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痛否,風雨欲來的無據(1 / 1)

餘下史 兀那小修 6691 字 8個月前

建宗第三年夏,墨奈破境至練氣七層。   不值得慶祝,要是死個親人破一境界,整個遂心宗全算上,還不夠把他填到築基中期。   練氣七層僅僅是踏入後期的一個小關隘,也沒解鎖什麼天賦,所以別說開個酒席,連對外聲張也被他禁了。   到時是個人過來說恭喜恭賀,都算晦氣!   墨奈在門人麵前表露出滅封家的殺意,眾人看在眼裡,尤其是幾個小輩兒,最近都在苦修,患了相思病的何昆,被閹割了一般的下死功夫:同村的史禾,是他最愛的大哥啊。   宗門士氣未失,是唯一的好事了。   史禾之死,影響最大的當屬陳貓貓。   遂心宗一日三破境時,貓貓就到了練氣九層,按老東西眉文騰的說法,不聲張、不計較,由世間一切朝他那【願者上鉤】的本命判詞上去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築基。   就這樣一個懶惰的孩子,如今也整天與阡尋、【赤癍熊】呆在一塊兒,時而一人一熊惡鬥宗門大師姐,一會子又是人獸互毆。   為的就是掌門所說的:封榮,我必殺你。   封榮,我必滅你家。   而墨奈,現在一直在生呂家的氣。   是越想越生氣。   後人思考本門老祖之所以氣急的原因時,大抵都歸咎在他老人家早早把自己當做呂家女婿看待的關係。   而在墨奈看來,自打撞到呂烏語,遇到的都是些囫圇事。   第一樁,在本人不知情時,呂家就拖他出來拒絕邵家婚事,導致自己差點在蠻荒被老仆少年胡亂殺了。   之後呢,又大肆散播消息,卻不著急把族女嫁出來,看上去自家多了道護身符,隻是在這要嫁不嫁的當口,被越來越多的宗門窺視,以至史禾身死。   至於封家,算是遂心宗落戶西離川的第一個死仇宗門,墨奈是在老東西眉文騰的墳前暗暗起了誓的,忘不了。   然而現在還動不得封家,所以還是生呂家的氣。   “說讓我辦臟事,臟事沒來!給我個老婆吧,喜事沒來!禍事卻一樁接一樁,什麼狗屁四大家!”他惡狠狠的說。   此時他正在大殿,把防禦法器一件件的過手:五行遁術、一擊則退的盾器、類似【千裡紐】的逃命符簡、迷煙……   全是逃命、防禦的好東西。   有的是宋旗在大仙坊買的,有的讓刀疤煉器師精心打造,總之遂心宗上下人人都有。   之前在無名山穀的繳獲,兩個築基、八個練氣修士的身家,合起來大約十多枚三階靈石,一個字兒都沒留,全花了。   建宗兩年半下來,宗門總資產也隻存了五十多枚三階,可再不狠下心,再死個誰,就太不值當了。   墨奈發狠花靈石,門人自然高興,隻是史禾剛亡月餘,想笑也笑不出來。   封丹師死後沒幾天,封家就送來一封信,說封丹師偷了築基丹叛出師門,人人可誅什麼的,墨奈氣得把信撕得粉粉碎。   呂家仍沒有動作,黑不提白不提,靈魚生意照做,小店裡的那個凡人侄孫依舊和王凡稱兄道弟,甚至更親熱。   都是聰明人,都在等著什麼,懷裡都藏著什麼。   遊龍幫和宿景門的一戰也塵埃落定。   宿景門掌門景別,本想自爆金丹,和龍騎士同歸於盡,結果卻發現宿家天才,那個築基大圓滿修士宿星石,早和遊龍幫暗通款曲,把整個景家賣了個乾凈。   最終,景掌門為了保全子嗣,自盡身亡。   如今遊龍幫正在搬家,遷到宿景門的靈地,冥冥之中圓了景別的夢:換靈地。   那場螳螂與黃雀的博弈之戰中,除了遂心宗,另外還有幾家小宗門也被偷襲,其中一個築基宗門“十分不走運”的被滅。   