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政權建立以後,麵臨的大敵之一是赤眉軍的建世政權。當劉秀派吳漢圍攻洛陽時,赤眉軍也已攻入更始政權的都城長安,更始帝劉玄出逃在外。 此時劉秀雖然據有河北,但在廣大的東方和南方,農民起義軍餘部和地方割據勢力仍為數眾多,更始政權在這些地區也有很強的勢力。 和這些形形色色的武裝力量相比,劉秀隻不過才占據了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其實力也不足以與號稱百萬之眾的赤眉軍展開最後決戰。 基於這一情形,劉秀在赤眉軍攻入長安的同時,沒有立即同赤眉軍發生大規模的正麵沖突,而是立即發布詔書,封劉玄為淮陽王,並聲稱吏人敢有賊害者,罪同大逆。 這樣,劉秀便將原來傾向於劉玄更始政權的地主豪強勢力,爭取到自己一邊來了,也為赤眉軍進入長安後製造了重重困難。 果然,長安周圍的地主武裝都對赤眉軍的建世政權采取不合作態度,往往聚為營保,各堅守不下,甚至圖謀劫出更始皇帝劉玄。 另一方麵,劉秀還派鄧禹率領二萬精兵尾隨赤眉軍入河東郡,伺機入關。 劉秀在完成了這些工作之後,便集中主要力量用來在長安以東構築防線。 劉秀派吳漢等人率軍掃平了河北地區檀鄉、五校、青犢、富平、獲索等農民軍; 同時,遣岑彭、景丹等人向洛陽以南的河南、荊州地區推進,更始政權任命的淮陽太守暴汜、宛王劉賜、鄧王王常等紛紛投降,豫西地區的眾多小股農民武裝也先後被削平。 這樣,在赤眉軍據有長安的一段時間內,劉秀已完成占領從河北地區經洛陽向南到河南、荊州地區以及豫西地區一線的重大戰略部署,加上原來已派鄧禹占領河東,不但堵住了赤眉軍東歸的道路,而且形成了對長安的大半個包圍圈。 此時,赤眉軍在長安城中並沒有充分利用占領首都的優勢,穩定秩序,繼續擴大戰果,而是貪戀京師,論功行賞不休。紀律也鬆弛下來,甚至發展到燒宮室市裡,宗廟園陵皆發掘。 由於赤眉軍百萬之眾固守幾經戰亂的長安孤城,僅四個月後,建世政權便陷入了軍糧嚴重匱乏的地步。 為籌集糧草,赤眉軍放棄長安,引兵向西,取道南山、鄠縣,轉向西北的安定、北地一帶。 在那裡,赤眉軍雖然打敗了更始將軍嚴春,終因天寒地凍,加之遇到隴西豪強隗囂的阻擊,戰鬥力大為削弱,隻好返回長安。 此時,三輔地區經過連年戰亂,已是城郭皆空,白骨蔽野了。 建武二年,隻剩下二十餘萬人的赤眉軍隻好離開長安,出華陰,準備向東方轉移。 建武三年閏正月,赤眉軍行至澠池崤底時,遭劉秀部將馮異伏擊,大敗而逃。 接著,赤眉軍南下宜陽,陷入劉秀設下的包圍圈中。饑寒交迫的赤眉軍卒突遇伏兵,又逢大雨,措手不及,被劉秀全殲。 三月,劉秀軍占領長安。 赤眉建政權二年十二月,赤眉軍離開長安東歸,建武三年正月,劉秀與赤眉軍交戰於崤山地區,赤眉軍被劉秀軍擊敗。 當赤眉西進,離開長安後,長安城已成無重兵駐守的狀態,這時劉秀集團的鄧禹軍乘機由上郡等地南下,輕而易舉地占據了長安。 當鄧禹軍未進占長安之前,劉秀即命令鄧禹要伺機進占長安,鎮慰西京,維係百姓之心。 但鄧禹自覺力量遠非赤眉軍的對手,故一直遲遲不敢向長安進犯,仍在上郡一帶地區征集兵馬,屯聚糧草,等待時機。赤眉大軍一從長安撤出西走,鄧禹進占長安的計劃,才得以實現。 