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回 1方豪傑命歸天,孔京饑中思過往(1 / 1)

話說翟讓下令,從數百人防守的乙路進攻,於是三千兵馬趁著夜色掩護,向乙路的守軍發起突襲。兩軍打起來,響馬占了先機,又占天時。不多時,官兵就倒下上百人,防線被撕開個口子,翟讓正要帶隊通過,後突然追出一員銀盔銀甲的敵將,手持一柄亮銀槍,腳蹬高頭大馬,大喝一聲,“賊人哪裡走!”   當晚,夜色朦朧,誰也看不清,來將正是北平王的愛子羅成。他可不是逞什麼匹夫之勇,背後還跟著黑壓壓好一片兵馬。隻是,夜色掩護下,誰也看不清他帶了多少人來。   翟讓在官兵防線的口子附近,一見後方有敵人追趕,心裡暗叫不妙。如今前有守軍,後有追兵,要是留在這裡,自己豈不是被包了餃子?所謂包者兇也。被包圍,可是兵家大忌。   於是他騎在馬上揮手下令道,“沖過去,別戀戰!”隻是這時候,周圍的響馬都殺紅了眼,與兵卒纏鬥在一塊,誰也不願退半步。退半步,或許就給敵人有機可乘,就是個死字。   好個羅成,經驗豐富,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於是一馬當先,沖入戰場。他理都不理周圍纏鬥的人們,瞄準對方頭領,也就是騎著馬的翟讓直撲過去。周圍夜色極濃,太陽剛落,月亮還沒怎麼爬上來,視線極差。   隻見羅成略一運勁,催動光靈力,渾身泛起一層光暈,如同開了燈光特效似的。周圍人打得正激烈,忽然見到光亮,全都呆住了,目瞪瞪地望著羅成。   翟讓一見此景,心裡暗叫,不好!怎麼會在這當口遇上敵將,還是出名厲害的光武者,自己這運氣真是背到家了。他是不知道,不是自己運氣背,而是自己帶著大隊兵馬,幾十裡外剛進巫王山地界時,就被羅成的眼線盯上了。羅成立功心切,每晚都帶隊在山下遊蕩,行蹤不定。   另外,羅成習慣騎馬,腳程本來就比步兵快得多。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今晚,無論翟讓從哪一路進攻,羅成都有把握憑著過人的機動力,從後方追趕。   翟讓沒同羅成交過手,不知道對方厲害,隻知道來者不善。他於是揮手,對著旁邊的二大王大叫,“弟,我們一起會會他!”這二大王也騎馬,使一柄長矛,聽老大這麼一說,拔出兵刃就沖羅成迎去。翟讓跟著他沖了幾步,一拉韁繩,掉轉馬頭向反方向的山上跑去。他其實根本不敢同官兵的將軍對戰,隻是哄二大王,幫他擋一下來將。   這時,本來跟在他們附近的徐茂公,一見形勢不妙,衣領一拉,往山道邊的樹林逃去。徐茂公會一點道術,但不通武藝,平時一貫乾軍師的活,也就是動智不動武。兩軍對壘的時候,有武藝也沒任何用,他當然要跑了。   轉眼之間,羅成就沖到了二大王麵前。二大王大喝一聲,揮舞長矛就向他刺來。羅成冷笑一聲,馬上長兵刃對戰,正是他的強項。隻見他勁力催動,使一招家傳五虎斷魂槍中的“黑虎掏心”,迎著二大王的矛沖上去。隻是,他的亮銀槍在光靈力加持下,比對方的矛要快得多。當然,就算純論武藝,羅成是將門出身,比對方高出太多。   隻聽“當”的一聲響,電光火石間,二大王就被刺了個透心穿。羅成一收槍,對方一頭栽下馬,死了。他望也不望屍首一眼,刺死一個武藝遠低於他的響馬大王,並不能令他有任何成就感。他的目標在前方,正是背對他策馬狂奔的翟讓。   他早就聽線報說,這次來巫王山救援的響馬,是瓦崗寨的山大王翟讓。這人也算名聲在外,橫行多時的匪首,名下有多條人命,官府那裡早登記在冊了。隻是這翟讓一向行事低調,行蹤隱秘,又會易容變裝之術,所以官府一直沒能把他緝拿歸案。   他也不認識誰是翟讓,隻知道響馬頭領騎馬跑了。隻是對方不曉得,今天他剛好騎了一匹平時舍不得上陣的家傳名馬“黃驃”出來。這馬不是千裡馬,也差不了多少。原本羅成晚上帶它出來遛彎,剛好遇上敵人。   羅成心裡冷笑,怪就怪,你運氣太背吧!他一蹬腳,一拍韁繩,腳下的黃驃化作一道閃電,直直追了上去。   翟讓騎的隻是普通馬,哪裡是名馬的對手。他聽見背後馬蹄聲響起,回頭一望,羅成已經追到了身後。他正想大聲求饒,羅成也不等他說話,催動勁力,抬手就是全力一槍。   十天前,羅成在這山下擒住孔京時,就是一時心軟,聽了孔京的廢話,沒能殺他,後來還讓他跑了。這件事在羅成心裡留下不小陰影,成了他平生一大恥辱。於是羅成發誓,以後再遇到響馬,一定不要再聽他們的廢話了。   