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回 北平王祭奠英烈,翟大王0裡馳援(1 / 1)

話說小夫妻折騰了大半夜,才沉沉睡下。一到晚上,紫妍的興致好像沒怎麼受周圍惡劣環境影響,一直進攻,弄得孔京怕了,恨不得高掛“免戰牌”。某種意義來說,紫妍的攻勢並不比外麵的十萬官兵弱幾分。可是,外麵那麼多官兵,孔京還有計策擋。可老婆的不依不饒,實在令他無計可施。他總不好說,“你就放過為夫,好麼?”他孔京不是身子有什麼毛病,還是二十出頭年輕氣盛的年紀,當然不會認輸。   於是硬著頭皮上,結果是紫妍笑了,他苦了。古語道,從來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孔京覺得自己就是那頭精疲力盡,累趴在地上的牛。也不知道這種苦逼日子,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一想到這,他又開始心裡默默祈禱,要是這個世界真有送子觀音的話,麻煩快點送個仔來吧。無論是男是女,能讓老婆消停就好。   因為實在太累,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孔京一覺睡到翌日天大亮。哦不,是不是天亮,不知道,反正洞裡暗無天日。就算外麵天亮了,洞裡也是昏黑一片,不點火把是看不見人的。   孔京慢慢起身,走去旁邊的水潭洗漱一番後,又來到主穴,隻見數百名手下正分成幾撥,坐得稀稀落落的。一見他來了,眾人齊聲問安,“老大好!”   他點頭回禮,又抬頭望望洞穴頂上的裂縫。隻見裂縫裡透出幾抹日光,如同雨後的彩虹那樣,十分明媚動人。不過,他可沒心情欣賞什麼日光,隻是注意到,昨天官兵們從洞頂垂下的幾條繩子已經不見蹤影,似乎對方發現此路不通,於是放棄了這條路徑。   孔京又轉頭望向周圍的手下,問,“兵狗呢?上麵沒來新的吧?”手下嗬嗬一笑,“老大放心,我們這裡那麼多人盯著呢!”說著,旁邊有人插嘴道,“我倒是,盼著兵狗來送死。”說著,這人揮了揮手裡的刀,引來旁人一番哄笑。   孔京皺皺眉,心想這幫響馬真嗜殺。自己要是官兵,可不想進來送死。不過,官兵要是不打洞頂上的裂縫進,他們還能有什麼招呢?他這麼想著,慢慢走到洞口。那裡,前兩日進來時,洞口被他叫人用硝石炸塌了。   話說這個時代,當然沒有現代炸藥。前世他是銀行職員,又不是乾特種職業的,不清楚炸藥怎麼製作。這東西好像挺復雜,不然發明炸藥的諾貝爾也不會發財,還搞了個著名的諾貝爾獎。不過,不久前他在地下溶洞裡找路時,見過天然生成的硝石,遇火會炸。   他記得,這東西是炸藥的成分之一,小時候他放鞭炮時見過。所以,他特意叫人挖了幾筐硝石,布置在入口的通道裡。一旦形勢不利,還能用來封門。如今,洞口果然被炸塌了,幾千斤落石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彎下腰,附耳在洞口的落石上,隻聽遠處隱約傳來叮叮當當的細微敲擊聲。這聲音很有節奏,明顯是人工的結果。孔京眉頭一皺,心想,外麵的敵人果然在挖洞,遲早會把這裡挖通。   另一邊,在離他不遠的後山,北平王和王妃正在散步,無意間發現了一處有趣的物事。在他們麵前,立著粗糙的墓碑。一塊刻著,大隋徠乎爾將軍之墓。一塊刻著,大隋天寶將軍宇文成都之墓。大業六年立,落款都是孔寶玉。   北平王叫手下上酒,在墓前以朝臣之禮祭奠一番。他聽傳聞說,宇文成都死在孔京手下。自己是當朝重臣,在朝堂上同宇文成都見過多次,感覺這人天賦異稟,一身殺氣逼人,明顯武藝高強。   即使是三十年前,全盛期的自己,單打獨鬥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天下第一的名頭,或許不是吹的。他一直不敢相信,如此威猛的漢子,竟然會隕落在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如今,親眼看到宇文成都的墓碑,他才相信,這個天下第一,皇上麵前的紅人,還真的栽在孔京手裡。不光他,還有個叫徠乎爾的將軍。他同這人沒打過照麵,隻是聽說過,他徒弟唐壁手下有這麼號人,不知是怎樣的家夥。話說彼此立場對立,孔京這小子竟然在後山為將軍豎了墓碑。這等胸懷氣度,絕不是普通響馬會做的事!   想到這,他心裡忽然升起一點莫名其妙的興趣,或者說是武人的一種直覺。在中軍帳裡,他同孔京有過一麵之緣。