動來找你了。” “這是小哈米爾卡吧。”漢尼拔突然看到一直躲在妻子身後的兒子正怯生生地看著自己,驚喜地問道。 “哈米爾卡,快叫爸爸,你不是在來的船上一直說想爸爸了嗎?怎麼見到了又害怕了。”伊蜜爾卡一邊說一邊將抱著自己腿的兒子拉到了身前。 “三年不見,他已經長得這麼大啦。”漢尼拔激動地摟過兒子,將他緊緊抱在了懷中,而小家夥則緊張地扭動著身體,想回到媽媽的身邊去。 “你在他才幾個月時就離開了,他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別嚇著他了。”伊蜜爾卡見兒子害怕地快要哭了,連忙笑著說道。 “唉,說的對,都是我不好。”漢尼拔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兒子,抓了抓頭發愧疚地說道,這幾年他的確沒有盡到一點做父親的責任。 “你們應該事先通知我們一聲啊,就這樣過來多危險,這裡還在打仗,而海上到處都是羅馬艦隊。”蒙華在邊上責備著艾麗莎,這個姑娘從小做事就太過任性,這次突然來這裡肯定也是她的主意,而且還帶上了漢尼拔的妻兒,萬一出點什麼事情那可怎麼得了。 “提前告訴你們就會讓我們來了嗎?你難道不希望我來嗎?”艾麗莎眼淚汪汪地看著幾年不見的蒙華,心上人好像又變黑變瘦了,隻是眼眸還是那麼的明亮。 “我隻是不希望你們有危險啊,傻瓜。”蒙華看著對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一下又變軟了起來。 “母親和博米爾卡議員知道這事嗎?”漢尼拔同樣對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感覺到有點生氣,這時候母親大人一定心中非常焦急。 聽到他們的責備,兩個女人立刻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低著頭不再出聲,隻有回到媽媽身邊的小哈米爾卡依然在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那個陌生而威武的爸爸。這時艦隊指揮官波米爾卡走了過來,他是博米爾卡家族的遠房親戚,長年在海軍中任職。 “巴卡統帥,我代表元老院向你的偉大功績致敬。”波米爾卡表示完敬意後,便換了輕鬆的語調說道,“說心裡話,我真是挺佩服這兩位女士的,在艦隊啟航後我才發現她們不知道何時溜到了我的船上,而這位美麗的女祭司更是直接威脅我,如果不讓她們同行她就會讓海神巴力薩豐將艦隊帶到埃及去,我的天啊。” 聽到艦長說的話,兩個女人更加臉紅了,而小哈米爾卡則突然地想起了在海上的有趣經歷,激動地有點口齒不清地叫道: “爸爸,我們看到了海鷗,還有好多的大魚(鯨魚),好大好大。” “感謝將軍一路照顧,實在是給你添麻煩了。”漢尼拔被這幾個女人的行為搞得哭笑不得,不過好在母子平安到達,所以還是要感謝這位艾麗莎的遠房堂兄。 “好在終於不辱使命,將貨物全都安全送達到您的手中了。”波米爾卡一語雙關地笑著說道。 “我的弟弟怎麼沒有同來?”漢尼拔奇怪地問道,他和蒙華一直沒有看到馬戈的身影,他本來應該是隨船同來的才對。 “馬戈將軍不能來了,他已經被元老院授予了新的任務。”波米爾卡略帶遺憾地說道。 “新任務?還有什麼比支援我們更加重要嗎?”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馬哈爾拔聽到後不滿地問道。 “馬戈將軍率領一支部隊前往伊比利亞了,這支部隊包括1.2萬步兵、1500名騎兵、20頭戰象和60艘戰船。這支部隊原本是打算增援給亞平寧戰場的。”艦隊指揮官悄悄暗示道,“但是目前伊比利亞的局勢似乎比你們這更加吃緊,自從去年在伊貝拉會戰中您的二弟哈斯德魯巴敗給了羅馬人,目前他隻能勉強堅守住胡加河防線,而薩貢托要塞則一直處於敵人的圍困之中。” 漢尼拔和蒙華現在明白為何一直得不到哈斯德魯巴的支援消息了,本來年初博伊人的大勝是一次打通北部運輸線的最佳時機。現在看來伊比利亞形勢不太妙,使得元老院不得不將手中不多的資源進行重新分配,而在那些議員的心目中,伊比利亞的價值遠高於亞平寧半島,那裡盛產的白銀與其他貴金屬支撐著財政已經大不如前的迦太基政府。