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行,四周光景映入李方瞳中。 以青巖峰為參照點,在其山腳左側是十丈大小的青銅仙門,在其山腳右側是一座二層結構的木質閣樓和一座清幽小院。 在其正前方則是成階梯式遞增,種植著寶草寶米的寶田。 在寶田右側則是成縱向坐落的一座座建築,最前方的建築類似石質的丹房,其後建築為一座座木質小屋。 在寶田後方,視線堪堪所及處,則是一座座擁擠在一起的土屋。 恰當這時,一縷縷炊煙從更遠方裊裊升起,飄向高空。 李方目光順著炊煙望向天空,瞳光微微一滯——這天空竟是灰蒙一片。 如同清澈的河水翻湧起一層濁沙,讓本可目及河底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隻能依稀看到正懸高空的太陽輪廓,以及緩緩飄動的白雲影子。 收回目光,李方感受四周靈氣,眉宇微微一擰——靈氣濃度比北瘠道高出一個層次,卻又比迷仙林深處低上兩個層次。 高出有限,遠低於他心中對修仙界的期待。 “失望了?” 走在前方的周元輝,明明沒有看向後方的李方,卻如蛔蟲般點破其想法,笑問一句。 不待李方回應,周元輝繼續道: “我周家前前後後接引五名下界修士,無一不是對修仙界抱有無限期望。” “可當真正登臨修仙界後,卻是無比失望。” “論地盤大小,隻有這小小的方圓之地,不及世俗界門派三分遼闊。” “論宇樓奢享,隻有這小屋三兩間,以及跟隨大半輩子的苦修。” “就連這天啊……” 談及此處,周元輝伸手向上一指,“都是靈毒成瘴,想一窺大日真容都是難事一件。” “不過道友不必失望,待日後了解多了,自是會體會到能成為我周家客卿也算一門幸事。” “畢竟……” 周元輝輕笑一聲,轉音道,“這方修仙界,凡有靈脈之地,無一不是有主,凡是寶植寶礦之地,無一不是有屬,凡機緣出世之地,無一不是有名。” “哪裡輪得到道友這等下界散修染指,哪裡容得下道友這等下界散修生存。” 話語落下,步伐漸停。 二人來到一處二層閣樓前,正是山腳右側的那處閣樓。 閣樓呈立方狀,四方對稱的飛簷高掛在屋頂垂瘠處,樣式略顯單調卻又不失莊重。 通體結構由沉黑木紋的老木搭建,看似普普通通,可當清風拍打其上時,竟是發出清脆的鐵鳴聲。 在閣樓正上方,懸掛一方材質同出一源的高匾。 高匾上的三個大字,隨著李方的抬頭,進入到視線中——族務堂! 令李方微不可見地輕縮瞳孔,心頭掀起一陣波濤——他竟認得修仙界的文字! 是北瘠道的文字同屬一源? 還是另有他因? 噠,噠,噠。 不待李方多想,一道腳步聲從閣樓內傳來。 清風隨腳步拂來,人影漸漸出現在二人麵前。 發作道髻,身穿長衫,其容貌與周元輝有五六分相似。 隻是麵相明明在而立左右,一頭道髻卻是花發橫生。 “哈哈,元輝來了。” 人影一當臨近,笑語便從口中道出,“方才我感受到下界仙門出現靈氣波動,便知道準是又有下界修士登臨修仙界。” “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大兄。” 周元輝作輯稱呼一句,然後點頭笑道,“運氣好,本以為還要等上五年十載,沒想到竟是提前接引了一名下界修士。” “你呀你,還是這般謙虛,都不知說了多少次,自家兄長麵前無需這般客氣。” 周元明搖了搖頭,話語聽似責備,實則期望有加,“再者,接引下界修士本無規律可尋,多則十年數十年,少則數年五載。” “元輝你能在十年期間,連續接引兩名下界修士,足以看出我周家氣運垂青於你。” “也足以配的上我周家麒麟兒三字。” 