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衣櫃門向兩邊打開,櫃子裡的衣服掉落了一地,連衣裙、外套、絲巾、內衣各種衣服橫七豎八的堆在了一起。 南姐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裙,是那種覆蓋到大腿的睡裙,下邊的裙邊點綴著一圈蕾絲花邊。 隻見她坐在床邊,一隻腳搭在旁邊的床頭櫃上,將一旁的床頭燈的光芒遮掩了大半,潔白睡裙絲滑地從立起的大腿麵溜了下去,吳咎在門口位置剛好能看到她半遮半掩的蕾絲內衣,昏暗的燈光,撩起的裙擺,吳咎這會兒明白,色鬼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 “唉——唉唉——住手!” 南姐右手握著一根雞蛋粗細的棍子,橫截麵呈方形但是邊角是圓潤的,很明顯這是衣櫃掛衣服用的撐桿。 隻見她將撐桿的一頭對準自己,還好內衣那薄薄的一層布料將撐桿擋住了。 吳咎腦子被震撼了,這是什麼惡魔行徑,用這種法子讓南姐自殺,這傳出去死了都不得安生,何其歹毒的用心。 “我艸!”吳咎剛來到南姐的麵前,就見她將左手也握到了撐桿上,雙手一前一後眼看著就要用力了。 乖乖,一米二左右的撐桿是那片小破布能擋住的?這力道一虛閃要是殺進去,死法比他慘烈多了,滿清十大酷刑了屬於是。 吳咎顧不得看似香艷實則一點都不安全的場景,情急之下想要把撐桿奪過來,結果一把撈了個空,眼看就要來不及了,吳咎抬頭瞄了一眼南姐姣好的臉頰,一看就知道沒睡醒,眼睛一直都沒睜開。 他急中生智右手使勁向南姐的腦袋抓去,右手毫不意外刺進了腦殼,好像抓著了一團毛茸茸、軟綿綿的東西,雖然他沒經驗,但右手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腦花的觸感。 雖然手感很好,吳咎毫不留戀緩緩往出來抽手,他不敢太用力,腦子向來是生命的禁區,脆弱得很稍有不慎就是個腦震蕩,輕者失憶,重者白癡、植物人。 吳咎一邊緩緩往出抽手,一邊注意南姐表情的變化,還好在他將右手伸進去的那一刻南姐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確定影響不大後,吳咎加快速度將手抽了出來。 “嗬——”看到右手抓著的東西吳咎驚駭不已,條件反射下將手中的東西甩了出去。 “唧~”毛球手感的東西砸在了墻壁上,發出了頗為可愛的叫聲。 媽的,聲優怪! 狗屁毛球手感,那分明是一隻大蜘蛛,排球大小的一隻,長了一身灰毛,正麵居然長著一張人臉,那臉吳咎也不陌生,是南姐老公的臉,她的微信朋友圈有發二人旅遊的合照。 蜘蛛長了一張人臉,吳咎一陣惡寒,一想到自己用右手抓了這玩意兒一把,此刻他恨不得把右手剁下來扔的遠遠的。 “唧唧~~”人麵蛛嘶叫著沖吳咎沖了過來,它勢必要讓這個打擾它進食的家夥付出代價,最好能識趣些自己滾到它的肚子當中。 吳咎這會兒也顧不上南姐了,急忙往外跑,臨穿墻前抽空瞥了一眼南姐,這會兒她已經躺了下去,兩條細膩白嫩的大長腿耷拉在床邊,還好大半個屁股留在了床上,否則就要睡地板了。 “沒蓋被子不會著涼吧。”吳咎的目光掠過南姐被撐起的睡裙,“感覺南姐的胸衣號碼買小了!” 吳咎沒走門,直接從窗戶撞了出去,勾引長著南姐老公臉的人麵蛛從二樓飛了下去,雖然剛剛做鬼,但是他已經有了一些心得。 他對人麵蛛這等鬼東西並不了解,背對著自己不了解的東西是很危險的,於是吳咎嘗試將腦袋扭轉了180°,沒有“哢哢”的擰脖子的聲音,吳咎成功解鎖了,一邊向前跑一邊向後觀察的鬼道跑法。 南公臉(南姐老公的臉)鬼麵蛛果然奸詐,高吳咎半層樓的鬼麵蛛悄咪兮兮從口器中噴出了一張蛛網,還好吳咎防了一手,一個閃現就出現在了一丈外。 “好險!”吳咎落地後習慣性地拍了拍胸口,拍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做人了,是沒有心跳的。 “呼——好累,看來這閃現也不能多用啊。” 