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冬雪節。 廚房冒著熱氣和羊肉湯的鮮香味。 薑湄穿著新衣,歡快地哼著小調,端著羊肉湯和饃饃進入主屋。 吃完熱乎乎的早飯後,寧慈和薑湄剛出門,便看見門外的街道邊停放著一輛奢華的馬車,馬車頂上已經積了一層雪。 衛聽音撩起紗幔和珠簾,眼眸彎彎、笑容甜美地叫寧慈上馬車。 馬車內,衛聽音讓丫鬟把好吃的全都擺在矮幾上,小手一揮道:“你們盡管吃罷,不用跟本小姐客氣!” 點心做成了兔子造型,聞著也很是香甜,雖然剛剛才吃飽,薑湄還是忍不住嘗了幾塊。 衛聽音雙手托腮,念念有詞道:“今夜宮中舉辦了晚宴,本小姐不能不去,所以隻能白天來找你玩。” 聽她說完,寧慈忽然問道:“衛小姐,你知道靖成世子妃慣用的香露是什麼味道嗎?” 靖成世子妃是衛聽風的正妻,也就是衛聽音的嫂嫂。 衛聽音稚嫩的小臉上帶著自豪,語氣也往上揚:“嫂嫂用的香露可是整個晟京獨一份的,是大哥守了好天,采摘曇花親手為嫂嫂做的。” 寧慈微微蹙眉。 原本以為靖成世子妃用的應該也是蘭花香露,和黃香儀所用香露氣味相似。 她在靜山別苑廂房撿到的珠子,無疑是從靖成世子妃在簪寶閣打造的珠花上掉下來的,但珠花上的蘭花香如何解釋? 或許……黃香儀死前曾見過靖成世子妃? 先前寧慈沒有順著條線索往下查,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小桃故意隱瞞以及指向梁碟的線索上麵,如今看來,靖成世子妃很有問題。 說不定大理寺那邊一直對此案假裝糊塗就是因為靖成世子妃的緣故。 衛聽音拉了拉寧慈的袖子,軟著聲音問:“寧慈,你在想什麼呢?” 寧慈微笑:“我隻是在想,靖成世子對世子妃真好。” 衛聽音理所當然道:“那當然了,大哥最是疼愛嫂嫂,每次出門歸家都會給嫂嫂帶她最喜歡吃的蓮子酥回來。” 寧慈略微沉思,很難想象衛聽風做這些事情是什麼樣子。 說起蓮子酥,不知為何,寧慈一下想到了那日在城西糕點鋪子碰到的那位買蓮子酥的年輕公子。 “世上像我大哥和嫂嫂這般恩愛的夫妻可不多。” “就拿宮裡那位妙昭儀來說,如今陛下獨寵著她,除了她眼中再看不見別的美人,然而這都隻是假象罷了,說不準明天就失寵了。” 說罷,衛聽音先是一本正經地嘆氣,接著便露出爛漫的笑容。 “說起來,其實今日本小姐把嫂嫂也叫來了,到時候你們就能見著她了。” 薑湄摸了摸下巴。 小說裡男主可是深情專一得不行,非女主不可啊,被別的女人碰一下都要發怒,生怕貞潔不保。 雖說劇情發生了變化,但是男主的人設和性格應該沒變,隻是讓他深情專一的對象變成了另一個人。 說到這個,薑湄突然有點好奇,劇情到底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小說裡女主是先帝培養的暗衛,十五歲時被派去暗中保護男主,男主當時也隻有十六歲,有一天男主被三皇子推下湖險些淹死,然後女主出現救了男主。 算起來應該是六七年前的事情,沒道理這倆人就像根本不認識一樣啊,更別說男主還寵上別的女人了。 難道她穿進的不是原小說,而是一個沒看過的船新版本?某個讀者寫的同人文? 這麼一想,薑湄感覺腦細胞都要死光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想了。 進入主街道後,馬車停了下來,衛聽音迫不及待地想去逛街。 街道上熱鬧非凡,比平日更甚,每家店鋪都在門口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 衛聽音看什麼都覺得新奇,當然薑湄也不遑多讓,兩人像脫了僵的野馬在街上撒歡,見著什麼都想買。 午時,衛家的馬車來接她們。 沒過多久,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家酒樓門口,寧慈三人依次從馬車上下來。 酒樓門口懸掛著兩盞做工精致的走馬燈,燈上是變幻莫測的山水之景,燈下墜著青色流蘇。 一下馬車便被寒風包裹,薑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把披風拉得更緊餓了,保證密不透風。 不過一走進酒樓,寒氣瞬間銷聲匿跡。 薑湄跟好奇寶寶一樣,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 酒樓夥計將她們引入包廂,包廂中已經坐著一個年輕女子,身後站著兩個低頭斂目的丫鬟。 她穿著水藍色軟煙羅冬裝,領口有一圈細小的白絨,墨色秀發挽成婦人髻,肌膚白皙若瓷,臉上帶著素凈溫柔的笑容。 薑湄眼睛都看直了,這不就是白月光本光嗎? 隻能說怪不得很多小說男主一開始都對白月光念念不忘,這都是有原因的! “都坐罷,不必多禮。” 眾人入座後,靖成世子妃柔聲吩咐酒樓夥計可以上菜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擺滿了桌子。 衛聽音話多,尤其是她最喜歡的兩個人都在,話就更多了。 雖然寧慈的表情始終淺淡,但她一直有認真聽衛聽音講話,而靖成世子妃則溫柔地笑著,時不時會回應衛聽音一兩句。 薑湄則埋頭苦吃。 她抬頭夾菜時,正好看見靖成世子妃轉頭和衛聽音說話。 靖成世子妃側後頸那塊皮膚長了一小片紅點,因為她生得白,所以格外顯眼,還有點嚇人。 有輕微密集恐懼癥的薑湄抖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搓了搓雞皮疙瘩。 可能是薑湄的視線太過明顯,靖成世子妃察覺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聲道:“之前不小心誤食了不能吃的東西,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這也太溫柔了。 “沒有沒有沒有。” 薑湄邊擺手邊搖頭,尋思她這麼說應該就是過敏。 一頓飯吃完,衛聽音戀戀不舍地和靖成世子妃坐馬車走了,她們還得參加宮宴。 靖成世子妃走之前,寧慈找機會聞了一下她身上的香露,果然如衛聽音所言,是清冽溫柔的曇花香。 寧慈和薑湄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消食。 薑湄隨口聊道:“靖成世子妃好像食物過敏了,還挺嚴重的,但是以她的身份肯定不缺好大夫。” 寧慈:“過敏?” 薑湄簡單解釋了一下。 “嗯……就是有的人天生不能吃某些食物,一旦吃了就會出現不適反應,比如靖成世子妃皮膚上長小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