他家空出來的二階上品靈地,恰好被以宿星石為首的“新宿景門”占據。   陳大聲作為遊龍幫內應,很是得了點好處,本來他家飽受翠宿景門和屏山散修雙重騷擾,如今大靠山成了鄰居,翠屏山散修稱其大哥,改天換地。   如按照封家的安排,遂心宗修士在無名山穀該被全部絞殺、山門被封丹師奪走,而墨奈應被現場某個修士瞬殺,以防他拿【執中令旗】生事。   雖不敢確認,但這人大抵就是陳大聲,這雙頭叛徒,兩邊賣好,終是大贏家。   嫉妒,也想他死。   蹊蹺的是,原遊龍幫的三階靈地,竟交還給了執中院,說是在隨後的【建宗入籍】中拍賣。   更蹊蹺的是,西離川為首的【四大家】,這次事件後竟連個出麵的人都沒有,魯家、六甲劍派隔得遠就不說了,為首的薩家、最張揚的呂家,都不出聲。   “真是想不通。”墨奈嘆口氣,繼續擺弄眼前的一些奇怪法器:來自無名山穀裡被殺的十個修士。   那些死鬼身上的靈石是全花光了,身上丹符什麼的,該分的也都分了下去,眼前這些,門人皆用不上,又不好發賣,吳正檢索過後,甩給掌門處理。   “老太太,是不是讓你家老頭子來一趟?把我這法器收一收啊,夫妻一場,也不來看看你,怕是第九個小老婆都娶回來了。”   賈穀鈺嗤笑一下:“為這點東西跑一趟離川?死路上算誰的?讓王凡賣給呂家算了。”   呂家未來女婿冷哼一下:“哼,他家?我想好了,這次他家不給個說法,我是不主動送上門去的。”   賈穀鈺翻個白眼,懶得理他,拄著龍頭拐溜達去史家逗孩子,留下墨奈繼續看著地上這堆亂七八糟的法器發呆。   單槊修士的最怪的,一塊令牌,上寬下窄,黑油油,不泛光,上麵刻著六個大字:情和義,值千斤。   墨奈伸手去拿,極重!   第一下隻搬起一個邊角,差點把他手壓住了。   “什麼東西!”   一旁許久沒作聲的吳正哈哈一笑:“我剛才也被駭了一跳了,還以為是個【番天】的法器,你灌入靈力試試呢,大概練氣修士也能拿起來的,我說個口訣……”   墨奈照著吳正說的去試,果然順利將【情義令】拿在了手裡,用神識端詳後疑惑的說:“這……這裡麵雜糅的東西也太多了,全帶了【極重】屬性,又不好使,那……”   墨奈去找吳正眼神,對方點點頭,他恍然:“真是本命器啊,他自己煉的?”   “該是如此,雖說修士到了築基,大多數都會找煉器修士共同鑄造,但也有不少人願意自己試試,如果本命器隻做同參而不鬥法,是可以的。”   照這塊本命器來看,單槊修士該是金、火兩係的靈根,但怎樣也無法倒推出他的本命物來,【情義】一途在修真界算是偏門了。   “可惜了可惜了,這麼大一坨子好靈材,喻刀疤怕還沒這個實力一樣樣融出來吧。”   殺人奪寶最晦氣的就是撞見純粹為了同參的本命法器,隻有分解、熔散一途。   持鐧修士的本命器也很怪異,但很易分辨,一個【八荒金馬鞍】,細處用各種蠻荒獸骨、獸晶或點綴、或捶揲出的圖案。   【八荒金馬鞍】的背部也有一行字:白馬非馬,黃馬帶白。   看墨奈疑惑不解,原地發呆,吳正解釋說:“有句不好聽的話,但我還是得說,很多東西,等你到了築基,也就明白了。”   墨奈回過神來,不服氣的說:“我哪裡是疑惑這破馬鞍,我是在看這顆珠子呢。”   他手指微動,一顆通體烏黑的黑珠子懸浮起來,停在兩人中間,珠子個頭隻有紐扣大小,乍看之下,材質和普通玉石沒什麼區別。   吳正道:“我稍微測過這珠子,能讓修士在水下自由活動,也不用換氣,大約是【分水河靈珠】一類的一階法器。”   解釋過後,墨奈還這樣盯著,半晌後,他伸出手,指尖靈力迸出,對著珠子上下左右劃個十字,不夠,再劃一次。   “好端端的,使什麼【引靈決】?”   