用完閃現後一陣虛弱感襲來,看來這技能也不能隨便用啊,他能預感到再用一次閃現的話,他就徹底趴窩了。 天色已經快亮了,吳咎抓緊時間往自己家跑去,雖然家裡沒有什麼降妖除魔的法器,但遇到危險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家裡跑,他也不管能不能活,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家的地盤上。 百來米的距離,一個沖刺就到了自家院子,南公臉人麵蛛緊隨其後也追了進來,雖然這家夥腿短也不能飛,但人家八條腿確實優勢不小。 吳咎不作停留一口氣沖進了臥室,他要試試能不能弄個借屍還魂什麼的操作,人麵蛛這東西很明顯是個玩弄靈魂的高手,裸衣血戰明顯優勢在敵。 “啊——”吳咎驚呼一聲,一個閃現加驢打滾連滾帶爬從臥室突了出來。 一進屋就看見初戀臉人麵蛛趴在他的死人頭上守株待兔,迎麵就是一張蛛網罩了過來,要不是他反應及時,這會兒已經被包餃子了。 吳咎無力的跪伏在池塘邊上,腎虧空的感覺此刻是如此清晰,腰子一抽一抽的疼,沒想到做鬼還擺脫不了“腎”的束縛,所以做色鬼也是會虧空嘍? 前有虎後有狼,兩隻人麵蛛將吳咎夾在了中間,都沒有動手,而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彼此,將吳咎晾在了一邊,很顯然狼多肉少不夠分啊。 吳咎喃喃自語道:“南姐的……老公,我的……初戀……” 他的思緒飛回了高中時代,十二點的下課鈴聲,泰坦尼克號的純音樂回蕩在四周,趕著回去吃飯的擁擠人流,艱難前行的自行車隊伍,喧嘩的推搡聲、打鬧聲和說笑聲……這些漸漸的淡去,紮馬尾帶鴨舌帽的姑娘的臉愈加清晰。 這麼多年過去了,名字忘記了,長相也模糊了,也許她已經嫁做人婦,不復舊時容顏,可還是忍不住想起她——初戀。 ……原來是意難平啊~ 意識逐漸模糊,他不知道倆人麵蛛誰贏了,希望是初戀吧,那張臉怪想念的。 “真好聞~”吳咎最後嗅到了一縷淡淡的清香,想來那是家中池塘裡那株荷花對他的饋贈吧。 …… 八月初的天氣依舊熱烈。 清晨時分的初陽卻帶著些許寒意,太陽揮灑的紅光照亮了吳咎蹲坐的門檻,卻驅不散他心中隱藏的莫大恐懼。 他剛剛從噩夢中驚醒,做夢並不是從昨天才開始,他已經連續做了許多年夢了,每當夜幕降臨入睡之後,他都會進入一個夢中的世界,那是一個年幼的他無法理解的世界。 在他五六歲剛開始做夢的那年,他將做夢中的內容講給阿娘聽,剛開始家裡人並沒有在意,畢竟做夢是常有的事情,誰都會做夢,就連狗子都會做夢。 阿娘也以為他是第一次做夢,於是安慰了一通,告訴他做夢是件很正常的事,每個人都會做夢,不用擔心。 但是當他每天都做夢,而且夢的內容還是連續的時候,這就是一件怪事、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人們樸素的認知。於是外公便帶著他出了一趟遠門,乘車去了離家幾百裡外的著名寺廟、宮觀,訪僧問道均不得果,最終無功而返。 這趟行程花了不少銀錢,畢竟不管是尋醫問藥還是拜訪僧道,總不能空著手上門,占用了人家的寶貴時間,怎麼說也得表示表示。 求助一般人,問人要一碗水喝都得連說“勞駕”、“辛苦”、“有勞”等詞,以表感激之情。 麵對非同一般的人,名聲在外的人,除了要拿出恭敬有加的態度,“勞務費”、“車馬費”也是必不可少的。 雖然麵對禮物、禮金、香火錢,大家都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但這等客套話可不能當真,該給的見麵禮是少不了的。 雖然大家隻有一麵之緣,但你上門求醫若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人家一問三不知、惜字如金你也說不得什麼。 還好他外公家是世代鐵匠,手裡有過“硬”技術,家裡積攢了不少餘財,雖然無功而返,但也不是毫無收獲。 