這個侄子看著文質彬彬,似乎不通武藝的樣。兒子羅成說,在擒孔京時,對方完全沒有反抗。如此文弱的家夥,究竟是怎麼乾掉天下第一宇文成都的?再想想他那幫同伴為了救他,竟然連武藝高強的兒子都打傷!這幫響馬哪來的有如此能耐?莫非,莫非,這幫響馬背後有什麼高人相助?   想到這,他搖搖頭,心裡又堅定了幾分。管他背後有什麼人,皇上下令,金口玉言,他隻要執行便是。這次,他指揮十萬大軍,非弄死這幫響馬不可。否則,以他們的能耐,沒準日後能為禍天下。他這次,一定要大義滅親,為天下除害!   他身邊的王妃,又是另一番感慨。她想,自己那侄兒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竟然乾掉了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果然虎父無犬子,他爹雖然在他出生前就戰死了,沒傳他武藝。可是,這侄兒不知道從哪學了厲害的本事,要是他爹爹泉下有知,或許也會含笑九泉吧?   唉,可惜侄兒的本事沒用在正道上。要是侄兒自幼跟著她,一定能走正道,不會行差踏錯,當什麼反賊。可惜可惜!   兩人正想著,旁邊跑來一名黑衣人,拱手報道,“王爺,您安排的事,都在辦了!”   “如何?”北平王頭也不回,鼻子裡哼一聲道。   “山頭的路有點難。”說到這,黑衣人想起剛才的一幕,腦門上流下幾滴汗。剛才,他手下的兵頭不知第幾次下令了。可是,無論兵頭如何發火催促,周圍的兵卒全都麵麵相覷,無人敢跳進腳下的裂縫。   那是當然的,之前一連下去好幾撥,幾十人。就算扔木頭下去,還能聽個“轟隆”的聲響。可是這些人下去,連吱一聲都沒有。全都如同泥牛入海,有去無回。   這洞裡躲著幾百響馬,或許還有妖怪。洞裡暗無天日,正是妖怪棲息的好地方。想到這,兵卒們不由打了個寒顫。恐怕,之前下去的人,兇多吉少。如今誰嫌命長,還敢下去送死?沒有!   所以,任憑上司如何催促,都沒人敢下去了。   “不過,洞口的挖掘,進展順利。隻是,這山土質異常堅硬,落石又太多,挖通還需時日。”黑衣人接著稟報道。北平王一聽,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還有多久能通?”   “五天!”黑衣人補充道,“最多六日。”北平王又哼了一聲,道,“辦不好,提頭來見。”   “是!”黑衣人拱手一禮,轉身退下。北平王轉過頭,心想,還要在這破山頭呆上五天麼?真是不爽!他開始想念起自己家,也就是王爺府裡的花花日子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就在巫王山頂,官兵挖洞挖得熱火朝天的這幾天裡,山下也沒閑著。盡管北平王帶了十萬大軍的一大半上山,還有一小半駐紮在山下,封鎖山道不放人上去。另外,之前在劫囚一戰裡受傷的羅成,也在山下大營蹲著呢。休養了幾日,他的傷好了大半,於是出來四處走動,聽取各路探子的線報。   常言道,龍有龍道,蛇有蛇路。官府身在明處,自然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通過各路探子來報,羅成得知,幾百裡外那個瓦崗寨的翟讓,帶了幾千兵馬,正沖這裡來呢!距離這裡也沒多遠,大概隻有百裡地的樣子。   所謂來者不善,山上正對峙的時刻,對方來乾什麼呢?用屁眼想都知道,孔京是響馬,翟讓也是響馬。孔京被困在山頂的洞裡,人家自然是來救援的咯!   羅成咪著眼,心裡好一番攛掇。他自從前幾日被孔京的手下打傷,又被這家夥溜了,心裡一直憋著氣,恨不得找人來發泄一番。如今,響馬的同夥還敢在他眼皮底下來救援,真是不把他這個少保放在眼裡。   這麼一想,他大喝一聲,對著手下下令道,“去!給我盯緊點,別再給響馬逃了!”   光陰似箭,又過了三日,距離官兵圍山大概二十日的時候,那天晚上,月黑風高,翟讓率領的三千人馬終於開到巫王山地界。這些人為了避人耳目,故意白天睡覺,夜裡行軍,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在暗處,官府在明處。三千兵馬又不是三十人,聲勢不小,所以老遠就被官府的眼線盯上了。   這時,巫王山下的草叢裡,翟讓正聽著探子來報,在他的旁邊立著兩人。左邊是他的同夥,瓦崗寨的二大王。右邊一人穿女裝,模樣清秀,正是之前提過的徐茂公。可是,他的主公單雄信去哪了呢?這裡又有一番緣故。   早在兩日前,經過鄰近的鎮子時,單雄信突然說,他出門前約了幾個江湖上的朋友,“文武雙狀元”王伯當等等,在此地相見。