鄧禹軍進占長安後,也發生了一係列的失策行為,他不在政治上改進治理長安的措施,沒有在軍事上加強保衛長安的部署,沒有注意對長安及其附近地區更始政權舊部招撫收容,壯大自己的實力,而是忙於晉謁漢高祖劉邦的神廟,收漢代十一帝神主,派兵送往洛陽,巡行陵園等封建禮儀瑣事。 從而,使他失去了鞏固長安的可貴時機,客觀上為赤眉大軍重返長安,減少了阻力。 當鄧禹得知赤眉軍東返的消息後,鄧禹即派兵前去迎擊,企圖阻止赤眉軍重返長安,赤眉軍於鬱夷擊敗了鄧禹軍,鄧禹慌忙退出長安,入據雲陽,赤眉軍遂又勝利地進占長安。 赤眉軍由今甘肅、寧夏等地返回長安,勢力已較前大減,及至杜陵一戰,10萬精兵被殲,又極大地削弱了起義軍的力量。 這時三輔地區正遇上大饑荒。 各地的豪強地主,聚眾以為營壘,堅壁清野,以斷絕長安的糧食供應,來困擾赤眉軍。 赤眉軍無計可施,隻得第二次被迫做出撤離長安的決定,東歸關東地區。 於是,赤眉軍於建武二年,漢光武帝劉秀二年十二月,共20多萬大軍離開京師,向東進發。 劉秀集團在平定河北和河東、河西、河內等地區的同時,對赤眉軍的發展動向就極為重視,把自己的戰略重點轉向對付赤眉起義軍,時時注意尋找時戰,消滅這支唯一可以與劉秀爭奪天下的武裝力量。 劉秀當初派鄧禹執行進兵關中,伺機奪取長安的戰略行動,由於鄧禹軍與赤眉軍兩次作戰,兩次大敗,而沒有實現。 故劉秀不得不於建武二年十一月召回鄧禹,以將軍馮異代替鄧禹執行搶占關中,消滅赤眉的任務。 劉秀對馮異進占關中對抗赤眉軍的基本策略和戰略作了詳細交待。 劉秀告訴馮異說:“三輔地區,遭受了王莽更始之亂,又受到赤眉延岑戰亂的禍害,百姓的生命財產遭到嚴重的損失,無人給他們以任何保障,派你去征討各種叛逆勢力,對歸附降順者,把首領集中到長安去,對於他們的部眾士卒,則遣送回鄉,從事農業生產,並且要毀掉現有營壘,以免他們又聚眾割據。“ 同時還告訴馮異,征伐各種勢力,不在於略地屠城,主要在於平定他們的勢力,妥善地安撫他們。 劉秀判明了赤眉軍東歸的情況後,為更順利地鎮壓赤眉軍,即對鄧禹說:“不要與窮寇爭鋒拚命,赤眉已日漸處於絕境,他們沒有糧食,肯定要向東方來,我以飽待饑,以逸待勞,很容易消滅他們,你千萬不要輕率與其交戰。“ 劉秀為了集中力量對付赤眉軍,在其進占洛陽後,針對赤眉軍東進,采取了以下部署:破奸將軍侯進率軍進駐新安地區;建威將軍耿弁率軍進駐宜陽地區;大司馬吳漢統率的大軍集結於洛陽附近地區。 這樣,劉秀集團對赤眉軍的東歸,便形成了一個南北待擊,中間控製強大機動兵團的極為有利的戰略態勢。 劉秀集團參加崤底戰役的總兵力,無確切根據可查。但依據其各部分的實力推算,大致可以得出上述概略數字:鄧禹所部,初入關中為2萬人,後來雖有較大發展,但幾次戰敗,損失了一些部隊,渡過黃河後大概最多也隻能擁有三五萬人;馮異指揮的魏郡、河內、河南等郡兵馬,估計也在4萬人左右;東路軍及其洛陽地區的機動力量,大致約在25萬左右。 赤眉起義軍的禦史大夫樊崇,丞相徐宣等認為,劉秀集團正忙於建都洛陽,派兵向周圍擴張勢力,在中原地區腳跟尚未站穩,所以,赤眉回軍關東遇到的敵對力量很可能不會太大。 故作出了以下東歸作戰策劃:放棄攻擊渭北的鄧禹軍;不再攻擊延岑的部隊;準備打擊馮異的西路軍;出函穀關後,仍按入關的路線東進,然後往東南方向發展。 