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拋妻棄子,名為蘇硯(1 / 1)

鴻鈞修仙傳 太胖天尊 5336 字 8個月前

“柳參政當年尚且還在白玉城時,便求學於離此處不遠的泛月書院,那時他還落魄至極,隻得賣字為生。   “但每當他困惑於文章難成,前途渺茫時,便會如同其他的那些浮浪子弟一般,買醉於惜柳坊中,他文采斐然,為許多青樓女子寫下唱詞舞曲,又於加之相貌出眾,自然招蜂引蝶,叫許多青樓歌女肝腸念斷。”   “那時蘇繡兒雖落風塵,但性子貞烈,抵死不從,凈肌嬤嬤知她來路甚大,不敢逼她過盛,隻得與她約法三章,一則準她自家擇選接客對象,二則準她隻賣藝不賣身,三則準她贖金一夠,便可清清白白的脫身而去。”   說到這,就連這位飽經人事的老頭都有些感慨,身為一地太守,他深明春樓花舫的厲害,尋常女子入的這火坑中,那裡抵得過老鴇的威逼利誘,針刺火燎,更何況是凈肌嬤嬤這等遠近聞名,叫清白女子一聽便膽顫惶惶的人物。有此可見這蘇繡兒性情之貞烈,心智之聰慧。   兩旁的白衣青年與紫衫中年人麵麵相覷,心裡也是起了波瀾。   “蘇繡兒出身名門,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又作了惜柳坊頭牌花魁,相貌性格也是絕佳。這般美人兒自引的好些狂蜂浪蝶覬覦。   “可蘇繡兒心懷滔天仇恨,又豈會委身於紈絝子弟。她見當時流連此處的柳鴻秋才華橫溢,胸懷大誌,便假意侍奉於他,期盼一日他成就功名,得以麵見羽皇,徹查昔年大案,以洗脫蘇家冤屈。”   “可未曾想,柳參政風流倜儻,蘇繡兒風華絕代,兩者才子佳人,好似金風玉露。日久的相處下,兩者情深意濃,竟無以自持,私自定下了終身。”那瘦小老頭搖頭晃腦,語氣抑揚,好似自己親眼目睹了兩位佳偶自利用到婚配的經過。   “哼!”聽到這,那身為董家二少爺的紫衫中年人卻氣不打一處來,想到自家妹妹也是名門望族嫡女,更兼有皇族血統,乃當今皇帝欽點的福曦郡主,竟招了個有婦之夫作了姑爺,真是敗壞了門楣,待的自家回去定要如實稟告父親。   大太監哱奴兒的十三義子也就是那白衣青年卻大感舒暢,如這般卻是無意中得以聽聞了一件太師府的醜事,雖不得仗此使其傷筋動骨,卻也可讓太師府臉麵大失,淪為朝野內外的一場笑話。   這足以讓身為宦官一係的白衣青年立下大功,日後愈發受哱奴兒重視。   “李大人,不知之後又出了何等變故,柳鴻秋為何作了董太師的女婿,那蘇繡兒又在何方?”白衣青年迫不及待的想要探出更多的隱秘來,以作自家功勞。   紫衫中年人有意阻攔,可轉念想到這件事畢竟事關自家家門清譽,也就住了嘴,想之將此事前因後果弄明,回去也好向自己父親述說。至於那白衣青年……   “李文忠這老朽,混跡官場這許多年,早混成人精般,今日為何這般亂嚼舌頭,不怕惹來大禍。到是這劉小子,一直與我太師府一係不對付,待他回京時,便叫嶸山兄弟半路做了他。”那紫衫中年人心中狠毒無比的想到,眼中寒芒閃爍。   “二人新婚不久,蘇繡兒便暫時搬出惜柳坊,和柳參政共居泛月湖畔的一間草堂中,那時柳參政整日忙碌於筆硯之間,以期功名,家中吃穿用度皆由蘇繡兒一人打理,可憐她嬌貴之軀,也要做這等老婦雜務。”那老頭好似覺得口乾,握起白玉細頸酒壺,自顧自的斟滿一杯美酒,邊飲便說到。   “可嘆!皇天終負有心人,柳鴻秋雖金科及第,得以遠赴千裡外的羽京受封。可這一去,卻音訊全無。蘇繡兒那時已有孕在身,幾番書信來往皆是石沉大海,她如喪考妣,屢屢托人前往羽京問詢,可所托之人回來後,皆是一副諱莫如深,難以啟齒的模樣。”   “唉!不久後,在悲痛中的蘇繡兒誕下了一名男童,因當初柳鴻秋曾以自家祖傳青玉硯比作二人定情信物,故蘇繡兒給這男童起名柳硯,寄以思念自家丈夫。”   李文忠說到這,一口氣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布滿皺紋的老臉帶著些醉紅的酒暈,頗為滑稽,他微勾嘴角,帶有些許遺憾的意味,盯著左右兩位各懷心思的客人,打了個酒隔,輕嘆道:“那蘇繡兒福緣太淺,想來後麵之事,二位當已有所猜測。”   “還能如何!那柳鴻秋乃一個始亂終棄的混賬,枉讀這麼多年的聖賢書,想來是見董太師家大勢大,攀了高枝,做了一個乘龍快婿。為保自家官位,那裡還顧的上蘇繡兒這等早已家道中落的風塵女子。”   “想來也隻有柳參政這等俊彥人物!才入的董太師眼中,果真應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老話。”白衣青年翻著白眼,刻意在這“俊彥”二字上加重語氣,竭盡所能的譏諷著太師府。   “你…”紫衫中年人剛要發作,卻又被居正中首位的李文忠打斷。   “二位稍安勿躁,可是想要知曉那蘇繡兒和她那孩兒的下落!”   “李太守,還請講!”   “哼!暫且饒你一次!日後……”   “待到那蘇繡兒得知柳參政做了董太師女婿這一噩耗,自覺萬念俱灰,加之惜柳坊主人見蘇繡兒已無翻身可能,愈發逼迫。蘇繡兒為保清白,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自家繈褓中的孩兒不過剛滿周歲。如何忍得拋下他獨自一人赴死。為此她也隻得委身坊中,靠些平常陪酒賣身得來錢財撫育著自家孩兒,不知受了多大委屈與侮辱。”   李太守語氣中帶著止不住的悲涼同情之意。就連身邊的白衣青年也微微放下了心中的一點私心,對這位蘇繡兒起了敬佩之意。   “我董程雖是貪花好色之徒,卻也看不起柳鴻秋這等無情之輩,想到在府中,那廝還自詡清高,仗著幾分才華,素來瞧不起我等之輩,如今想來真是叫人作嘔!”紫衫中年人連忙和柳鴻秋劃清關係,一副割袍斷義的模樣。   李太守也不管這董家二爺所說有幾句真心話,寬慰兩句,便又說起陳年舊事來。   “待的六年後,柳硯初通人事,已能自食其力,蘇繡兒也年華以逝,心傷難愈,她自覺清白已無,愧對九泉之下的父母兄胞,早有尋死之心。終是天意弄人,一日其子柳硯自書院學成歸來,家門一開,隻見他母親已是自縊於房中,魂歸已久……”   “一代佳人蘇繡兒,到末了竟落得這般香消玉損的下場。”李太守扼腕嘆息道。   一旁的白衣青年本已是猜出了幾分結局來,可當他聽完了整個故事,還是未能料到蘇繡兒最後竟是這般決絕,不留餘地。   他不禁唏噓感嘆,忽的起身用雙手捧起一盅酒來,大呼道:“我哱十三,素來佩服那等忠烈女子,唾棄那等忘恩負義的狼心之輩。今日我便取這杯水酒敬蘇繡兒姑娘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另一旁的董程聽了心中卻是膩歪不已,好歹柳鴻秋也是太師府名義上的姑爺,若說他是狼心狗肺,董太師與自己豈不是有眼無珠。這番話卻是大半沖太師府而來,偏偏自己還發作不的。   “哼,我定要叫那敗壞門楣的柳小子好看!”董程一邊發泄似的連灌幾口悶酒,一邊心裡惡狠狠想著。   “不知那蘇繡兒之子柳硯今在何方,李大人,你添為此地太守,可曾知曉。”白衣青年放下酒杯,驀然想起一事來。   