可憐翟讓巧舌如簧,卻沒有用武之地,對方根本不想聽他說話!他懂武藝,但不精,哪裡是羅成的對手,一瞬間分神,就被刺穿背心,栽下馬來。這時,羅成腳下的馬極快,直直從他的身體上踩過去,馬蹄剛好踩在他頭上。話說羅成加馬的重量至少有好幾百斤,人的腦袋哪裡經得起踩,頓時如同西瓜中彈一樣,爆開了。   羅成策馬跑出好一段路,才折回來。隻見他剛才刺中的這響馬頭領橫屍在山道上,腦袋爆開,明顯是死了。而且死狀淒慘,連五官長什麼樣都瞧不見。廢話,看官可以試試蒙著眼,砸碎一個西瓜,你能想象西瓜之前是什麼模樣的嗎?哦,這好像是個外國的沙灘遊戲。   總之,羅成見匪首已死,他不邀功,也沒興趣知道對方是誰,拍馬徑直離去。可憐翟讓一代豪傑,就這麼淒慘地死在巫王山腳下。幾月前,他在這附近的山道躲過了天下第一宇文成都的押送隊。如今卻死在這裡,也許這就是天意。   這一幕,剛好被躲藏在旁邊草叢的徐茂公看見了。徐茂公心裡連嘆,無量天尊!這都是命。翟讓也算是有名的山大王,竟然如此輕巧就栽在巫王山下。要不是自己親眼目睹,外人都不知道翟讓是怎麼死的。   他正在感嘆間,隻見旁邊沖出幾名兵卒,不知是守軍還是羅成帶來的官兵。這些人手持長矛,將徐茂公團團圍住,為首的大喝道,“什麼人?!”   徐茂公心裡暗叫不妙,光顧著觀戰,跑慢了,被官兵發現了。幸好,他也活了四十幾年,行走江湖,經驗豐富,立刻往地上一蹲,抽噎起來。   夜色昏暗,官兵也看不清,蹲下的是什麼人。兵頭舉起火把,湊前一看,隻見這人一身尋常鄉女打扮,麵容清秀,依稀是個老婦模樣。周圍有兵卒開口問道,“大嬸,你在這裡乾嘛?”   徐茂公捏起嗓子假扮女聲,哭哭啼啼地道,“奴家是這附近村子的住民,走夜路歸家,剛好路過。見到旁邊打起來,嚇得要死,在此躲避。”說著,他又哭了幾聲,做可憐兮兮狀,一邊哭還一邊道,“奴家想回家!請兵爺們高抬貴手,放過奴家!”   這時,羅成剛好騎馬從旁邊經過。兵頭湊上前,拱手稟報道,“報告!抓到個路過的村婦!”羅成抬眼一望,見一位婦人蹲在草叢裡哭泣。他自持是男兒大丈夫,討厭同女流糾纏,於是揮揮手,下令道,“抓個村婦乾什麼?放了放了!”一聽這話,周圍兵卒一齊退開。徐茂公沖羅成行個禮,轉身就沒入草叢中。   羅成又回到混戰場,這裡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由於頭領死了,群龍無首,響馬們沒人指揮,又被官兵包圍,前後夾擊下,死傷慘重,留下千餘具屍首。餘下的也都沒了鬥誌,往山道邊的樹林一鉆,作鳥獸散。   這場混戰,以官兵的壓倒性勝利落幕。羅成並不知道,他在無意中,解決了州府官爺頭痛了好些年的匪首——翟讓。翟讓之死,對整個華夏的響馬勢力版圖,都有不小的影響。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時,羅成隻知道,來救援的響馬大軍被他擊潰了。這下,山上那些響馬們傻眼了吧!   翌日,在巫王山頂的洞穴裡,孔京一如往常,在主穴裡坐著。他又沒有千裡眼,他還真的毫不知情,昨天在山下發生了激戰。他不知道來,那個來救他,或者說來劫他財的翟讓,這個熟人已經麵容難辨,淒慘地死在山腳下。他倒也沒盼翟讓死,雖然對方忽悠他造反,還讓他莫名其妙當了炮灰,差點死在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手上。這一切,或許正是冥冥中的定數,惡人自有惡報吧。   如今,要是誰來問孔京的感受,他隻有一個字:餓!這天,正是官兵圍山的第二十二天,進洞的第七天。不管如何節省口糧,兩頓變一頓,昨天已經徹底斷糧了。不光是周圍的普通響馬,就連他這個大王,都完全沒有一口吃的了。這個該死的溶洞,別說樹木,就連草都不長一根,土都刨不出一點。隻有石頭,或者說石灰巖。石頭又不能吃啊!   現代人形容窮,愛用“吃土”這個詞,你見過誰說吃石頭嗎?   現在的孔京,就跟周圍眾人一樣,餓得肚子咕咕叫。古人有個詞形容,叫前胸貼後背。如今他體會到了那種感覺是怎麼回事。他前世生在物質富裕的現代,今生生在大戶人家。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挨過餓。前世,他隻略略愁過,冰箱裡的食品放了太久,都過了保質期。吃了怕鬧肚子,隻能扔了,有點浪費。   今生,哪怕是敵人大軍打上門來,他也有多個計策可以退敵。