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興一聽,心中頓時明了。 同門一脈,自然是出自林遠門下,至於沈順朗,這三字的份量又要沉甸許多。 無他,沈順朗的師尊乃是呂景煥。 如今神意門中權勢最盛的長老! 不過,眼前的兩個小家夥隻是沾上點關係,可談不上份量二字。 更何況,楊文興輕笑一聲,“那龔元,就這般風頭行徑,連我都覺得岔眼的很,可做不了我的同門。” “我看你呀,不是不想管,是成心想看沈順明出醜吧。” 緊接著,楊文反問一句,“怎麼,那沈順明礙著你了?” 汪海被點破心思後,也不惱怒,銳利的眉眼微微一瞇,嗤笑道:“礙著?何止礙著我,還想踩著我!” “小小年紀,似兇似犬,爭強好勝,心性亦是膽大包天,親哥前腳入了呂景煥的門下,後腳就想入我師父的門下。” “莫不是這神意門,是他親哥開的不成!” 楊文興聞言後,笑了笑。 神意觀,作為外門之地,除了擔負神意門的日常用度和傳授外門功夫外,還有查缺補漏的作用。 凡事都有例外,根骨亦非絕對。 自神意門立宗百年以來,自神意觀走出,登上神意門內門的,便不下二指之數。 無一不是根骨或中或下,無一不是之前默默無名,之後一鳴驚人。 眼下他這位好友,便是如此。 根骨中下,稀疏平常,可悟性上佳,足以彌補先天不足。 習練功夫五載,便踏入鍛血境,這般速度比上白雲山上的內門弟子,亦是不慢! 隻差一個推薦名額便能登山入內門,有資格去習練神意門的二品功夫和武學。 可這推薦名額,恰恰是在神意觀的觀主手裡。 如今這沈順明橫插一腳,讓原本板上釘釘的名額,又有幾分撲朔迷離起來了。 畢竟,觀主的心思,隻有觀主自己知道。 眼下汪海這般不管,又何嘗不是在為自己製造機會,去爭這一道推薦名額。 想到這裡,楊文興目光閃爍,思緒浮動: 沈順明是沈順明,他哥是他哥。 他哥有野心,有抱負,背後自有人撐腰施展,可沈順明要是展露這般想法,那情況又不一樣了。 神意觀的觀主,資源有限,權利不多,能給的東西可沒有自家親哥給的多。 這情分,自然淡了許多。 “汪海,觀主五旬多了,快六旬了吧。” 楊文興瞥了好友一眼,提起話題。 “快了。” 汪海點了點頭,輕輕回道,“五十有六,差四年就到了。” “也差四年,就退位了。” “是啊,這人一老,心氣也老了,心思也少了。” 楊文興感嘆一句,“拚搏大半輩子,不就圖一個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 “眼下,就差個能在內門說得上話的人了。” 此話一落,汪海那銳利的雙眼冒出炯亮的光芒。 旋即會心一笑,“楊兄倒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先前因沈順明橫插一腳的煩躁,也蕩然無存。 他沈順明想仗著他親哥,硬搶這道推薦名額,可成也他哥,敗也他哥。 沒了觀主支持,他還有沈順朗。 可他汪海不一樣,他背後隻有作為師父的觀主! 楊文興搖了搖頭,“不是我一語點醒,是你身在局中,難免看不清楚。” “再者,你進了內門,於你於我而言,都是好處多多。” 旋即楊文興將目光重新落在練武場上,開口問道:“汪兄,林師門下的其餘二人,如何?” 作為林師門下的上一批弟子,自然關心此事。 “其中一人不太清楚,自拜入林師門下後從未下山,從龔元那裡聽到些隻言片語,說他是個不開竅的,練了大半年功夫,還敵不過龔元隨便練練。” “聽說第一次練功就出了糗,硬是沒站穩身子,在林長老當麵摔了個狗吃屎。” 汪海笑了一笑,不以為然,然後抬起右手,指向練武場上的一人, “至於另外一個,喏,那個賊眉鼠眼,矮瘦矮瘦的尖嘴猴就是。” 楊文興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汪海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尖嘴猴,氣息不穩,體魄不實,一看就知道平時練功準是偷奸躲懶。” “這還不止,這尖嘴猴還做起了二倒手的活,把加練功夫的藥材,倒手賣給神意觀的外門弟子。” “嘖嘖,這尖嘴猴當真是活膩歪了。” 