李太守聞言哈哈一笑,用手指著隔門外,喃喃道:“剛才那位雜役童子,便是柳硯!”   “啊!”董程和哱十三紛紛驚呼一聲,轉頭看向隔門處。   ……   蘇硯捧著壘起快有自己半身高的雜物,輕手輕腳的將它們放在頂樓的一間昏暗的閣樓裡。   “總算打理完了……”蘇硯用手拂去額上因乾活而出的細汗,大出一口長氣。扭了扭一夜辛苦而發酸的手臂,又解了綁在手臂上的黑布,和著脫下的紅杉,一頓拍拍打打,之後卷成一團單手提著。   “唉!幸虧當年忍痛給自己劃了這一刀,不然……”蘇硯收拾好全身衣物後,摩挲著自己臉上的那道貫穿麵目的猙獰疤痕,想起先前在暖閣中紫衫中年人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一席話。心中既是悲涼又是慶幸。   悲涼的是自從母親去世後,自己無依無靠,隻覺天地之廣,卻無一處溫馨之地。惜柳坊主人又見自己生的俊秀,逼迫自己替母償還欠下的贖金。   可她未曾想到,自己性子受了母親影響,稟性剛烈,加之自小熟讀先賢經典,知曉禮義廉恥,又那堪這般受辱,當即取出母親的一柄朱釵,忍著無邊劇痛,劃爛了自己臉龐。   慶幸的是惜柳坊中還有母親生前交好的幾位姐妹,她們見自己自毀麵目,還惹得惜柳坊主人大怒,竟不惜冒著得罪老鴇的風險,連連向凈肌嬤嬤求情不已,這才保住了自家的一條性命來。隻要在這惜柳坊中當上二十年的雜仆小廝,便可兩清……   心中正獨自感嘆一番,蘇硯耳畔間忽的傳來一聲尖細無比滿帶惡意的男聲:“柳硯!臭小子,不在下三樓招呼客人,廝混到頂樓來做甚,若是沖撞了……”   不待那說話尖細無比的男子講完。被打斷臆想的蘇硯忙是轉頭一看,對上了一個吊眼駝背,頭戴氈帽,做下人打扮的馬臉男子。隻見他此刻正滿臉怒色看著自己,手上還握著一把細長鐵尺,那是專門用來教訓坊中偷懶的小廝用的。   蘇硯見了這馬臉男子,知是素來愛找自家麻煩的李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頓覺他來意不良,心中想到今日若是不慎被這廝捉了把柄,非受一頓毒打不可。   蘇硯飽經世間冷暖,一門心思被磨礪的伶俐剔透,活絡無比,心中一轉便想起一計來。   隻見他忙把臉一板,對李三手中搖晃不停的鐵尺視若無睹。一邊扯起福龜公的大旗,一邊厲色喝道:“李三,是胡龜公叫我去的!你這膽小鬼,可有本事去找他老人家理論。”   那名為李三的馬臉男子被胡龜公這一名號驚了一跳,手中鐵尺都險些未能握住。那胡龜公明麵上是凈肌嬤嬤的得力幫手,暗地裡卻是她私養的麵首,在這惜柳坊中除凈肌嬤嬤外當屬他最為大,平日裡對自己這等下人那可是非打即罵,自己又不嫌命長,哪敢去招惹他。   一番思忖,李三先是一臉不相信,可待他望見蘇硯臉上毫無懼色,一副有人撐腰,行事肆無忌憚的樣子。內心便隻得信了三分。   “聽聞龜公素來喜好詩詞歌賦,這臭小子雖毛還未長齊,卻得了他那死鬼老爹的幾分才華,倒也不難哄的龜公歡喜。”李三轉念一想,卻是隻得認了此事是龜公吩咐。   “原來是胡龜公的意思,那便算了,下次若是私自離去,我這鐵尺定饒不了你!”李三思前想後,隻得扔下這句耍狠的話來。   他自覺這番被一個小童堵住話來,十分丟人。轉身灰溜溜的就要下樓,再也不想去看身後蘇硯得意洋洋的模樣。   可就在他邁下木階時,自身後閣樓處傳出一聲男孩的脆聲。   “還有一事,李三你記住,我不姓柳,我姓蘇,名為蘇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