可是,碰上饑餓,這種非人類的敵人,這種生理本能,他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饑餓,如同肚子裡開了一個黑洞,把他全身的力氣一點點抽乾,就連動動手都覺得費力。   他有點後悔,前幾夜同紫妍折騰太多了。這婆娘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折騰起來沒完沒了。他有點後悔,應該勸紫妍省點力。比起傳宗接代,還是保住自己條小命要緊。   這時,不知道怎麼的,他眼前又浮現出盈盈的俏臉。這丫頭早上才同他說過什麼話,他忘了。以前他同盈盈對話,總有點開心。這不光因為對方是美女,看著賞心悅目,這丫頭說話也挺有趣。孔京把心思藏得太久,太累了,遇上盈盈這種心直口快,喜歡胡說八道的丫頭,反倒感覺輕鬆。   如今肚裡空空,生理欲望都消退了,他甚至連話都懶得同對方說。果然,在生存麵前,什麼都是浮雲呀。   這麼想著,大概為了分散精力,對付肚中的饑餓感,他又胡思亂想起來。他記得,上月在離這裡沒多遠的曹操墓裡,他見過那個的人形大概是曹操的魂魄。當時魂魄問了他一個有趣的問題,如何看待男人與女人。記得當時他是這麼回答的,“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這話半點不假,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他又不是基佬,當然愛女人不愛男人咯。可是,如今結了婚,他從老婆身上,對女人又有了新的認識。他發現,女人同男人雖然是同一個物種,可是,兩者的思考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可以說,就思考方式來看,女人同男人相差非常大,幾乎是兩個物種。譬如說,他同紫妍是夫妻,可是他們對同一件事的意見,可能截然相反。紫妍自從嫁了他,一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盼他這個夫君平平安安,與她相伴終生。萬一他不幸死了,紫妍也不要獨活,一心殉夫,從一而終。   可是,他的想法是,男人大丈夫一定要乾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男人要是沒有拿得出手的事業,那就跟生仔不帶把,生女沒有洞一樣,裡外不是人。   他現在還清晰記得前世的遭遇。因為沒有事業,他同女友談了多年地下情,約會無數次,仍舊無法給對方婚姻。因為沒錢沒勢,他中風後在病房躺了三年,做了三年夢,最後還是被家人拋棄。   這個經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實在太過沉重,令他看穿了很多事,得出一個道理:萬般皆是戲,唯利一點真。   這一點,紫妍肯定是想不通的。她胸大無腦,怎麼可能想通這個道理?!過去,孔京認為男人是泥,女人是水。男女混在一起,會怎樣?變成泥水,一團糊塗。因為,女人同男人,天生思考方式就不一樣。   男人要是順從女人的話,就會沒了自己的想法,亂了祖宗立下的規矩。也因此,自古以來,華夏就有女人不可乾政的古訓。上下五千年,能數出幾個執掌大權的女人?武則天,慈禧太後,哦,好像還有個孝莊,就沒了。這些女人掌權的時代,被後人罵慘了。   所以,男人同女人在一起,一定要堅定,如同泥一樣。泥罐不能裝水,可是泥遇火變成陶,陶罐就能裝水。孔京心想,他要變成得像混凝土一般堅硬,自然能在女人麵前屹立不倒。現代堤壩就是這樣,水遇上混凝土建成的堤壩,隻能繞著走。   所以,紫妍總愛嚷嚷什麼歸隱山林,兩人過小日子。他隻想說,婦人之見!婦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自己是男人大丈夫,心懷天下。等有了天下,要什麼女人沒有?他喜歡女人,但不會被女人控製,隻有他控製女人!而且,他才不滿足於紫妍一個,他要很多很多的女人。就算沒有傳說中的後宮三千,他覺得三百女人的話,自己還是應付得來的。   這時,如果有人在旁邊觀察孔京,就會發現,老大的臉色如同走馬燈一般,變個不停。誰也不知道,老大正在想女人呢。這種時候,他竟然在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