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慈沒有找到蝴蝶簪,但是卻有別的收獲。 屋內沒有機關暗格,將所有布置按照記憶恢復原樣後,寧慈正欲離開,看見一個黑衣人鉆進了黃香儀的房間。 寧慈藏在假山中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隨後在黑衣人離開時不近不遠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城西,親眼看著黑衣人上了一艘畫舫。 畫舫前往的方向,是對麵燈火通明的銅雀樓。 隱約還能聽到銅雀樓傳來的樂聲。 寧慈返回黃府,再次潛入黃香儀的院子,進入主屋探查,發覺屋內各處的布置都有細微的變化,但是並沒有丟失什麼。 黑衣人什麼都沒有拿走,說明他不是尋常毛賊,而是在找什麼東西,並不知道那個東西放在何處。 黑衣人在找什麼? 寧慈立馬有了答案。 粉玉蝴蝶簪! 黑衣人和銅雀樓有關係,黑衣人不是兇手,黑衣人和兇手也不是一夥的,因為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粉玉蝴蝶簪是被兇手帶走了。 鬧騰到現在,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寧慈回到家中時,看見門縫中露出薑湄的一雙眼睛,一看到寧慈那雙眼睛便倏地一亮。 “大人!” 薑湄壓著嗓子,神色興奮地喊道。 此刻盯梢的人不知去了何處,寧慈想告訴她不必如此,但還是配合地問道:“發生何事了?” 薑湄左顧右盼,跟做賊一樣鬼鬼祟祟,把寧慈拉進屋裡,一邊小聲說:“我抓到了兩個殺手!” 寧慈已經看見了。 屏風後有一大坨黑影,薑湄說的那兩個殺手似乎疊在了一起,還露了一隻手出來。 走到屏風後麵,寧慈微微挑眉,將上麵的勁裝青年拎到一旁的椅子上放著,然後從床榻地下摸出一根結實的麻繩,把下麵那個黑衣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薑湄指了指癱在椅子上勁裝青年,問:“這個殺手不綁嗎?” 寧慈言簡意賅:“他不是殺手。” “啊?” 薑湄張了張嘴,盯著勁裝青年看了半晌,恍然大悟:“他他他,他不是那日在簪寶閣,跟在北地世子身後的侍衛麼?” 薑湄知道北地世子和寧慈似乎不大對付,一時間看勁裝青年的眼神變得很不友善。 聽到雞鳴後,薑湄跑去廚房大展身手了,寧慈坐在火盆邊喝茶。 薑湄想著寧慈夜裡要出去,便掐著時間提前燒了一壺水,等她一回來就可以喝。 尋風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視線漸漸清晰,看見寧慈坐在火盆邊吃橘子,身體瞬間坐直了。 指尖輕輕撕掉橘子上的白色經絡,寧慈頭都沒抬地問:“越珩讓你來的?” 尋風感覺這回丟臉丟大發了,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是。” 吃掉最後一瓣橘子,寧慈給尋風倒了杯茶。 “喝了茶就走。” 尋風眼神迷茫,這不對啊,怎麼也不問問他來乾什麼的?難道說這個寧女官心裡對殿下有愧,所以不管他為何出現在她家裡,都假裝沒發生這回事嗎? 那可不行啊! “寧大人你誤會了,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有人想殺你!”尋風忙不迭解釋,“雖然大人和我家殿下有過節,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我家殿下最是心善,發現有人要對寧大人不利,這不就命我來保護大人了嗎……” 寧慈瞥了他一眼。 尋風尷尬地咳了咳:“誰知原來寧大人早有防備,竟然連我也被防備住了。” 他看見有人潛入寧慈的宅子,便也跟了進去。 一進屋,看見屏風後一個身影站著,地上還躺了一個,以為已經出事了,正想製裁殺手,結果就被扔了一臉迷藥。 “對了,那個殺手呢?” 寧慈示意他往後看,尋風扭頭,看見墻角躺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 看著就丟人,若非寧慈認得他是殿下的人,恐怕他也要被綁成這副模樣,遭尋影嘲笑一輩子。 尋風嘴角微抽,感覺此地不宜久留,但他又很是憋屈,今天的事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北地混? 思及此,尋風試探道:“我看寧大人這兒也不像是能審人的地方,不如大人將這殺手交給我帶回去,保管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藏了多少私房錢、藏在什麼地方都讓他給吐出來。” 寧慈想了一下,點頭:“好。” 寧慈看著尋風把人帶走。 今夜這個殺手多半就是之前一直在暗中盯梢的人,大概率和去銅雀樓的那個黑衣人是一夥的。 這夥人在找粉玉蝴蝶簪,發現她很有可能知道了這條線索,於是動了殺心。 手指染上一層暖光,寧慈輕輕摩挲著青竹簪,眼眸中罕見地露出些許疑惑,猜不到越珩想做什麼,因為他是寧慈見過最隨心所以之人。 引誘越珩入京抓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背叛和陷阱,即便應如許沒有和娘娘交易,寧慈也會毫不手軟地給應如許下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要能抓到越珩、挾製鎮北王。 寧慈不是惡人,也不是純粹的好人。 更遑論在權力的博弈中,不能簡單地用立場來區分人的好壞。 然而初見時,寧慈被越珩的臉晃了一下眼,很難得地生出了一絲歉意。 越珩雖然是人質,但他身份尊貴;越珩雖然身份尊貴,但他是人質。 兩句話反過來,意思截然不同。 人質的命已經不是他的了,而是朝廷和北地博弈的籌碼,朝廷贏了,想怎麼對他都可以;朝廷輸了,可以把他作為交換利益的棋子,也可以帶他同歸於盡。 事到如今,寧慈可不會認為越珩會輕易放下他們之間結下的梁子。 …… 女官署。 薑湄坐在寧慈的位置,給女官姐姐們分享自己的做的棗泥糕。 李善魚不停地誇贊她,末了還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若是濟善堂的孩子們也能吃到就好了。” 薑湄聽見,便記在了心裡。 她記得寧慈曾經給了李善魚一支金簪,當時李善魚就說替濟善堂謝謝了,濟善堂聽著像是古代的福利機構,看樣子寧慈也不是第一次捐錢,所以薑湄也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二樓。 薛玉凝是女官署品級最高的女官,也是唯一一個二品女官,二樓是她的書房,中間有一張長案,其他三麵都是書架,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典籍和文書卷宗。 此時長案上擺放著一把匕首,刀刃泛著冷冷的光。 薛玉凝笑道:“衛統領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