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不管其他,他身上靈氣洶湧,就要借著綁在手上的長繩把那人拉過來。黑衣人大駭,他麵色變了,急忙解開長繩,不敢托大。 顏景一扯就將長繩拽進懷裡,急拽下顏景險些摔倒,他大喝一聲直沖而去,直挺挺的一拳打在黑衣人鼻梁上。 喀——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黑衣人噴血踉蹌後退,他大叫道:“救我!” 顏景毫不客氣出言喝道:“不是說我什麼都做不到麼?!殺人者人恒殺之,你竟然害怕了?!” 顏景抓住黑衣人的咽喉,提著他的身軀狠狠往地上一砸。 黑衣人重重的撞在地上,徹底昏死過去,直到昏死的上一刻,他也不明白顏景為何有如此可怕的爆發力,明明不超過藏靈第六重,拳腳間卻如此淩厲,帶著勁風,招招帶有殺意。 “....” 影在一旁暗自心驚,她的境界要遠高於顏景,但在顏景如此兇悍的打法麵前仍感到詫異。“他吐息的法門有些奇特,似乎要比我們的吐息之法高明一些。” 顏景瞥了一眼想從水中爬出的黑衣人和那個靜靜站立的魁梧黑衣人。 “他實力高深莫測,恐怕我不是對手。不知為何一直站著不動,我須威脅到他才能……”顏景看不出魁梧黑衣人的境界,心下思忖。 他已力竭,渾身是汗水和血,喘息著但沒有停留。顏景踢起地上利劍,劍指剛想爬出水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剛冒出水麵,就被劍鋒抵住咽喉,頓時膽寒。 “不要殺我!”這人亡魂直冒,他們有鐵令在身,決不能殺掉顏景,否則不光他們要死,家人也難保性命。 錚! 兩隻手指夾住劍鋒。 顏景麵露駭然,那個魁梧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已鬼魅的來到顏景身旁,兩指夾住顏景手中利劍。 “還沒發泄完麼?顏景,你這一劍刺下去會釀成大禍!”魁梧黑衣人兩指如磐石死死不動,他淡淡開口,身上的氣勢很不凡,令人心悸。 顏景心想你憑借血肉之軀也想捏住利劍,隻要我輕輕一攪,你不脫手就得斷手。顏景猛的後撤,他手中長劍一轉,隻見那魁梧黑衣人笑道:“顏景,你也太小瞧我!” 他兩指夾住長劍,輕輕一抖,這精鋼鍛造的利劍立時斷開,顏景心下駭然,後退五步。 “好強!” 顏景身上的劍傷緩緩流血,劍身崩碎後那碎片劃破顏景衣衫,剜下一塊血肉。顏景漸漸虛弱,他暗道不好。 顏景見魁梧黑衣人緩緩走來,他迅速提起那燒火棍,一棍揮向黑衣人。 魁梧黑衣人不躲不避,隻抬起雙臂格擋護住眼眸,鐵棍狠狠轟在他的肘臂上,竟發出金鐵交鳴聲。 顏景不斷調整角度,試圖突破他的防守攻擊魁梧黑衣人的身軀,可惜對方雖體型龐大,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議,顏景揮棍十幾下,連他的袖子都沒打破,隻沾了些灰塵而已。 這個黑衣人身形極為高大,足有兩米二左右,顏景一米七幾的身材在他麵前就像個幼童。顏景瘋狂揮棍,黑衣人卻一直向前,鐵棍狠狠的撞擊在他身上卻毫發無傷。 顏景悚然,他僅僅提肘防守而已,那高大巍峨如山的身軀,無論顏景從何處攻擊都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中,令人絕望,任何進攻都是無效的。 “嘭!” 四寸來粗的鐵棍已然彎曲的不成樣子,顏景望去,架臂格擋的魁梧黑衣人毫發無傷,反倒震得自己手麻。 “這鐵棍螺紋密布,是鋼鐵鑄造,打死老虎,野牛也不成問題,竟奈何不了他。”顏景虎口流血,手指已經有些變形彎曲,他不敢相信一個人的肉身竟然強到這般地步。 顏景扔掉彎曲的鐵棍,將流血顫抖的手藏在身側,隻冷冷的看著魁梧黑衣人。 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放下了格擋的手臂道:“發泄完了?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了。” 顏景站著不動,距離黑衣人四步遠。這些黑衣人分為好幾批,有的強有的弱,顏景自認倒黴,碰見一個強到令人發指的,根本反抗不了。 