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3藩精衛連環自殺事件(16)(1 / 1)

53三藩精衛連環自殺事件(十六)   精神分裂癥,一種人們容易與‘人格分裂’混淆的精神疾病。   精分的病因至今未明,但通常由環境、壓力、心理狀態等因素激發,具有一定的家族遺傳因素。   主要臨床表現為幻覺與妄想——你就把它理解為過度的妄想與幻覺吧。   精分患者會將精神世界中的離奇事物具象為‘現實’,也就是,妄想。   而通常情況下,這種妄想往往非常負麵,比如:‘聽’到有人在背後罵他、過度解讀他人的隨意之舉,就像王皆美因為有人動了她的杯子而暴怒失控一樣,因為也許在她看來那不是動了她杯子,而是在給她下毒,要傷害她。   但總之,精分會因為妄想而變得極具攻擊性,這其實非常‘合理’——有人要害你,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更嚴重一些,妄想會變成幻覺,從‘過度解讀’他人,變成‘憑空捏造’他人。   王皆美應該還沒有到這麼嚴重的程度,否則恐怕早就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了,可是……疾病,是沒法靠意誌戰勝的,它一定會影響患者的工作、生活。   從聽到王皆美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時起,趙銀河心中就泛起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關於三藩精衛有問題這一點,正義尋寶小分隊中的人都認可,不同的是,白鈺京用陰謀論解讀它,說這件事一定是個大新聞,是人體實驗……   而趙銀河與老五不這麼看,他們覺得三藩精衛的事情不會有那麼大,不會是榮氏的‘預謀’,它更像是一種官商勾結下的副產品,也許是那個自殺熱線涉及到某種利益輸送,所以需要掩蓋……   可現實是,或許所有人都錯了。   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卻成為了心理援助熱線的話務員,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什麼預謀,動機是什麼呢?這不明擺著是拉著求死者上天臺麼?   從王皆美的角度看,她有遺傳的精神病史,她本來就不該從事這份工作,你想想看,那些打電話的人會說什麼?他們都打算去死了,言辭一定是充滿負能量與壓力的。   從自殺者的角度看,王皆美也不該是他們的話務員,她自己的精神問題恐怕比99%的來電者更嚴重,讓一個連別人動了她水杯都會暴怒的人去耐心安慰一群最一觸即潰的人?   三藩精衛,用精神病治精神病,讓癌癥患者去寬慰感冒患者,說,沒關係的,你們會好起來的。   但凡是腦子正常,做過背景調查的人,都不會作出此種職務安排。   不……王皆美是外國人,三藩精衛不可能有她的家族檔案,她去的時候應該還沒有發病,所以背調不足這個環節反而是合理的,後麵的一切都合理,非常合理!   因為假設,三藩精衛是‘失誤’將她招為了心理援助話務員。   那麼這件事情就約等於:養雞場的主人失誤將一隻黃鼠狼和雞關在了一起,你能說養雞場的主人是故意要殺自己的雞嗎?不可能的,圖什麼呢?——所以,三藩精衛是故意要殺那些自殺者嗎?不可能的,圖什麼呢?   這,是一起事故,因為無數必然而最終導致的,偶然的事故。   如果從這個角度,那麼那些人是自殺,確鑿無疑的自殺。   但也是事故,是因事故而導致的自殺。   ——這裡麵,不存在什麼險惡用心,不存在謀殺,不存在陰謀,沒有任何人想讓那些自殺者死。   ——恰恰相反,恐怕所有人都是想救他們的,沒有人想鬧出人命。   事情,仿佛漸漸清晰了,有麼那一瞬間,趙銀河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真相。   但是。   但是。   但是,她也有一種,一不小心吃下了蒼蠅的惡心感。   理智告訴她,追到最後,這恐怕就是一起‘精神病院背調不足,讓精神病人接電話,結果搞出了人命’的安全事故,這裡麵有一些人需要承擔連帶責任,會被罰款,會被開除,會職業生涯完蛋……但沒有人需要負刑事責任,沒有人需要為那些人命負責。   就連王皆美自己都不需要負責,雖然她可能才是這裡麵最嚴重的那個環節,可她是精神病啊!她就是上街無差別殺人也不會被判的!她隻會被關進精神病院!   可感性告訴趙銀河,沒有責任,恰恰是最大的責任。   她不接受這種無人負責的結果。   -----------------   王皆美的故事講完了。   在那之後趙銀河又問了問她失蹤的情況,結果一無所獲。   這位趙先生在與王皆美分手後,跑回老家待了半年,躲避與她相關的一切,直到王皆美的母親找上門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隻知道,她因為簽證到期,突然就被強製驅逐出境,宿舍也被清空了,沒有留下任何遺物。”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查什麼,趙小姐,但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因為這段時間來,我大概也明白了,有人掩蓋什麼,她被驅逐出境的整個過程太快、太突然、太反常,而那之後又有人清空了她的社交賬號……”   “我希望,你能找到她,不管……是死是活。”   ……   大學城到了下課時間,攤位上的人漸漸多了,趙銀河與他交換聯係方式,揮手告別。   回到車上,她啃了一口煎餅,看著窗外攤位上忙碌的趙先生,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   手藝不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很好吃,賣的也不貴,加肉才9塊一個,服務態度也很好,始終保持著笑容,不時還和人聊天打趣,看來是熟客不少。   照這個人流量,一晚上賣三五十個不成問題,算起來一個月也差不多一萬到一萬五了,就算七成利潤……   老實說,初出社會的大學生,少有這個收入,而且這還隻能算是一個兼職,其實他還有半天時間可以做別的事。   這麼說來,那位理查德先生的窘迫反倒有些作繭自縛的意……啊,不。   趙銀河揉了揉自己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那攤位上的設備食材,起步投入怎麼也得千把塊錢吧,這還沒算房租水電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費用。   而理查德,從他的消費記錄看,他最窘迫的那段時間,身上沒有超過100塊過,他並不是不努力,而是……做不到。   感覺,快要接近謎底了,接下來從哪兒查呢?   是去查她到底是怎麼驅逐處境的?還是讓阿七找找,能不能反向追出是誰抹掉了她的社交賬號?   不……   最快,最簡單的辦法,是吉米老師。   雖然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恰好今天,我知道他在哪兒,因為今天,是他妻兒的忌日——和我死在同一天。   發動汽車,電路接通的一瞬,車載電視亮起,新聞頻道打出了巨大的字幕,那是另一條爆炸消息:   《榮京燕自首!世界五百強實為走私巨頭!?》   趙銀河笑了笑。   狂嵐將至,這座城市,開始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