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師太處於一種特別的狀態裡,她一邊做著本來就要做的事,一邊說著完全不相乾的話,隻是偶爾會停下來,施展些話裡的法術,做一些話裡的演示。 此刻她的心內虛空裡,無量的記憶幻象生生滅滅,身處其中,極易迷失沉淪,做夢般經歷一個記憶片段,然後隨著片段的消亡而消亡。 這就是本來渺茫的心內虛空受到入侵時的自然反應。 除了魂道人這種特別專業的,其他人很少會到這個地方來冒險。 李三娘禦針穿梭在幻象裡,針尾釋放出一道長長的魂線,對黃皮安說道: “看到了吧,這就是心內虛空受到入侵時的樣子,你的心內虛空因為烏篷船的緣故,才能一直保持渺茫虛無的狀態,就算魂道人用無量的記憶攻擊你,也隻是造成些麻煩罷了,並沒有真正擾亂它,壞處就是沒有了這種自我保護的能力。” 黃皮安道:“有得必有失。三姨,我還以為像這種星球唯二,實力超絕的宗門,會有些其他措施,防止別有用心之輩用類似我們在用的手段,竊取他們的功法隱秘呢。” “最開始的時候是有的,但發現得不償失,就取消了,反正誰敢這麼乾,一經發現,除掉便是,些許漏網之魚無傷大雅,早晚會露出狐貍尾巴。” “我們現在就是狐貍。” “那就要小心嘍。好了,魂線布置完畢,接下來我們要引導她,以此鎖定相關記憶,才好復製。” “那就從燈術開始吧。” 黃皮安的意念通過手裡的魂鈴,傳遞給有想師太,有想師太就似心中陡起一個想法般,說起了燈術的事。 燈術有八種:燭明,煉養,空幻,司火,搖光,造影,破禁,接引。 燭照晝夜之明,煉養心神形骸,空幻虛實真假,司禦天地之火,搖射日月之光,造生萬有影藏,破除一切法禁,接引歧路亡人。 燈術的施展需要符篆和心篆的心符合一,黃皮安雖然不用心篆就能施展,但學一學總沒壞處。 可映入眼簾的燈術心篆,讓他眼花繚亂,根本無從下眼。 他之前就聽有想師太說起過心篆特別復雜,但沒想到會復雜到這個程度,八種燈術的每一個心篆,其復雜度都不弱於三篆合一之符。 黃皮安現在對三篆合一之符就已經很無力了,明明知道這是個寶山,但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因為他根本觀想不出來。 這一點,李三娘也幫不了他,隻能等他進入煉氣期,神識強大到一定程度,才能嘗試觀想解析。 如此,燈術心篆也非現在的他能掌握。 李三娘匯報道:“好消息是魂線成功復製了這段記憶,壞消息這段記憶占用了總長的一半,而我們的魂線就隻有這麼多,好消息是可以抹去重新復製,壞消息是隻能抹去一次。” “那我繼續問,視情況抹去燈術的心篆吧,先保存符篆的內容,燈術的心篆隻有八個,符篆有十八個,看來符篆才是具體的應用,不知道全不全,三姨你之前說的令幻身成空的空幻衍生符篆這裡倒是有。” “行,下麵你就問肉身佛子的事吧,所有的肉身佛子都是修道的好苗子,隻是飛升廟更需要你們,所以才拿來發光發熱。你若能充分利用肉身佛子不計成本的培育機會,應該真能打造一副金剛不壞的好身體,對你的修行自然有莫大好處。” “好。” 有想師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通通說了出來。 黃皮安之前從李三娘的口中得知,清水幫把他全家接到城裡照顧,是受命觀音禪院的安排,時機成熟時,兄妹會被做成菜,爹娘會被煉成丹,讓他吃下。 聽李三娘講,他還沒多大反應,此刻聽兇手一一講來,語氣淡淡,細節滿滿,陡起惡心欲嘔之感,更生森冷殺意,還湧出一股既然如此,我何不把你也吃了的沖動。 黃皮安終究是經歷過事的,他平復了下心情,繼續詢問煉氣期功法諸事,問完之後,又問了觀音禪院的護山大陣。 這是為分身進出做準備,不能一直憋在山上,至少要下山給烏篷船充能。 最後是式盤網絡。 式盤是式盤網絡的終端設備,和使用者綁定,不僅要心篆符篆的密鑰驗證,還會對靈魂進行頻繁檢定,可謂是三體寺的絕對高科技產品。 天師道也有式盤網絡,但不是自主研發的,技術上來源並受製於三體寺。 這種法器自然不是輕易就能被破解的,黃皮安沒這本事自不用說,李三娘也欠火候。 不過經常搞情報的朋友都知道,破解人容易,破解設備難。 所以黃皮安和李三娘的打算,是通過有想師太瀏覽式盤網絡,可現在有想師太要走,這個打算自然落空,稍微瀏覽了些內容過過癮也就拉倒了。 這些事大都在心內虛空中完成,有想師太的自言自語隻是激活相關記憶的一個引子,饒是如此,也用了一夜。 馬上就到晨起練功的時候,謹慎起見,二人退出有想師太的心內虛空,回到本體中。 然後躺了兩刻鐘不到,鐘聲就響了起來。 “皮皮,起床啦。”美美睡了一覺的黃芽還沒睜眼就叫黃皮安起來。 如今二人都長了一歲,身體也長高了不少,已經有大孩子的樣子了。 早飯自然是沒有的,他們也習慣了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天一顆辟穀丹,連續八個月,不僅大長修為,還長肉長個兒,隻能說真氣果然比血氣奇妙。 兩人在金剛山架裡練功的時候,有想師太在外麵打坐,沒多時,無想師太也來了。 無想師太並沒有和有想師太說話,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黃皮安和黃芽練功,看那架勢,是想找點毛病出來,好再批評有想師太一頓。 但有想師太金剛撼山靠的水平確實很高,教學水平也高,所以她找來找去,找到最後,隻得對有想說了一句:“你總算還有這麼一件事,沒有讓我討厭。” “隻有這麼一件事嗎?”有想師太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然後起身擺了個金剛貼身靠的架勢,說道:“師姐,我明天就要走了,想到曾經我們結侶的那段日子,也是有些感觸,想要再對練一回麼?” 無想師太見狀一笑:“我有句話從來沒對你說過,就是那段日子,我的潮起潮落基本是裝出來的,你的功夫真不行。” 有想師太聞言,臉色突然煞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們離結之後,我還匿名發表了研究文章,今早我解除了匿名,你可自去搜索。” 有想師太的道心似乎被猛抽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表情保持了許久,才說道:“證明給我看。” 無想師太將衣擺一撩,也擺出金剛貼身靠的功架,“伱這副樣子,可不是適合學從其欲法的料,我建議你去學女菩薩柔她法。” “師姐,你是專門來亂我道心的?” “我對你說這些,是因為我心裡有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