劉秀集團根據赤眉軍原先的入關進軍路線分析,認為赤眉東歸也有可能仍經過潁洛之間,於是預先在洛陽、宜陽、新安等地布設了重兵,準備在潁洛地區將赤眉軍這股威脅劉秀稱帝最強勁的敵人徹底殲滅。劉秀集團策劃: 如果赤眉軍走西路,即經過靈寶、新安、洛陽之線,則宜陽的建威大將軍耿弁率軍馳往新安,與新安駐防軍破奸將軍侯進部共同攻擊赤眉軍;如果赤眉軍走南路,即經過弘農郡、走宜陽,則侯進率新安駐軍馳往宜陽,與宜陽的耿弁軍共同擊滅赤眉軍;位於洛陽的重兵集團由吳漢、朱祜、杜茂、賈復、堅鐔、王霸等統率的六軍,和由騎都尉劉隆、馬武、陰識等率領的邊境突騎部隊,準備向兩個方向機動支援。 赤眉起義軍於湖城作戰勝利後,沒有注意招降和收編馮異、鄧禹的部隊,給了敵人重新收攏集結的機會,同時也沒有注意休整自己的部隊,備足下次作戰的糧食。 作戰60多天後,拉著饑餓疲憊的隊伍,急急向東方開進,隻想早日返回東方,忽略了對前方可能出現的敵人數量及自己的戰略策略的研究,這就使赤眉起義軍,在缺乏政治上、思想上、軍事上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倉促進入了預想不到的崤底交戰。 漢光武建武三年、赤眉軍劉盆子建世三年閏正月,馮異已完成崤底戰役的一切準備工作,他命令一部分部隊穿上赤眉軍的服裝,預先埋伏於有利地勢,然後派出部隊去如期向赤眉軍挑戰。 赤眉軍樊崇等於拂曉派出1萬餘精兵,首先與馮異的先頭部隊交戰,雙方展開激烈戰鬥。 馮異軍佯裝抵擋不住,這時馮異卻隻派出很少量的部隊前來支援,造成了赤眉軍誤認為馮異兵少勢弱的錯覺,於是,起義軍即出動主力部隊,全力向馮異軍猛攻。 馮異軍見赤眉軍主力投入作戰,也隨即將自己的主力展開,迎擊赤眉大軍。 雙方都有一些不同程度的傷亡,戰鬥持續到午後,赤眉軍的攻勢逐漸減弱,馮異看到時機成熟,遂命令埋伏部隊出擊。 這些伏兵由於穿著與赤眉軍相同的服裝,而且又來勢洶湧,使赤眉軍分不清敵我,陣勢立即大亂,紛紛向崤底撤退。 馮異隨即揮軍向崤底進擊,逐漸壓縮包圍圈,將赤眉軍男女8萬餘人於崤底擊破俘獲,這是赤眉軍自杜陵戰役以後,第2次最大的失利,遂使崤底戰役成為赤眉軍徹底失敗的前奏。赤眉起義軍遭此嚴重失敗,還剩10餘萬兵力,在樊崇等統率下,急忙向東南方疾走。 漢光武帝劉秀得知馮異大敗赤眉軍,十分欣喜,並立即調動重兵堵截圍殲赤眉軍剩餘部隊。 當劉秀得知赤眉軍向東南疾走宜陽的情況後,立即親率漢軍主力大軍,也向宜陽疾進,到達宜陽後,確定了以下的作戰部署:前軍由大司馬吳漢統率,全部為劉秀集團的精銳之師; 左軍是劉秀集團的驍騎部隊,由騎都尉劉隆、馬武、陰識指揮; 右軍由大將軍朱佑,揚化將軍堅鐔,偏將軍王霸等統率; 中軍這是由劉秀直接控製的機動部隊,包括建威大將軍耿弇、驃騎大將軍杜茂、執金吾左將軍賈復等部。 劉秀集團將兵力部署妥當之後,即嚴陣以待,等候赤眉軍的到達。赤眉起義軍在崤底失敗後,正向宜陽疾走,突然在前進的路上與劉秀的大軍相遇。 這時糧盡力竭的起義軍,自感沒有可能突破劉秀以重兵布成的陣勢,如勉強進行戰鬥,肯定會遭到無謂的傷亡,於是決定向劉秀投降,遂導致了赤眉農民起義軍最後的慘敗。 當時樊崇等派出式侯劉恭為代表,前去劉秀營內談判投降事宜。 劉恭見了劉秀說:“劉盆子帶領百萬之眾向陛下投降,陛下如何對待他們?“劉秀回答說:“可以免除他們的死罪。