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不想再和母親爭執下去，她覺得再怎麼解釋都是無用的。她嘟噥著說：“我是個有獨立意識的人，又不是個無獨立意識的機器！” 　　苗禾認為女兒大逆不道：“那是負責任，為你好才打你、才管束你的，老師會無緣無故打你？不還是因為你不思進取，不按老師的要求完成任務。你剛讀初三的時候我就跟老師說過，要管好你，多留意一下你。我還聽說你們班那個老師是個很嚴厲的老師，我聽後很放心。嚴師出高徒你不知道嗎？你書真是白讀了，你去看看那些三好學生，哪個像你？隻有那些二流子才像你這樣！一個班五十多個學生，要是個個像你，那老師豈不是要卷鋪蓋回家，還教什麼書！” 　　陶晴認真地解釋：“我也很敬佩嚴師！我覺得，嚴師是明白什麼是職業道德，讓學生學會獨立思考，把知識傳授給學生，讓學生們閃耀著溫暖的陽光照亮身邊的陰冷和黑暗，世界才會越來越明亮。使用暴力，學生會繼承這種思想，以後有機會也會這樣對待弱者。” 　　苗禾聽了這話是一臉懵：“你在瞎扯什麼？很多家長都對這樣負責任的老師求之不得，我當時很放心。我跟那老師再三懇求過，要多注意下你，你為何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她信心十足地繼續說，“你爸當年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經常被老師打，現在才比他的有些同學有出息一些的！你去問問你爸看看我說的是不是？” 　　陶勇一聽此話，噗的一聲，把剛抿的一口熱茶直接給噴了出來。嘶嘶的聲音，茶水噴在了火盆裡，手裡端著的茶杯也沒拿穩，茶水灑到了柴火堆裡。火盆裡的一半是柴、一半是炭的“劈柴”冒著濃煙霧氣。廚房瞬間烏煙瘴氣，整個廚房被煙霧籠罩著。 　　苗禾見狀立馬抓起一把“乾鬆針”引火。 　　陶勇連忙拍了拍胸口，咳嗽了好幾聲，然後大喝一口茶，美滋滋地說：“哎呀！當時要不是被老師打，我不會有現在的幸福美滿的生活，也不會有你。” 　　“經常被鞭打還如此享受！”陶晴垂下雙臂，失望地看著滿麵笑容美滋滋的父親說，“那您說說，什麼是乖孩子？是按權力的標準來，還是按法律規定的來？” 　　火盆裡的火幾乎快要熄滅，陶勇蹲下來吹著火盆裡的火星，眼睛被煙熏的半瞇縫了起來。他拿起火鉗用力撥開火盆裡燒焦的柴，然後抓起一把乾鬆針放在幾根劈柴中間引火。眨了眨眼睛的同時深吸一口氣，再對著火星用力一噗，火盆裡的柴重新燃起。 　　苗禾拿來幾塊“劈柴”架在正在燃燒的劈柴上，不一會兒功夫，火光閃耀，火影在土墻上不停的扭動和跳躍，像是在跳舞。 　　煙霧漸漸淡去，火焰照亮了廚房的黑暗處。 　　陶勇懺悔道：“都怪我一直在外拚命工作，很少管你，才導致你現在這麼叛逆，頂撞老師、頂撞父母、毫無教養，以後不是在監獄裡，就是在去監獄的路上，這該怎麼辦？”他對妻子說，“要不把晴晴送進少管所，花點錢請人教育？” 　　陶晴思索片刻：“這世界上、歷史上，那麼多的發明家、科學家、哲學家、教育家、文學家、思想家、法學家……哪個說了他是挨打才有出路的？雖然他們當中有的人物成長經歷坎坷曲折，但是頭腦清醒的他們並沒有把苦難當做是一件美好和光榮的事去炫耀、贊美！” 　　苗禾的臉已被氣紅：“人家的孩子，父母說一句，孩子不敢說第二句，父母說什麼就老老實實乖乖地聽著，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你倒好，一直頂撞父母。”她冷靜下來繼續說，“現在這樣負責任的老師真的很少，你能碰到這樣負責任的好老師真的很幸運，你應該慶幸自己才對，你為何如此不明事理？” 　　陶晴閉了一下眼睛，很是絕望：“他們是聽話順從，但我發現他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發生矛盾吵架的時候他們不會化解之間的矛盾，而是在那裡看著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之間相互吵架不動於衷，冷眼旁觀。這種尊卑理念，讓他們相互之間沒有感情，除了盲目順從啥也不懂，越來越冷漠。” 　　苗禾握緊竹條厲聲喝道：“好啊你！你現在長大了，老師管不了，我也收拾不了你了是吧！這些東西都是哪個二流子教你的？”竹條向陶晴的頭上揮了過去。 　　被打了兩下後，陶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皺著眉毫無改變，她說：“二流子遇見比自己更強的二流子，流氓遇見比自己更大的流氓——都會服軟，拜在強權的膝蓋之下。思想自由、人格獨立、正直善良的人不會向任何權力和任何邪惡低頭。” 　　苗禾十分清楚，如果女兒現在不服從老師的權力，以後她可能會不服從權貴們的權力，就跟社會上的二流子和流氓一樣。 　　陶晴的眉頭越來越皺，咕噥著說：“做一個心理健康，人格健全，不向權力低頭的好人是何其難！” 　　陶勇把手裡的茶杯擱在桌子上，阻止妻子用竹條打女兒的頭。 　　苗禾推開丈夫，臉上的表情失望又憤怒，顫抖的聲音氣憤地吼道：“你剛剛還說把女兒送進少管所呢！晴晴這樣都是你慣的，你看看她，你看她不知悔改的態度。” 　　陶勇抄起放在靠背椅踏腳處的火鉗，使勁往女兒腿上打了幾下，然後安慰妻子說：“好了、好了，我來教育吧！”他轉過身一臉失望和氣憤，“晴晴，找書苑 www.zhaｏsｈuyuａn.com 老師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啊！你怎麼能這麼不聽話，還扯這麼多理由，找這麼多借口，這些都是誰教你的？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這樣對我們？難道非要我們把你往死裡打，你才能聽得進去？” 　　陶晴的淚光在眼睛裡閃耀。 　　陶勇語重心長地說：“讓學生變得乖一點，聽話一點，以後少走彎路。你要尊師重教，多聽聽父母和老師的教誨。我看國外的電影中，學生和老師一起打籃球，有說有笑、嘻嘻哈哈！老師這樣和學生一起玩耍沒有一點威望，能教育好學生嗎？學生能聽話嗎？像你們班那樣的老師才是真正的好老師！” 　　陶晴解釋說：“您認可的教育隻會讓孩子失去憐憫心、同情心和愛心。孩子會變得冷漠，麻木不仁。” 　　苗禾對丈夫吼道：“孩子被你慣成什麼樣了？老是頂嘴，以後還得了！”她握起拳頭，直接打在了陶晴的頭上，“以後少跟她廢話，直接打。” 　　陶晴頓時清醒，清楚這樣爭執下去，受傷的會是一家人。她心想：“既然無法改變，我還是任由他們打罵好了！我隻要保持自己心靈不受到傷害就行。不要試圖改變任何人的觀點，什麼都不說才是明智智舉。” 　　陶勇阻止了妻子繼續打下去：“晴晴，先到你房裡去。” 　　陶晴來到房間，透過窗玻璃看見外麵的雪，寒風把大片大片的雪花吹到了窗戶上，窗外大雪紛飛。 　　陶勇不想和老師有任何過節，畢竟孩子的未來還要靠老師；也不想惹妻子生氣，認為化解矛盾，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