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朝天上看啊!” “這個金丹修士可不是我喊過來的啊……” 墨奈懵了,十分冤屈的瞄向女修,正和她四目相對。 好美! 這女修個子不高,還瘦,眼睛清澈明亮的,眉毛修長自然,鼻子小巧精致,十分的俏麗可愛。 偏偏這麼個美人,他看一眼就渾身哆嗦。 女修仿佛讀懂墨奈疑惑,嘴角似在冷笑,略略抬頭,恰逢空中金光一閃。 來人落地,身著金衣,塌鼻深目的,雙眸淩厲兇狠。 “此間發生何事,可否告知薩某?” 廉理見了此人,趕緊致意:“問薩家主好。” 薩家主…… 那應該就是四大家之首的薩陽,金丹後期的修為,不知練的什麼功法,頭發眉毛也一片橙黃。 女修原地發呆,廉理朝薩陽點點頭,墨奈當然得行個重禮,村長與阿貴見到傳聞中的主家,跪在地上篩糠似的。 一塊無字碑,惹來如此多的麻煩。 得知來龍去脈的薩笑了幾聲:“嗬嗬,我薩家在西離川落地生根時,就有此碑,當時還有兩人高,這百年來靈地的風水吹過,又是無數凡人填土揚沙,把這碑都快埋了……” “你倆認識。”薩陽話說一半,卻被女修打斷。 薩陽慢慢轉頭,像看死人似的對女修說:“嗬嗬,這廉兄一直苦修,前些日子才入的金丹,今日首次受邀來我宗門飲茶,如何算得認識?女道友稍安勿躁,雖說無字碑非我宗門之物,但幾位正踩在我靈地之內,可否請先聽我一言?” 在我的地盤,你就得聽我的。 “今天不知道得幾條命才能收場。”墨奈看著身旁罪證一般的無字碑,麻木的想。 女修仍不說話。 “找到本命器是大事,也該大辦,這樣,廉兄說將整個遣家驛墓場修繕,我非常支持。這墨道友不是一宗之主麼,讓門下修士都來,也快得很,費用方麵別擔心,由我薩家一力承擔。” 墨奈死了的心都有。 薩陽向新晉金丹賣好,根本不把女修放在眼裡。 至於他和遂心宗,不過是螻蟻一般的角色,什麼費用由薩家承擔,誰敢伸手問薩家要一個子兒? 讓自己門下來忙活,怕是墳沒修完,遂心宗、鬼手島以及一並門人,就被薩家吞並了。 好算計,舉手投足間,一個宗門就灰飛煙滅。 墨奈痛苦的閉上眼睛,說不得今天就要把【執中令旗】用了。 廉理聽懂了薩陽話中意思,很自責地看了墨奈一眼,卻說不出什麼。 一個破境入金丹的修士,若是勢力大本事大,就該在家等人登門慶賀,他卻要趕去薩家喝茶,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西離川一霸,就這麼霸道。 “墨掌門,你意下如何呀?是贊成是反對?”見墨奈沒有表示,薩陽追問。 女修冷冷的問:“講完了?” 薩陽嘴角已在下沉:“嗬嗬,女道友還有高見?” 女修玉腕一抖,一陣勁風將墨奈與兩個凡人卷退。 倒飛時墨奈除了提醒兩人不要移動,還隨手打出一張二階符籙,誰知一個墨綠鐲子緊隨其後,化為水一樣的藍色波浪將他們圈住。 好好的一張【禦土哀牢符】卷得粉粉碎。 “哎喲……”肉痛的墨奈,坐在高高的土丘上發呆,如野草在一座孤墳之上,也不知道女修是不是故意搞他。 女修的幾個動作一氣嗬成,薩陽作為老牌金丹,紋絲不動,仿佛知道女修有這一手。 隻是當那個墨綠鐲子飛出時,他眼中現出一絲疑惑。 思量間,女修已化作一股墨色浪潮,帶著磅礴氣息和一絲摧毀一切的真意朝薩陽沖去。 墨奈癡癡看著,原來那天感悟到的大道真意,是這女修的。 薩陽抖了一抖,渾身上下金光閃閃,身前凝出一隻金光璀璨的鷙鳥,此鳥渾身無毛無羽,喙是極大,正全部張開,要將水龍吞噬。 薩陽猶嫌不夠,又打出一根金色羽毛,立在他的眉心,羽尾劇烈顫動,隨即“劈”地一聲憑空消失。 這時一本書卷翻開,無比沉重、悲涼的古意,一頁頁散漫開來。 “你動就死。”女修警告。 “廉兄快停!”那邊薩陽也在高喊。 一張書頁翻到一半,停在那裡。 此時深藍色的波紋已將薩陽吞沒,極細極小的水滴,在空中一顆顆凝結、滴落,如無數細細銀線,聚集在薩陽周身。 那些金光,那根羽毛,那頭怪鳥,被困在這些靈動婆娑、變幻莫測的水幕之中。 墨奈已離得甚遠,卻還是能感到某種難以言表的窒息,仿佛有人掐著自己喉嚨,按在水底,還被無盡的海浪沖擊,肉身隨時就要爆炸。 如若沒這手鐲,怕已經死了。 “疾!”薩陽手裡掐訣,金色的身形突然在另一片空地出現,隨即羽毛、怪鳥也在水汽中消失。 