“ 於是樊崇與劉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30多大臣將軍便開始投降,將漢代的傳國璽綬、更始的七尺寶劍等交給了劉秀。 赤眉軍交出了自己的兵甲,堆積起來與雄巍的熊耳山一樣高。第2天,劉秀大軍在洛水邊上列陣,讓劉盆子群臣觀看,以向他們示威。 劉秀對劉盆子等說:“自知當死不?“接著又以挑戰的傲慢態度對樊崇說:“你不覺得投降後悔吧?我可以讓你重新把你的隊伍集合起來,咱們正式做一次較量,以便決一勝負,我決不強迫你投降。“ 樊崇沒有答話。但丞相徐宣卻奴顏媚骨地說:“如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至漢光武帝建武三年夏,劉秀以樊崇、逄安繼續謀反罪,將他們殺死。 在已陷入絕境的情況下,尚有十幾萬兵馬的赤眉大軍無奈在宜陽被迫請降,並向劉秀呈上了得自更始帝之處傳國玉璽和更始的七尺寶劍。 赤眉降後,上繳的兵器和甲胄堆放在宜陽的城西,與旁邊的熊耳山一樣高。 至此,起自新莽天鳳五年,縱橫山東十餘年的赤眉軍被劉秀扼殺在了血泊之中。 陰麗華出生在一個顯赫的家族。 陰氏家族是曾經輔佐了齊桓公成就了一代霸業的春秋名相管仲之後。 到了第七代子孫管修的時候,從齊國遷居楚國,被封為陰大夫,以後便以“陰”氏為姓。 秦末漢初,陰家舉族遷到了新野。 陰氏家族是當時南陽新野的豪門大戶。 陰家所占有的土地達七百餘頃,車馬和奴仆的規模可以同當時分封的諸侯王相比。 雖然富甲一方,但是因為陰氏在秦、西漢時期已經數百年沒有出過高官顯宦,因此並沒有什麼政治勢力。 陰麗華雖然有著富足的家境,但卻並未能像其祖先那樣能夠安享太平盛世。 陰麗華所生長的時代,是一個被班固稱之為大變革、大動蕩時代。 王莽改製失敗後,兵戈四起,天下大亂。 劉秀是西漢劉氏宗室之後,漢高祖劉邦的九世之孫。 劉秀九歲而父親去世,被叔父劉良養大,史書形容他“身長七尺三寸,美須眉,大口,隆準,日角”。 劉秀性勤於稼穡,而劉秀的兄長劉伯升好俠養士,常取笑劉秀隻會事田業,把他比之漢高祖的兄長劉仲。王莽天鳳年間,劉秀前往長安求學。 劉秀的姐夫名叫鄧晨,家住南陽新野,而鄧晨與陰氏有親緣關係。 借助於這層機緣,劉秀有機會接觸到了陰麗華。 陰家小姐的美貌給了劉秀極為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後來在長安求學的劉秀,有一次看到了執金吾率軍出行,盛大的場麵深深的震撼了劉秀,身為太學生的劉秀不禁感嘆道:“做官就要做執金吾這種聲勢的官,娶妻子就要娶陰麗華那樣美貌的妻子!” 更始元年六月,劉秀的兄長劉縯被更始帝劉玄和擁戴他的綠林軍將領斬殺,劉秀極為震驚,遂離開大軍回宛城向更始帝劉玄謝罪。 回到宛城後,劉秀不表昆陽之功,亦不與劉縯部屬私下接觸,同時不為劉縯服喪,飲食、言笑一如往常。 劉秀決定立刻娶新野陰氏家族的小姐陰麗華為妻。 此時,劉秀已經29歲,陰麗華19歲。 劉秀恭順的態度反讓更始帝劉玄頗感慚愧,劉玄未因其兄長之事而降罪於劉秀,但解除了劉秀的一切兵權,同時封了一個武信侯的空頭銜。 更始元年九月,劉秀在與愛妻陰麗華僅僅相處了三個月之後,即受更始帝所遣西去洛陽。 劉秀隻得將陰麗華送回新野娘家。 