言語之中,多有不屑,還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 山上的那位,別看什麼都不管,可什麼都知道! 楊文興點頭應下,輕聲道:“那這二人,就沒有接觸的必要了,有空的話,探探最後一人的底,看看到底是不是個不開竅的。” 汪海微微點頭,示意知曉,也清楚這位好友的目的。 無非二字——結緣。 出身商賈嫡子的楊文興,奉行的是商賈的金言四字——廣結善緣。 至於如何廣結善緣,自是金錢開道。 他汪海,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無楊文興身後的楊家資助,他哪裡弄得來珍貴藥材,用以習武練功。 哪怕是他悟性再不俗,沒有資源,談何在短短五載內,迎頭追趕上神意門的內門弟子。 正當這時,練武場上的打鬥,也接近尾聲。 砰。 小小拳頭,對撞一下,局勢分明。 沈順明身影踉蹌,整隻手臂發麻發痛,小小胸膛急促起伏,呼吸中還透著破風聲。 顯然已然力竭。 反觀龔元,壯實的身軀穩穩站在地麵上,呼吸雖急促,可猶有餘力。 “好機會!” 看到如此機會,龔元哪能不抓住。 當即連奔數步,手臂展開,如同長猿伸臂般,靈活迅速突襲至沈順明麵前。 握緊的拳頭,帶著少年爭強好勝,以及釋放一直以來的怨恨,用盡全力捶在沈順明的胸膛上。 砰。 全力的勁道,讓沈順明的胸膛竟隱隱凹陷數分。 更有一口鮮血,從沈順明口中噴出。 然後撲通一聲,身子向後傾倒,後腦勺筆直朝著地上撞去。 砰。 響亮的碰撞聲,在練武場上的響起。 殷紅的血液,從沈順明的後腦勺處蔓延,紅的令人刺眼。 看到這一幕的龔元,猶如雷轟天靈,先前的快意瞬間轉變為驚悚恐懼。 明明壯實的身軀,在這一刻卻如膽小的老鼠般,瑟瑟發抖。 他,闖大禍了! 這一幕,也驚動了在不遠處的汪海。 見到沈順明後腦勺下的鮮血,汪海雙目驟縮,心頭泛起波瀾。 他隻是想沈順明出醜,好在觀主心中落下爭強好勝的印象,可沒想讓沈順明去死。 當即邁出步伐,飛奔趕向練武場,同時憤怒的話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炸響空中: “你們……在乾什麼!” “好啊,無法無天了,公然在神意觀中,出手殺人!” 龔元聽後,渾身發抖,小手不斷搖晃,哆哆嗦嗦道:“不……我沒有……我隻是……” 話語未落,汪海已趕至練武場上,一記腿鞭狠狠抽向龔元。 砰。 龔元被抽的離地直飛數步後,重重摔在地上,整個身子因為劇烈的疼痛,蜷縮在一起。 “哼!出手殺人,還敢狡辯!” 汪海冷哼一聲,抱起沈順明直奔神意觀內堂,留下一句冷冷話語: “若是沈順明有個三長兩短,你命也不長了!” 一時間,原本熱鬧的練武場上,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眾多外門弟子,像是看見瘟疫般,紛紛遠離龔元與曾明傑。 曾明傑的腦袋亦是天暈地轉,明明大好的情形,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待神智恢復過後,望了一眼仍蜷縮在地的龔元,曾明傑咬了咬牙,跑了。 一邊向山上小跑,一邊還默念道:‘元哥兒,這事兒不能怨我沒義氣,你惹出了這般大事,我這小身板怕是擔待不起,隻能祈禱你自求多福了。’ 不遠處的楊文興,瞧見這一幕,眉頭漸漸擰起,揉了揉腦袋,頭疼默念道: ‘這事兒,鬧大了!’ ‘要是一個處理不好,怕是要得罪兩邊。’ ‘不過……’ 楊文興心念一轉,目光透著幾分精芒,‘要是這事兒處理好了,便是火中取栗,這內門資格就是板上釘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