女修好像知道會是如此,薩陽真身出現,她人已回到原地,同時“嘩”地一聲,水幕瞬間垮塌,到處流淌。 廉理喃喃自語:“大道……金丹……大道是……金丹大圓滿可以領悟的麼?” “露掌門本事,薩某佩服。”薩陽客氣許多,身上金光戾氣也收斂起來。 女修並不和他寒暄,隻沖墨奈那邊喚狗一般比劃一下,“兀那小修,帶那個凡人過來,不要老的。” “這女修真的狠,不知道當日那元嬰吃虧沒有。”墨奈爬到阿貴身邊,一把扶起他,朝著三名金丹修士那邊走去。 “仙師,我不要人扶,我自己能走……”阿貴輕聲說。 “少廢話!”墨奈腦子裡還在想轍,一股怪力已擒住他二人,瞬間落在女修腳邊。 “你說修繕遣家驛,我贊成。”女修並不因為贏了一陣就趾高氣昂,還是那陰冷模樣,手指一個個指過去,交代任務。 指著墨奈:兀那小修,負責把這一帶的墓園給修好看了,了卻本命機緣。 指著廉理:你,陪那小修搞完,再把整個遣家驛墓園修修。 指著阿貴:你,負責監督他倆把墓園修好。 指著薩陽:你,負責所有費用,他們三個連個銅板都不許出。 女修問:“誰有意見?” 廉理垂首:“當年我父為我卜了一卦,說我命入金丹後,有大小各一劫,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在下沒有意見,值當應劫了。” “露掌門發話,自當從命。”薩陽苦笑,隨即拿出四十九枚三階靈石丟在墨奈麵前,“不夠再說。” 女修對廉理說:“墓園子的事情完了,你帶賬本到露仙宗。” 廉理不禁叫苦,賬本讓人送去就是,讓自己親自去,估計走的也是吃乾抹凈的路子。 女修讓這才對薩陽說了一句話:“修完之後這幾人你愛殺不殺。” 墨奈滿以為能背靠大樹有個保障,誰知這女修一點不傻,那邊薩陽還一臉微笑的說:“不至於。” 確實不至於。 單看薩陽甩出的靈石數字,就知他惡墨奈,金丹修士的麵子麼,比什麼都重要。 但薩陽未來真殺了墨奈泄憤,等於不給女修麵子。 所以還可以搶救一下。 “可這算什麼事哦……”墨奈看著身邊無字碑,心裡委屈。 其實薩陽喊出女修名字之後,墨奈就知道她是誰了。 大名鼎鼎的露之恩,以金丹修為拿了元嬰靈地,山門【露仙宗】,緊挨五階靈地【結廬城】。 但這不是薩陽退讓、廉理頹唐的根本原因。 露之恩是化神大修士撫仙島主親信,有多親不知道,有多信任也不知道,但她敢引蟾大仙坊和元嬰修士鬥法。 這種出身,這個修為,根本不是廉家小族可以抗衡。 兩金丹大圓滿修士先後飛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空留一個書呆子,一個倒黴蛋。 廉理一指墨奈:“墨道友,我在庶務一道同凡人一樣無知,有勞你出個章程。” 他心道:嗬,等我出個章程,你又七七八八一通講理,你是有幾百年壽元,我說不定被你磨死在阿貴前頭,也算活到死。 “墨道友放心,隻要合適即可。”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秉性,趕緊補充。 “廉前輩……” “前輩就真是愧不敢當了,墨道友,咱倆同命相連,未來要同甘共苦,我虛長你幾十歲,喊我老廉就行,現在這個局麵,你看該怎麼做?” 墨奈才不敢造次:“廉前輩,露前輩剛才並未讓我們凡事親力親為。我觀這遣家驛土地貧瘠,凡人進項不多,我看許多事情可以交由凡人來做,他們能掙錢活命,隻要我們不克扣壓榨,露前輩也不會說什麼。至於你我宗族之人,我看就算了,我怕受牽連……” 最後一句墨奈是為他著想,廉理呆的時日更多,如若喊人幫忙,未來起了變化,怕是來多少折進去多少。 墨奈把這乾係說得透透的,引來廉理大贊:“墨道友說的很對啊,你我親眷當然不能過來的……” “哼!你最好是!”他心道。 廉理又說:“但是吧,這凡世俗話說,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哎喲,你殺了我得了! 遂心宗建宗元年,掌門於遣家驛尋本命,遭三金丹夾擊,智計窮出而脫戰,稱遣家驛之役——典出《修真門派掌門自述·遂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