祖孫二人在外奔波了一年,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吳咎的“夢癥”沒有性命之憂,除了每天晚上不間斷的做夢,短時間內看不出其他的危害來,於是外公做主選擇了淡化處理。 知情人秘而不宣,權當沒有這回事,年幼的吳咎也被每天耳聽麵命,連哄帶騙加威脅,不許將“夢癥”的事告訴外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吳咎的夢境對其他人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隨著時間的流逝,家人們對他的夢境不再是忌諱不語,反而當做閑時的“逗悶子”聽。 對於吳咎自身來說,夢境中的內容時刻影響著他的三觀,他不認為生活貧苦還得“俯首甘為老黃牛”,不認可高人一等是上天注定的,更不認可老趙家“雞過拔毛”的稅吏,他吳咎堂堂鐵匠世家傳人已經被稅吏還有糧價逼得吃糠咽菜了。 當然,這些心理變化當他在夢境中度過青春期後,他就學會了“報喜不報憂”,有空就撿有趣的事兒給家人逗悶子聽。 兩個世界的時間加起來他都有三十多歲了,他真的“長大了”,尤其是夢境世界,繁雜的世事,龐大的信息量、多變的社會,這些因素就像是催化劑,讓他快速且悄無聲息的成熟起來了。 夢境中的他生活在一座現代化的城市裡,從平凡的成長,到庸庸碌碌地為生活奔走,沒有大富大貴卻也衣食無憂,但就是這平淡無奇的生活帶給他無盡的疲憊。 時間總會顯得倉促,成年後的他不知道該追求什麼,為了不顯得另類,於是假裝去追求些什麼,最終所有渴望都會漸漸變得索然無味。 就像看別人吃紅燒豬蹄把自己饞的夠嗆,可是當同樣的一份紅燒豬蹄擺到自己麵前,急不可耐的抓起來嘗了一口後,突然覺得……也就那樣了。 他捫心自問人為什麼要活著,思索再三,可能……隻是沒有去死的理由罷了。 雖然他不熱愛生活,可當死亡突然降臨時,他仍然恐懼並抗拒,這恐怕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就在昨夜的夢境裡,他領取了“盒飯”,不明不白的死了,現實世界在他生命消逝的時候才揭開了她神秘的麵紗。 這個世界不隻是物質的還是唯心的,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還被滅了口,為世界還活著的人祈禱吧——“阿裡巴巴!” 現在仔細想想,夢境中的神秘側的出現也不是沒有留下啟示,隻是人們所受到的認知影響了人們的判斷,發現一些端倪後總會告訴自己: “艸老板娘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老子都出現幻覺了!”; “熬夜傷子孫啊,下次一定早點睡,眼前都晃白影了”; “不能再擼了,未老先衰啊,年紀輕輕就眼花了!”; …… 然後,他便死了。 …… 在夢境中的那個“他”死亡之後,他才幡然醒悟: 原來,沒有夢境也沒有“他”,所有的“他”都是自己,所謂夢境不過是前世記憶潛移默化復蘇的形式罷了。 明白了這一點,對吳咎而言也沒有什麼影響,潛移默化快十年了,都習慣了。 想起自己前世的死法,他有些擔心後世的人,有一必有二,人麵蛛有了,妖魔鬼怪還會遠嗎? 花開花落皆有定數,潮起潮落俱是無常。 很多事物背後的邏輯推導到最後,最終都指向了虛無縹緲、形而上的天道、命運,那已經不是當前人類學說可以解讀的東西了。 放棄,看似是主動的,其實是被動的不得已而已。 蕓蕓眾生,你不必怨我無能,我不怪你普通。 人生路上遇到坎兒,能幫你一次、兩次的是別人,能幫你走到生命終點的隻有你自己。 “所以,我死了,別指望我發表一篇論文為後世的諸位點亮迷霧。 當然,等我在大宋朝功成名就以後,也會為諸君留下‘啟示’,還望後世的諸位盜墓的時候留點德。”吳咎調侃了一句。 建國後不讓成精的時代出現了神秘元素,這個與後世一脈相承的前朝,真的就像它所表現出的這般平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