不久,更始帝劉玄遣劉秀行大司馬事,北渡黃河,去鎮慰河北州郡。 劉秀沒有兵馬,隻帶著一根代表更始政權的節杖,開始在河北各地鎮慰。 不久,一個叫王郎的人,冒稱漢成帝之子,在趙繆王子劉林和一些趙地豪強的支持下於邯鄲被擁立為天子,並四處懸賞通緝劉秀,劉秀一度狼狽逃竄。 終於得以在信都立足,以出色的個人能力迅速拿下河北數縣,並且占據了原真定國的肥累縣和槁縣。 而此時他所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占據真定縣、擁有十餘萬軍隊、依附於王郎政權的前真定王劉揚。 由於真定縣重要的地理位置和真定王室百年積累的實力,劉秀為避免邯鄲與真定的前後夾擊,遂派部下劉植去劉揚處遊說,而劉揚在王朗政權中沒有占據高位,並不願意把自己的家底拿出來跟劉秀血拚,最終決定歸附更始政權。 雖然劉揚歸降,但當時河北諸縣經常搖擺不定,比如最初接受劉秀的信都隨後就又投了王郎,因此劉秀與大敵王郎決戰時,決不能讓自己的背後存在實力如此強悍的隱患。 為了促成雙方合作,共同征討王郎,劉秀親自來到真定,而劉揚也需要一個人在更始政權中替自己表功,最終劉秀同意迎娶劉揚的外甥女郭聖通加強雙方的互信。 政治聯姻本來就是利益需要,也隻是劉秀擴大實力必行的一個手段,但這件事卻改變了原配陰麗華的一生。 與真定的這場聯姻確實也給劉秀帶來了不小的收益,雖然真定軍的加入並沒有大幅提高劉秀軍隊的戰鬥力,但劉秀和王郎的力量對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少城池也受到劉揚歸附劉秀以及劉秀與真定聯姻的影響而改變了原先的立場,使得劉秀得以順利拿下這些地方,戰場形勢繼續朝著有利於劉秀的方麵轉化。 其後,上穀、漁陽兩郡突騎投劉秀,給予劉秀對抗王郎的決定性力量,加之更始帝尚書令謝躬的軍隊配合,經過連場激戰終於攻克邯鄲,消滅了王郎政權。 之後,劉秀繼續平定河北的征程,發幽州兵,成功擊敗並收編了以銅馬軍為主的大量河北農民軍部隊,使軍力增至數十萬。 這些被收編的農民軍部隊成為了劉秀軍隊的主要組成部分,劉秀本人也因此得到了“銅馬帝”的稱號。 在與各部農民軍作戰的同時,劉秀也將謝躬等更始帝在河北的勢力順利剪除。 此後,劉秀繼續轉戰平定河北各地,終於形成了“跨州據土,帶甲百萬”的龐大勢力,也有了稱帝的雄厚資本。 更始三年,劉秀於河北鄗地稱帝,建年號為建武。 建武元年,郭聖通為劉秀生下了第一個皇子,就是後來的太子劉疆。 同年冬十月,劉秀入主洛陽,很快他就派傅俊率兵三百人將陰麗華接到了身邊。 陰麗華到來之前,郭聖通並未直接被立皇後,而是封為貴人,劉揚也並沒有提出疑義,說明他們早就知道劉秀有一位原配。 陰麗華兩年多之前,與劉秀離別,回到新野,之後她隨哥哥來到了淯陽鄧奉處。 亂世消息閉塞,劉秀一去杳無音信,她也早已做好離喪的準備,沒想到有一天劉秀竟派兵來接她。 別離兩載,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夫君不但已登基稱帝,身邊還多了一個她不曾相識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有了他們的骨血,陰麗華當時的心境無從推測,劉秀的心情更是難以言表,二人相對,恐怕難免命運無常的心酸與感慨。 