言罷過後,周元明看向李方,單手作請道:“道友,還請入我周家族務堂進行驗身。” 話語看似客氣,實則不容李方拒絕。 且李方還未回應,周元明二人便已一左一右裹挾著李方踏入族務堂。 陰霾的光線從灰蒙蒙的天際灑下,透過鏤空的窗戶射入閣樓內,照亮閣樓第一層內的光景。 第一層不大,安置的事物也不多。 泛著黑紋的四方桌和燈掛椅各一張,安放在閣樓正中央。 在四方桌上,一盞泛著斑駁褐點的長燈擺放其上,一層薄薄的燈油靜靜流淌在凹狀的燈盤上。 在斑駁長燈不遠處,則是一疊正在書寫著,如蟬翼薄般的紙張,以及似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方圓盤和一個小鼓。 圓盤不大,巴掌大小,觀其模樣和結構與在明劍峰上獲得的圓盤相差無幾。 隻是其上刻下的繁雜銘文,在他領悟蟲鳥銘文後,能看懂其形狀為何,能懂得其中含義。 繁雜銘文首尾相連,形狀若細軀長蜥,姿勢似頭吐長舌銜鱗尾,正是百蟲銘文中的多靈蜥銘文。 代表的含義正是測靈二字。 小鼓亦是不大,單手可握,金黑鐵質的鼓軸居下,森白骨質的鼓槌在側,墨青鱗皮的鼓麵為首。 樣式酷似小孩玩耍的撥浪鼓,可當三種異樣的色彩交織在一起時,卻是帶來異樣的不詳感。 “道友,先驗根砥,滴血於測靈盤上即可。” 正當李方打量四周時,周元明從四方桌上取來測靈盤,托舉在李方麵前。 望著身前的測靈盤,李方沉默數息後,隻能按照其話語,以右手作刀,從左手掌心上刺下一滴鮮血。 滴答。 鮮血一當落在測靈盤上,五道淡淡光澤從測靈盤上升起,隨後化作一長四短的五色光輝。 最長一寸高,出自第二道青色光輝。 其餘四道光輝高度不一,但皆不超過半寸。 “五根砥,木為主,下下根砥!” 周元明見狀,搖頭漠聲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路貨色,不值得花費力氣。” 那裝作鄭重的神態,在結果一出後,猶如豺狼撕破麵具,展現出原本冷漠的麵目。 那故作客氣的話語,亦在這一刻,從熱情待客流露出真實的不屑一顧。 砰。 一旁的周元輝更是右拳包裹著靈力,重重砸在李方的腹部上。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襲來,讓李方如熟蝦般卷曲著身子,嘴角更是溢出著絲絲鮮血。 同時周元輝的諷刺話語,落在李方耳旁: “下下根砥,當真是白費我一番口舌!” “早知這般結果,在你出言不遜時,我便該出手教訓一番,讓你引以為戒!” 鐺,鐺,鐺。 正當這時,一道似金石碰撞,又如皮鼓震蕩的鐺音,富有節奏般響起。 隨著鐺音落下,那盤踞在李方心臟上的蝕心蟲,竟是從沉睡狀態復蘇過來,朝著李方的心臟大肆啃咬起來。 百蟲咬心般的絞痛從心臟傳來,蔓延至全身上下,令李方麵目猙獰不已,念頭痛不欲生。 鐺,鐺,鐺。 鐺音越響越急,痛苦越來越多。 更有一道冷漠話語從上方傳來: “既是下下根砥,那便無需客氣。” 隻見周元明坐在燈掛椅上,一邊搖著撥浪鼓,一邊落下命令話語, “褪下衣衫,交上寶物!” “道出機緣,莫想隱瞞!” 冰冷十六字如寒芒刀鋒般,刮在李方耳旁,落在李方心頭。 為他揭開修仙界血淋淋的一麵—— 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