但是元老院那幫人始終沒有意識到問題的癥結所在,隻有全力以赴地打倒羅馬,其他地方的戰事自然就會平息下來,而當初漢尼拔交給二弟的任務也僅僅是堅守住本土,現在看來很多戰略都需要進行調整了。 “不僅馬戈要去支援伊比利亞,元老院還收到了薩丁尼亞的求援信,已經派遣了一支強大的軍隊前往那個島上。”波米爾卡繼續說道。 “雖然說薩丁尼亞一直是迦太基人心中的恥辱,不過元老院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如果把這些軍力用於支援我們,而不是到處撒網,估計我們年底就能攻下羅馬城了。”漢尼拔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同時心中對元老院的短視行為感到無比的鬱悶。 “算了,我們無法左右議會的決定,隻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在至少是有增援了。”蒙華安慰著同伴道,“波米爾卡將軍也累了,我們還是先回營再從長計議吧。” 漢尼拔隻能無奈地接受現實,他的道路已經慢慢地不能由自己來掌控,元老院的過多乾預以及資源的不合理配置使得他的戰略戰術變得遠來遠難以實施,沒有強大的軍力就無法保護目前眾多的加盟者,更不可能進軍羅馬城。在他們幾個人交流情報的時候,艾麗莎與伊蜜爾絲正帶著小哈米爾卡在不遠處的海灘上開心地玩耍,布魯提安海岸細軟的沙子與地中海溫柔的波濤正在親吻著她們白皙的雙足,而在更遠的海港方向,更多的人馬和物資正絡繹不絕地上岸,迦太基戰艦巨大的白象風帆在陽光下煦煦生輝。迦太基統帥此時突然想到了蒙毅曾經教過他的一句詩句:“路漫漫其修遠兮。” 有人歡喜有人愁,在迦太基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羅馬似乎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境地。坎尼會戰之後亞平寧的南部就幾乎成為了漢尼拔的放馬場,所有的城市不是已經投降就是在考慮投降之中,隻有少數重要城市在羅馬人的直接掌控下還能堅守。兩位羅馬執政官的軍隊被分隔於沃爾圖努斯河的南北兩岸,中間橫隔著已被漢尼拔攻陷的加西利努姆要塞。南方的馬塞拉斯要確保諾拉這個坎帕尼亞重鎮不會丟失,而北方的費邊則要防止漢尼拔偷襲羅馬城。北境的山南高盧人在年初取得大勝後便一直蠢蠢欲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元老院不得不再組建新的軍團前去保衛皮亞琴察這個重要的殖民據點。而亞平寧周邊地區的情況更加惡化,東邊的馬其頓國王的腓力似乎已經向漢尼拔派出了聯盟使團,西方的西西裡也傳來了不好的消息,敘拉古的內線警告說希羅尼烏斯正在謀劃著背叛羅馬,還有被羅馬人占據了二十多年的薩丁尼亞也有人在與迦太基暗通溝渠,羅馬元老院一時間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整個地中海地區隻有伊比利亞戰區還算比較順利,西庇阿兄弟正在那裡努力擠壓著可憐的小哈斯德魯巴。 除了外交與軍事方麵,羅馬的財政也快要瀕臨破產。在坎尼戰役後,羅馬為了重整軍力組建了14個軍團,再加上海軍方麵的擴軍,巨大的軍費開支使得失去了南方地區賦稅的羅馬財政體係嚴重吃緊,在當年羅馬公民需要繳納的賦稅翻了一倍。與此同時,羅馬的貨幣則一直處於貶值的狀態,在特拉西梅諾湖戰役之前,一枚羅馬艾斯銅幣重一羅馬磅(略超過300克),而三年之後,同樣的貨幣隻有原重的六分之一。這種貶值促使了一種基於第納爾銀幣的新的交換媒介的產生,使得整個羅馬市場體係壓力沉重。戰爭同時造成貿易量銳減,商人們意見很大,除了軍備承包商賺了個盆滿缽滿,而損失最大的則是農民,由於焦土政策和迦太基人的掠奪,使得破產的農民數量急巨增加,而諸多羅馬同盟者也越來越無法忍受無休止的征兵與徭役,抗拒與背叛的威脅日益明顯。為了解決目前所處的危急狀態,元老院不得不將執政官費邊召回,以討論這些迫在眉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