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幕,皎月懸空。 皎白月輝,徐徐灑下,落在一道小小人兒上。 豆蔻年華,齊腰長辮。 圓圓的小臉,在月輝下,照映出幾分水靈與可愛。 咚,咚,咚。 小小人兒掙紮抬起小手,用盡力氣,在土屋的大門上,敲上三下。 與之一起的,還有膽怯的聲音,從口中說出: “李……李大人,村長讓我……讓我來……服侍大人……” 似是服侍二字,從未接觸,又或是意味深沉,讓小人兒的聲音,漸生顫抖。 嘎吱。 話語方落,土屋大門,嘎吱推開。 小小人兒的模樣,倒映在李方的瞳孔中,讓黑白的瞳孔,閃爍一下。 也讓平靜的心頭,似鱗波水麵,濺起點點漣漪。 小小人兒,麵對李方的視線,紅意襲上臉頰,下意識低下腦袋。 半是羞澀,半是感到李方身上的威嚴。 “你叫做什麼?” 沉默數息後,李方凝了凝心緒,問道。 “小……民……小民叫二丫。” 盡管得了宋風的交代,但當第一次說出口時,小小人兒的話語,難免吞吞吐吐。 “隔壁耳房,應該有被褥,你取一套,今夜睡在那裡。” 李方抬手一指,吩咐道。 指向的地方,靠近墻邊,距離床榻不遠。 “是……” 小小人兒,低頭應下,聲音細若蚊音。 待二丫前去耳房後,李方的心臟,猛跳一下,血液不自加速,讓棱角分明的臉龐,不爭氣地泛起一抹通紅。 豆蔻年華,正值十三四歲,與他同齡,正是春心初開時,亦是談婚論嫁季。 如何不讓李方春心蕩漾。 也不禁讓他思緒起伏,一村小小人兒,便是這般水靈可愛,那白雲城的可人兒,又不知是何天仙模樣。 ‘隻是,這不是談情說愛,這隻是利益所然。’ 一抹通紅落下,心頭感悟湧上,讓李方的雙眼,又添數分明悟。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李家村的懵懂小孩,不再是那個村頭玩耍,口中瞎嚷嚷村裡哪個女孩好看,將來要娶她做媳婦兒的孩子王。 林遠門下,神意門正式弟子,注定他的道路,隻能拚命向上爬。 其間風景,隻能一略而過。 那一略而過的風景,便是成長的代價,那曾經憧憬的談情說愛,亦在其中。 至於提前送上小小人兒,李方心頭已有猜測。 自進村開始,自己的態度,一展強勢,不容插言,亦不容問語。 再加上今日的進山吩咐,讓宋風等人感到不安,想要提前送上小小人兒,讓自己好用心出力。 噠,噠。 略帶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隻見二丫背著草席與薄被,吃力走來。 待鋪好草席與薄被後,二丫端著熱氣騰騰的木盆走來,細聲與忐忑的話語,同時落下: “李……大人,二丫……二丫服侍大人洗腳。” 李方默不作聲,望了一眼二丫的忐忑模樣,心頭頓生感慨:真像。 真像那一日的拜師場景。 一模一樣的懵懂,一模一樣的忐忑。 旋即李方回身,坐在床邊上,任由二丫脫去長靴子,認真洗著自己早已生出老繭的雙腳。 對於下人的服侍,最好的回應,便是坦然接受。 如汪師兄所言那般,這便是他等存在的意義所在。 沒了意義,自然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溫熱略帶滾燙的熱水,順著腳踝流下,褪去一日下來的奔波疲勞。 小小人兒的小手,輕輕搓著雙腳,讓李方心頭的蕩漾漣漪,消散不少。 二丫的小手,並不如李方所想的那般細膩,而是長年勞作的粗糙。 就在這時,李方的鼻子,微微一動,開口問道:“二丫,你抹了胭脂?” 二丫的小手,停頓一下,埋頭忐忑道:“李大人……村裡……村裡沒有胭脂,隻有鎮上才有。” 李方聽後,目光一移,落在床邊下的長靴上。 彎腰,伸手,提起長靴,扳下一塊靴底的泥土後,那先前聞到的淡淡香味,越發濃鬱。 這是青藍花的香味。 熄燈,入睡。 李方躺在床上,逐漸步入淺睡,雙手上的鑄鐵拳套,卻是並未脫下,連帶三根鐵矛,亦是放在床上裡側。 行走江湖,最忌毫無防範。 淺睡狀態,若有聲響,隨即可醒。 鑄鐵拳套,三根鐵矛,更可防身。 同時,在快要步入淺睡時,李方對二丫的去向,也做出了安排。 成長之下,心頭所剩不多的憐憫,讓他做不到如汪海那般的做法,棄之不顧,任其自殺。 也做不到讓二丫跟在身旁,非親非故,利益交雜,終究心頭有芥蒂。 待剿虎成功,帶著二丫前往神意門,讓楊師兄安排去處便是。 楊文興家大業大,不缺一口吃食。 另一邊,二丫睡在草席上,思緒百般起伏。 原本做好犧牲,甚至臨走之前,宋風的媳婦兒,還交待她不少房中事宜,可到最後,卻是連大床都上不了。 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難免擔憂。 是不是李大人看不上她,所以不要她。 可娘親治病的錢銀,還要靠她…… 翌日,天明。 火紅的旭日,高高懸空。 紅楓村村頭,五名肩背長弓,腰掛羽壺,獵戶打扮的漢子,齊聚一起。 在五名漢子身前,站著的正是將其召集的宋風。 隻見宋風站在村頭,時不時朝村裡張望。 其方向,正是李方暫時落腳的地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多時,張望的視線中,出現兩道人影。 一道白衣雲紋,步伐不快,卻是沉穩。 一道黑發長辮,低埋腦袋,小心跟著。 正是李方與二丫。 目光越過李方,落在二丫身上,讓宋風的心頭,苦愁起來。 二丫步子自如,並無半點蹣跚,明眼人一看便知:昨夜未經房事。 可二丫已經是村裡最水靈的了,再也沒有哪家閨女,能拿得出手的了。 不待宋風再生苦愁,李方便已走近,看向宋風,輕聲道:“昨夜多謝楊村長的美意,隻是我正值習武當頭,元陽不能輕破。” “待我步入鍛血境後,自會收入房中。” 這是他昨夜便想好的借口,半真半假。 習武之人,元陽自是關鍵,輕易不能破開,至於二丫的去處,早有安排。 宋風一聽,苦愁不在,喜色浮上,小心問道:“李大人,那二丫……” 李方明白其意思,笑道:“待剿虎完畢,自是跟我一同離開。” “那便好。” 宋風放下心來,小心再問,“李大人,那今日這進山……” 收了好處,自然不能如昨日那般強硬,李方解釋道:“今日進山,隻為探查兇虎痕跡,若是遇上兇虎,正好出手滅了。” “至於召集的獵戶,主要是他等熟悉柏林山,方便為我作向導之用。” “若是遇上兇險,我亦是會出手。” 此語一落,宋風心頭的顧慮,再無半點。 召集來的五名獵戶,亦是不再忐忑,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