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恩怨糾葛(四k)(1 / 1)

陽縣城外,亂葬崗。   “就是這裡了。”   鐘神秀腳踏五色祥雲停在半空,居高臨下俯視地麵。   下方是一座山坡,隻有百來丈高,密密麻麻堆著許多墳包,有的還被破壞露出許多黃白的骨頭。   一些山溝裡,還躺著已經腐爛的屍體,散發濃鬱的惡臭。   許多野狗和野貍子在墳堆裡搜尋,它們將一個新建的墳包拋開,叼出裡麵的屍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一些野狗為了搶食,更是打了起來。   “公子,現在是白天,咱們怎麼才能找到厲鬼?”   李清屏對於下方慘烈的一幕小臉微白,但還能承受。   因為現在快到正午,天上陽光耀眼,所以下麵亂葬崗除了有些惡心之外,倒並不怎麼陰森。   “下方有一個溶洞,厲鬼就在裡麵。”   鐘神秀眼中光芒一閃,帶著李清屏來到一座墳堆上空。   他隨手打出數道火焰,直奔下方墳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墳堆炸開,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   周圍的野狗和野貍子都被這裡的動靜嚇到,發出“嗚咽”的聲音迅速逃進周圍的樹林。   鐘神秀目光看向地洞,洞內漆黑一片,散發著濃鬱陰氣,隻是在接觸到陽光後就如冰雪一樣消散。   “你如果再不出來,那我就直接動手了!”   地洞內遲遲沒有動靜,鐘神秀又隨手打出一道火焰轟在洞口。   “你是張家派來殺我的嗎?”   洞內響起一道冰冷的女聲,露出一張蒼白的鬼臉。   女鬼身上穿著嫩黃綾羅衣裳,上麵繡著好看的花紋,隻是現在已經破爛,上麵還沾著許多泥黃的顏色,仿佛腫瘤的汁液一樣粘稠,散發著惡臭。   她頭發昏黃乾枯十分稀疏,原本精致的臉蛋也布滿瓷器一樣的血線,臉色如紙一樣蒼白,睜著一雙毫無雜色的雪白眼瞳。   李清屏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醜的厲鬼,頓時被嚇了一跳,接著臉色一變連忙跑到祥雲邊上一陣嘔吐。   雲嶺雖然也有鬼,但它們不敢在鐘神秀麵前顯露原型。   最多也就是個提頭來見,表現力十分一般,跟眼前的慘烈景象根本沒法比。   “你現在看我長的醜陋,可哪裡知道當初我也是名動一方的美人!”   女鬼目睹李清屏的動作,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再美好的皮囊,百年之後也會被蛆蟲吃肉蝕骨。現在的我,就是未來的你!”   李清屏吐完之後,感覺好受了不少,聞言不忿道:“皮肉外向,從來都不是貧道追求,你大可不必如此。”   “再者,我即使百年之後真成了你這般模樣,也絕不會去殘害無辜之人!”   “哈哈!無辜?!”   女鬼向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忽然發出狂笑,“看來張辰龍並沒有對你們說實話,或者他根本就不敢講!因為一但說了,那他急公好義的名頭可就毀了!”   李清屏聞言,心頭一動,故意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女鬼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旁邊的鐘神秀。   在場之中,隻有對方她看不透,也最恐懼。   “你是被張辰龍請來的幫手,那你敢聽我的話嗎?要是被他知道了,你可就危險了。”   鐘神秀目光看向對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話很多。”   “我並非張家的援手,不過確實是為你而來。現在你要麼如實說明為何對付張家,要麼就由我親自動手對你搜魂。”   “搜魂?”女鬼不瞞對方輕視自己的態度,壓抑著怒火道:“嗬嗬!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會信你的謊話!這天下,我就從未聽說有什麼搜魂之法,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拿出來給我看看!”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鐘神秀心中冷笑,對於一隻厲鬼他本就沒有什麼耐心。   他腳下五色祥雲忽然光芒大作,《雲水觀月幻法》同時施展,地洞裡的女鬼眼神頓時發生變化。   如對方這種被怨氣主導的厲鬼,根本就沒有什麼心誌可言。   沒過片刻,對方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待在這裡等我。”   鐘神秀留下一句話,就飛向地洞。   他十分自然的來到洞口,對著站在原地不動的女鬼一指點出。   片刻後,他睜開雙眼,劍眉微微皺起。   翻看一個人的記憶,並非是一件輕鬆的事。   更何況,聽對方的意思,其和張家的糾葛並非最近時間。   這就又給他增添了幾分壓力。   好在經過一番尋找,他已經了解了前因後果。   