黑衣看顏景好像放棄了抵抗,滿意的笑道:“對,我們沒必要為敵,顏景,你跟我離開這裡,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顏景心下冷笑,怒到極點,麵上卻不作聲,淡淡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監視我?” 黑衣人道:“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十幾年前,一位老前輩南征北戰拿下累累戰功,被聯邦授命為三州總督。這位老前輩見到一個年輕人意氣風發實力不凡,老前輩見獵心喜與他交手幾招,竟敗在其手中,老前輩很看重這個年輕人,給予其很大幫助。老前輩年歲已大,他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這個年輕人,兩個年輕斬妖者一見鐘情,產下一子。” 顏景聽著黑衣人繼續說:“不料後來,這個年輕人被妖魔蠱惑背叛了老前輩,投靠了幽霧世界,並與其中的巨龍聯手進攻江州,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與損失,無數家庭因此而滅亡,波及範圍很大,甚至影響到了江州旁邊的翰州和雨州。” “這位老前輩的女兒傷心丈夫誤入歧路卻沒有自怨自艾,她糾集三州強者,與老前輩一同殲滅巨龍,擊退了獸潮。” 顏景聽到這裡心下一顫,他眉頭緊蹙,看向籠罩在黑衣中的人,他口中那個十惡不赦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嗎?! 黑衣人死死盯住顏景的眼眸,道:“老前輩的女兒英勇戰死,她就是你的母親鐘景盈。而那個惡貫滿盈的戰爭惡魔,就是你的父親,顏如玉。” 另一個落水的黑衣人沉默良久,開口道:“故事中的老前輩,自然是當今江州的總督大人,也就是,你的外公。” 顏景如遭雷擊,他不敢相信,麵露驚駭和迷茫! 黑衣人見顏景這幅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信了?” 顏景看到黑衣人徹底放鬆起來,他暗道一聲好機會,顏景陡然間發難,他踢起彎曲的鐵棍,掌心一推,那鐵棍瞬間射向黑衣人臉龐,砰的一聲擊中了。 顏景趁此機會轉頭就要跑。 黑衣人吃痛,他被鐵棍砸的有點疼,他冷哼一聲,瞬間抓住了顏景的腿,道:“你要哪裡走?!” 顏景常年鍛煉,身體素質很好,手持堅硬的鋼棍狠狠的打在黑衣人的臉龐上,此人全不防禦,竟似毫無傷勢,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黑衣人速度太快,顏景心煩意亂無計可施,他連續幾腳踹在黑衣人身上,像是在蹬一堵墻,毫無作用。 黑衣人剛想說話,看到遠處有幾個其他黑衣人嗖嗖躍空靠近,他麵色一變竟鬆了手,任由顏景逃走。 顏景一腳踢在他身上,這魁梧的黑衣人竟痛呼一聲倒飛出去十幾米遠,轟的一聲撞斷了湖心的老樹,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顏景一怔,這一腳竟如此厲害,重傷了他嗎?顏景來不及細想,拔腿就跑,迅速離開鐘家村。 一旁觀戰的影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黑衣人強的可怕,她都不敢靠近怕被發覺。竟然會被顏景一腳踢飛十幾米遠,口噴鮮血,倒地哀嚎。 嗖嗖—— 數道破空聲響起,幾個黑衣人趕來此地,沒看到顏景,隻有三個黑衣人倒在湖邊,皆是重傷模樣。 “顏景人呢?”一個黑衣人慍怒問道。 那魁梧的黑衣人躺在湖中央的碎樹堆裡,吐出一口鮮血,聲音有些虛弱:“他已經逃了!” “景川,你是故意放了他!”一個黑衣人如何也想不到顏景竟能逃走,他聲音中帶著憤怒和質疑,他不相信一個藏靈境界的小孩能從魁梧黑衣人手中逃走。 魁梧黑衣人摘下黑色鬥篷,露出麵如金紙的虛弱麵色,咳咳道:“有一個高手在暗中幫助他,我被暗算了!我看到她了,她在那裡!” 魁梧黑衣人突然指向影藏身的黑影之處,影大吃一驚,原來她早就被發覺了!那幾個黑衣人心有所感,他們回眸看向了影。 “真有高手,藏在這裡我們第一時間沒有發覺!先宰了她再去抓回顏景!”