【引靈決】是蠻荒采摘的基本功法,多用於探尋潛藏的靈物。   “我聽人說,這口訣還有個別的用途,怕嚇著你,我先試試……”   話說一半,一縷極細的黑氣,若有若無、慢悠悠、東飄西蕩、漫無目的,卻又朝著墨奈手指鉆去。   吳正喊道:“退!”   墨奈雖未見過,但哪裡不知道眼前這東西,正是魔氣,繼而剛看到它鉆過來,人已在兩丈之外,托著自家法器,如臨大敵。   “別慌。”   此時吳正拿了一尊白玉瓶,抽出裡麵柳枝,對著魔氣打了過去,隻“啪”一下,電光一閃,煙消魔散。   “老吳,你這多瓶瓶罐罐,又是哪一樣是你本命呢?”墨奈問道。   吳正也有些詫異,自家本命玉瓶,正是自己在蠻荒築基回遂心宗後,墨奈送的【纏鸞彩瓶】,這時發問,就有些怪了。   一旁還有燕柒在場,他不好回答,又覺得墨奈可能是想炫耀,所以隻微微一笑,不作理睬。   墨奈剛才那句其實是為了掩蓋心中驚駭,隨口問的,他剛才卡門這珠子就覺得異樣,結果裡麵還真藏著一股魔氣,心下大亂。   “莫非我真入了魔道?否則隨手弄出個珠子,就能找到根源?”   要是自己心中魔性滋生,不知道這些驅邪法器對自己有沒有用處,當初和秦家贅婿鬥法時,對方的雷電法器挺好用的。   早知道當時多給他打幾下了……   他不好意思的問:“【鎮邪】?【霹靂】?老吳你這柳枝打人疼嗎?”   吳正還未回答,一旁的燕柒早拿了一塊【天光蕩魔玦】,對著墨奈一照,“劈”的一下,打得墨奈一激靈。   “疼嗎?”她問道。   墨奈急赤白臉:“你說呢!”   打了一下,起碼心裡舒坦了點。   這燕柒,難道她看出點端倪了?   她這【七照】本命,心知不知,真有些說法,難怪舒海早早的看中,可惜沒生在那些千年大宗,否則順利築基怕是沒問題的。   吳正已仔細看過那珠子:“這東西,大概在有魔氣的地方被侵染了的,因為品階不夠,所以隻這一絲。”   墨奈問道:“無意的?有可能是修士自己乾的嗎?這是哪個散修的?老吳你還有沒有印象?”   “有個範圍,但不能確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墨奈這時也不拐彎抹角了:“老吳,這事你得確定。”   吳正見墨奈臉色都變正經,又不說理由,知道內裡還有隱秘,十分鄭重的說:“那我要好好斟酌,可能還得出趟門,大仙坊、翠屏山都得走一趟,隻是眼下這個局麵,仙坊好說,翠屏山……”   嗯,秦炎以及在無名山穀狙擊他們的散修,都有翠屏山的影子,這當口真過不去。   幾方人馬一而再的試探、騷擾,最終欺上門來,而封家,更是陰陽兩手,要滅遂心宗,原因不就是因為與露仙宗的瓜葛已斷、呂家漠視麼?   再加上和薩家的恩怨,鬼手島上的遂心宗,已成為一小塊肥肉,眾修有點虎視眈眈的味道了。   他嘆一口氣:“唉!出得去再說吧!”   “報!!!!大陣外有廉家兩位修士拜山!”有人飛稟來告。   逐漸結實但仍顯瘦切的何昆,嘴裡已有一股子山賊味了。   “哦?”吳正驚訝,看向墨奈。   “不見!”墨奈沒好氣的說,“指不定又出什麼幺蛾子,那廉家小子,害完老子來害老子,不見!”   之前他遇過廉方、廉媛兩次,態度惡劣得不行,而且廉方的執拗,比他爹還強三分,這次來,準沒有好事。   小仙師我和老廉在遣家驛稱兄道弟,兩個便宜大侄子敢如此不尊老?   這時賈穀鈺拍了拍桌子,喜笑顏開的說道:“來的好呀!”   好?有幾層樓那麼好?墨奈還沒想清楚,但看賈老太滿臉褶子的笑意,逐漸明白過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