鐘神秀拿到想要的東西,並未立刻解開幻術,而是在回到五色祥雲之後,才解除法術。   “你對我做了什麼?”   女鬼從幻境中出來後,表情變的猙獰,眼角流出血淚,冰冷的聲音中帶著驚恐和憤怒。   “隻是做了你要我做的事。”   鐘神秀不鹹不淡回了一句,“你與張家的事,我不好評論誰對誰錯。”   “我會給你一夜的時間,報復張家父子,但期間不得傷害其他無辜之人。今夜過後,無論你是否復仇成功,今後都不得再找張家的麻煩。”   “蕭飛環你同意嗎?”   蕭飛環臉色幾度變換,甚至因為憤怒,身上怨氣煞氣翻滾沸騰,她蒼白的眼瞳死死盯著對方,聲音冰冷道。   “我若是不同意又如何?你會立刻殺了我?”   “不會。”鐘神秀搖頭,“可我會親自下場,那時你將再無任何機會”   蕭飛環聞言沉默了許久,才道:“我答應,也請你遵守諾言。”   “我向來說話算話。”   鐘神秀點頭,臨走前一揮衣袖卷起地洞旁邊的泥土,又給埋上。   離開亂葬崗之後,五色祥雲上,李清屏幾次偷偷朝鐘神秀看去,然後在對方即將看來時又連忙收回。   “想問就問,憋在心裡難受。”   鐘神秀心中覺得好笑,他連一兩裡外的事都注意到,對方那點小動作又怎麼能滿得過他。   “不行!師父交代過,當侍女的不能有太多好奇心。”   李清屏眼神一亮明顯意動,不過最後她還是輕輕搖頭道。   鐘神秀聞言有些意外,點頭道:“元真說的不錯,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不過若是我主動開口,那就沒事。”   李清屏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眼神期待道。   這是一個關於友情、忠義和親情的故事。   蕭飛環的父親與張辰龍曾是生死之交,雙方歃血為盟結拜為異姓兄弟。   張辰龍排行老大,蕭飛環之父蕭鎮海排行老二。   兩人外加其他幾個兄弟,年輕時一起闖蕩江湖,積攢下不小的名聲。   幾人到了中年之後,紛紛娶妻生子有了各自的家庭。   不過那時各家之間依然互有來往,蕭家和張家更是訂下了娃娃親。   可誰知十幾年前,蕭家突然慘遭滅門。   隻有十歲的蕭飛環被一名護衛拚死帶出,來到張家尋求庇護。   張辰龍也的確將兩人收留,用心照顧。   護衛因傷勢太重,沒過幾月就死了。   而蕭飛環則在張家徹底住下,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三年。   三年後一個十分尋常的夜晚,一夥蒙麵人闖進了張家,搶走了蕭飛環。   張辰龍出手阻攔,可在蒙麵人中走出一人對其低語一番後,前者竟然放了眾人離開。   於是蕭飛環被蒙麵人帶走,在野外將其淩辱一番後殘忍殺害,最後拋屍荒野。   “蕭飛環對於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帶走,而無動於衷的張辰龍無比痛恨憤怒,她覺得對方就是一個小人一個偽君子,死後怨氣不散一直想著復仇。”   “十幾年的修行,直到上個月她實力大進,終於能離開距離屍骨十幾裡後,才第一次進入陽縣。”   “而在她進入陽縣後,就聽到了有關張童即將成親的消息。熟悉的名字點燃她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恨,於是她殺了一個藝妓取而代之接近後者。”   “她忍耐了近一個月,終於在昨夜動手,要讓張辰龍在張童的大喜事上,親眼看到獨子發瘋生不如死,以此來消她的心頭之恨。”   五色祥雲的速度很快,鐘神秀說話間前方的城池已經清晰可見。   李清屏聽完神情有些低落,“這麼說來,張家老爺的確不算無辜之人。蕭家與張家莫逆之交,蕭飛環又是其異姓兄弟之女,自己的侄女。”   “最後不僅沒能替自己的兄弟報仇不說,還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抓走兄弟唯一的子嗣,簡直有違江湖道義!”   鐘神秀默不作聲,這就是他不好評判張辰龍和蕭飛環恩怨的原因之一。   秦國的背景,跟前世古代十分相似。   這裡的人十分重信承諾,也講江湖道義。   從李清屏和蕭飛環的角度來看,張辰龍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簡直有違蕭父和蕭飛環對其的信任。   可如果跳出這個時代的思維,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張辰龍的做法,也不能說不可饒恕。   那群蒙麵人來抓蕭飛環,顯然跟當初滅蕭家滿門的人有關,甚至就是同一個勢力。   蕭家的實力並不弱張家多少,前者都被滅門了,後者如果對上下場多半也好不到哪裡去。   張辰龍也許不怕死,但張家上下那麼多人怎麼辦?   他們就該陪著一起死?   因此在鐘神秀看來,對方的做法並非不可理喻。   甚至從張家後麵的發展來看,張辰龍的決定至少對於張家而言沒有錯。   可是很顯然,鐘神秀的看法很難得到這個時代的認可。   他不打算強迫別人贊同自己,可也不認可蕭飛環的想法。   於是他在一番思考過後,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給蕭飛環一夜的時間去報復張家父子,時間一到無論她有沒有復仇成功,都不得再對張家出手。   “我們現在知道的隻是蕭飛環看到的,張辰龍那裡卻並不了解。”   鐘神秀搖頭道:“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不是智者所為。”   “奴家受教了!”李清屏虛心點頭,然後道:“那今天我們不走了嗎?”   在她看來,公子和蕭飛環隻是口頭約定,她們需要留下進行監督。   “不必,監督的事我已經想到人去做了。”   鐘神秀神識展開,在城中一番搜尋後,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打!給我狠狠的打!”   街道上,一群人圍毆著一個衣衫破舊的老道士,旁邊站著一頭老驢以一敵眾,護著後者。   鐘神秀從空中落下,來到一個看戲的攤主旁邊,問道。   “小哥,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群人毆打一個老人?”   攤主聞言回頭,眼睛一亮,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老道士給人算命,說其頭冒綠光,家中紅杏出墻。可是對方才成親不久,正是夫妻恩愛之時,你說人家怒不怒,打不打。”   鐘神秀麵露恍然,“原來如此,那這老道士的確該受些懲罰。”   別人才成親不久,老道士就說其妻子紅杏出墻,任誰聽了都會憤怒。   不過繼續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他雖然疑惑對方為什麼不還手,但還是施展法術暗中庇護對方。   “公子老道長為何不還手?”李清屏站在旁邊,問道。   她不知道老道士會武功,可聽自家公子說過,後者實力不差。   “不知道,興許是心中有愧也說不定。”   鐘神秀淡淡一笑,站在旁邊安靜等待事情結束。   一會兒後,打人的出了氣停手離開了現場。   圍在周圍的百姓也紛紛散開,原地隻剩下躺在地上的老道士和一頭老驢。   “這群蠢蛋下手可真狠,活該你妻子給你戴綠帽子!”   老道士嘴裡罵罵咧咧,下一刻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受傷並不重,最多肩膀大腿有些酸疼。   正在他疑惑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鞋子,耳邊同時響起一道帶著調侃的熟悉聲音。   “老道長,我們又見麵了。”   老道士抬頭,看清來人,眼神驚愕道:“是你!”   李清屏上前將對方扶起,鐘神秀則是拿出一枚白色玉佩交給對方。   “這玉佩看著質地細膩,怕是能值不少錢,你是要送老道嗎?”老道士把玩著玉佩,語氣興奮道。   “也可以這麼說。”鐘神秀搖頭笑道:“不過你先要替我辦一件事。明日天亮前趕到張辰龍家外等候……那便用氣血激活玉佩,事成之後玉佩就是你的了。”   鐘神秀將自己和蕭飛環的約定說了一遍。   “城中竟然有厲鬼!那為何不報官?”老道士神情震驚道。   “那厲鬼和張家父子有著恩怨糾葛,外人不便插手。再者以前者的實力,非宗師不可敵。”   鐘神秀目光看向對方,“如此,老道長可還敢答應嗎?”   老道士聽出了對方的激將法,可還是氣的一笑,“道友少看不起人,老道活了這麼多年,早就不怕死了!”   “隻是這玉佩真能對付厲鬼嗎?”   他語氣十分懷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他眼中鐘神秀並無武功在身,完全就是一普通人而已。   “自然是可以的。”   鐘神秀聞言一笑,目的達成他也拱手告辭。   “這裡有一兩碎銀,老道長可要省著點花。”   離開前,李清屏從身上翻出銀子,遞給了老道士,以表達自己之前態度不好的歉意。   “真是讓人看不透啊!”   老道士目送兩人離開,然後低頭看著手裡的玉佩,他一番研究還是沒發現什麼特殊。   “不管了!現在道爺有錢了,老夥計帶你去吃頓好的!”   他收好玉佩,牽著老驢就朝距離最近的客棧走去。   老道士來到一樓坐下,點了一桌酒菜,又給自己的老夥計點了精糧。   很快酒菜上齊,他吃一口肉,然後再喝一口酒,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嘶!這才是生活啊!”   這時,外麵又進來幾個人坐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然後就聽到幾人興奮的談論著逸安有仙人出世的消息。   老道士起初並不在意,每年天下都會鬧出類似的事情,可最後都會發現是假的。   可隨著時間流逝,他神色也變的鄭重起來。   不隻是眾人說的詳細,還有他們說的那位仙人形象,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樣貌俊美無雙,身邊還有一叫做璿心的坤道,有一匹色澤如火的坐騎……嘶!”   老道士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當場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