一個黑衣人爆發出無邊靈氣,瞬間殺去。 影麵色大變,她暗自惱怒道:“好啊,是你自己放水演戲,卻嫁禍於我!”影不可能對付這麼多高手,她藏匿在陰影中迅速離開! 不,不是放水,是放了一整個東海。 “休走!”這些黑衣人吃了一驚,此人竟能化作影子,有些了不得! 影不管那麼多,直接離開此地,神器的任務雖然重要,但保命才是第一選擇。 魁梧黑衣人見幾人都走了,他拉下黑色鬥篷,露出他那染白的頭發和年輕的麵龐。 “嘿,除了我們跟蹤顏景,竟又有其他勢力的跟蹤。”白發年輕人很魁梧,坐在地上叼了根野草,眸中光芒湧動。 他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樣子,看上去受了重傷的蒼白麵容迅速變得紅潤。兩米多高的巨人身軀緩緩站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自語道:“你不認我這個舅舅,我可認得你,顏景。” 顏景心臟怦怦跳,他亡命逃走,慌不擇路的前沖。那個黑衣人帶給他的壓迫感太大,不僅是體格,還有那種極具壓製力的氣勢。 他不敢停留片刻,全速逃亡。顏景一刻不停,跑出二十多裡地後心臟好似要在胸膛中炸開,顏景熱極,身體困乏炙熱,再不能跑了。 顏景看著身上汗水混著鮮血留下,他催促自己要快點,一路忍著劇痛小跑,即使身體已經像是熔爐般快要炸開。 “可惜……” 一種痛苦,憤怒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席卷顏景的內心,甚至比身上的傷勢還要直擊他的心靈,麵對極大的境界碾壓,他什麼也做不到。 “另找機會回到鐘家村收殮幾位長輩的屍身,現在不是時候。”顏景噴出一口鮮血,他尋著小路鉆入江州城,躺在一座破廟中艱難的喘著氣,他已經五臟俱焚,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他跑不動了。 “嘶……” 顏景倒吸一口冷氣,他掀起衣衫,將崩碎到身軀裡的劍刃碎鐵嗤的一聲拔了出來。 顏景疼的身體一顫,幾乎要痙攣了。他滿頭是汗,將衣服撕開後咬住,用乾凈的布條包住被劃開的血痕。 “啊……”顏景渾身青筋暴起,痛的牙都要咬碎了,他終於拔出了最後一截碎鐵,還沒等其中鮮血流出,顏景快速包紮一下,避免失血過多而昏倒。 在這樣的情況下昏倒極度危險。 這是一處城隍破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廟中供奉著土地爺的殘破雕像,在幽霧世界不斷出現後,神學已經被冰冷狂暴的海獸徹底撕碎,人類清醒的認識到這世界是沒有神的,隻有熱武器,隻有斬妖者。人類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庇護自己,而不能寄希望於莫須有的生靈。 故此,這處曾經香火旺盛的城隍廟已經凋敗不堪,平常很少人來。顏景捂住胸膛,口中滿是血沫。他低頭一看,點點血跡順著他的步伐留在地上。 “會留下蹤跡。”顏景一籌莫展,他此時的身體狀態很糟,不可能沿路抹除痕跡,會被抓的更快。 “先吐息養傷。”顏景藏在廟後,盤坐草席上,抓緊時間吐息。 顏景的視野變得清晰,他能看到灰敗煙囪中,一隻老鼠敏銳的探出頭旋即鉆進了下水口。一隻蝴蝶撲閃翅膀,不慎落在了墻角的蜘蛛網上,藏匿許久的蜘蛛感應到蛛網晃動,迅速爬過來吐絲纏住蝴蝶準備飽餐一頓。 “呼....”顏景感覺身體溫涼了些,胸腔內也不似五臟俱焚般痛楚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一點氣息沒順過來,顏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頓時好受了不少。 “嘶...” 顏景體內的靈氣緩緩積攢,在體內來回亂沖,最後在經脈百骸流淌,滋養受創的身軀。靈氣流過受傷的經脈,一種細微的痛感讓顏景嘴角一抽,身體像是痙攣般顫動,頭頂冒出徐徐白霧。 “走,快點,搜這裡!” 一陣騷亂聲自城隍廟外傳來,顏景內心一凜睜開雙眼,此時天色竟然黑了,這是顏景歷時最長時間的一次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