對方或許迷了路,還沒來。於是他想等上兩日,等朋友到了再一起去巫王寨。   這番話倒是實情,翟讓一聽,正合我意。他還找個借口支開總瓢主,獨自上瓦崗寨吞了孔京的橫財呢。現在總瓢主自己要留下,那當然最好不過。隻是,單雄信不放心他自己上巫王寨,也為江湖義氣,就讓手下徐茂公跟著翟讓一起先走。另一方麵,也可以做個眼線。   徐茂公在他手下辦事久了,自然知道總瓢主什麼意思,也不推辭,客套一番就跟翟讓走了。翟讓心想,總瓢主不在,他手下這徐茂公還能翻得起什麼風浪麼?讓他跟著自己也無妨。於是這幫人連日行軍,終於趕到巫王山下。   翟讓聽了探子的稟報,轉頭問旁邊的徐茂公道,“先生之見,如今該如何行事?”據探子稟報,上山的大路一共六條,三條有上萬重兵把守,無機可乘。另有三條,分別按甲乙丙數字劃分。甲路防守薄弱,隻有數十人把守。乙路有數百人把守,丙路有兩三千人把守。他們要是想上山,不知選哪條道?   徐茂公搖著手裡的蒲扇,緩緩道,“無量天尊!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以貧道之見,眼下甲乙丙三路,甲路幾乎無人把守,明顯是陷阱。而丙路有兩三千人把守,說明官兵中有懂兵法的人,料定我們兵馬不多,不會從丙路硬闖,故意引我們去乙路。如果我們去了,正中對方之計。”   翟讓聽了,心想總瓢主倚重這人,聽他這麼說,確實懂點兵法。於是,他不動聲色道,“那麼,先生之見是?”徐茂公繼續道,“無量天尊!貧道之見,我們應該反其道而行之,進攻丙路,突圍上山,才是生路。隻是,人馬是翟大王的,還請您自行定奪。”   翟讓聽了,心想,好你個徐茂公!故意讓我去進攻官兵人多的那一路,還不就是想我同官兵拚個你死我活,你好跟著後麵的總瓢主,坐收漁翁之利嘛。翟讓一貫擅長忽悠人,之前就忽悠了孔京造反。可是,他討厭被人忽悠,不信任他人,否則他也坐不到瓦崗寨老大的位置。因此,他點點頭,一錘定音道,“乙路,走!”   說著,他揮手下令,三千兵馬借著夜色,直撲數百官兵把守的乙路攻去。為什麼他選乙路,也有他的道理。翟讓也知道兵法上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道理,虛虛實實算下來,他倒是覺得乙路不是圈套,適合進攻。   而且,以他手下三千人馬,打數百官兵,十對一,那不是贏定了嗎?   話說這巫王寨,他上個月觀禮時來過一次。那時他就四下觀察,以他多年山大王閱歷,眼力遠超常人。那時,翟讓就發現,這山的半山腰裡,有條隱秘的山道可以直通山頂的巫王寨。這條道估計多年沒人走到,被灌木層層覆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不是他山大王的經驗豐富,眼力過人,絕對看不出來。他估計,就算是這裡的主人孔京,也未必知道這條隱秘的上山路。   所以,他這番興師動眾地馳援,看似魯莽,其實是有恃無恐。隻要他翟讓的兵馬突破山腳的防線,走到半山腰,他自然是有辦法從隱秘山道神不知鬼不覺地上山頂,見到被圍困的孔京。萬一見不到孔京,他也可以悄悄下山,不驚動任何人。   當然,最好能見到孔京。那時,這小子不得不兌現他在信裡的承諾,上千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落入他口袋了。不對,要是那小子食言,他也可以砍了孔京,逼他手下交出銀子。   正是:   虛虛又實實,本王計更高   鷸蚌總相爭,漁翁來得利   總之,隻要他上山,好處都是他的。想到這,翟讓的嘴邊不由地浮起一絲冷笑。什麼孔京,什麼總瓢主,什麼北平王,去他娘的,哪有本大王有本事!這麼想著,這夥人很快就殺到乙路,遠遠望見把守在路口的數百官兵。   響馬向來乾刀口舔血的臟活,行動隱秘。當時正好天黑,所以隊伍一直開到官兵跟前,放哨的官兵才發現動靜,大喝一聲,“什麼人?!”   翟讓手一揮,低聲下令,“動手!一個都別放過!”手下領命,紛紛拔出刀來,以猛虎下山之勢撲向官兵。轉眼之間,隻見現場一片刀光劍影,乒乒乓乓的兵刃碰撞聲響成一片。話說要是白天對戰,響馬肯定不是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官兵的對手,可是如今夜間白刃戰,響馬又占了先機,倒是對官兵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