陰麗華到來不久,劉秀便封其為貴人,與郭聖通相同。 又更封其兄陰識為陰鄉侯,使陰麗華的娘家在建武政權的爵位高於郭聖通娘家。 新皇朝已經建立近一年,中宮後位的人選也提上了日程。 劉秀以陰麗華“雅性寬仁,有母儀之美“,希望能夠立原配陰麗華為後。 可陰氏卻堅辭不受,認為自己不夠資格承擔皇後之位。 這也是陰麗華做出的決定了她今後人生軌跡的最重要的選擇。 劉秀即位後遲遲不立後,而隨陰麗華的到來陰識又受到劉秀的優遇,不知道這件事對劉揚有了怎樣的影響,建武二年正月,劉揚擁兵自重,意圖謀反,被劉秀所派的耿純擊殺。 按常理,郭聖通的舅舅犯下謀反大罪,多少應當受到些牽連,陰麗華身具原配名分,又被劉秀屬意,此時應該占有優勢。 然而,建武之初四周強敵環伺,內部也有人懷有異心,政權並不穩定。 僅僅建武二年一年,劉秀政權便發生了多次反叛事件。 這也決定了劉秀此時並不可能像承平帝王那般實行夷三族的殘酷手段,僅有劉揚、劉讓被殺,不僅沒有牽連其他真定族人,還將劉揚之子劉得封為真定王。 郭家不過是劉揚的妹夫家族,未參與謀反,按律不當牽連,更何況郭聖通有誕育皇嗣的大功。 因此,在這樣特殊的形勢下,陰麗華所擁有的“優勢”不過一句空談。 此時,真定王室之人也在惶恐不安之中等待著劉秀將如何對待他們。 建武二年劉秀爭奪天下的資本隻有河北,而河北旁有幽州彭寵反叛,內有內黃五校賊作亂,而此時劉秀則麵臨關中、南陽、淮陽等地多線同時作戰的問題。 雖然真定宗室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實力與劉秀對抗,但是他們如果聯合彭寵作亂,劉秀則抽掉不出足夠的兵力平亂,在麵臨與真定王室族人矛盾激化、河北動蕩的狀況下,立郭聖通為後,劉強為太子,恰恰是可以向真定王室表明皇帝無意牽連劉揚族人的態度,緩和真定王室族人焦慮情緒的最佳選擇。 郭聖通作為連接真定王室與劉秀之間的橋梁,在劉秀建國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並且一直伴駕左右。 而郭氏家族也並沒有參與到劉揚謀反之中,仍然有從龍之功。 東漢初年的功臣宿將,除了少數幾人在劉秀去河北之前便跟從他,均是劉秀離開洛陽之後,從各地慕名追隨而去的,隻知皇帝身邊有一位身世顯赫的郭聖通,而不大清楚原配陰麗華。 最重要的是,郭氏有子,對於拚上全家性命跟著劉秀打天下的群臣來說,繼承人才是保障王朝傳承,保住勝利果實最重要最有實際價值的東西,他們不太可能因為陰麗華是原配就支持她當皇後。 劉秀在有一次在打仗過程中失蹤,眾將不知劉秀死活,焦慮不安,吳漢情急之下甚至想到了奉劉秀的侄子為主,可見新生的建武政權對繼承人的迫切需要。 陰麗華雖占有原配名分,又有劉秀的推重,但無論從出身、資歷、子嗣、對政權的作用和對朝臣的價值等各個方麵上來說均無法跟郭聖通相比。 在劉秀建國過程中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故立陰氏為後,實眾心難服。 且中宮正位,身負管理後宮之責,以陰麗華的資本也很難管理出身高貴且育有子嗣的郭聖通,所以她堅決辭讓,始終不肯接受後位。 考慮到國家形勢和朝臣們的不安,劉秀最終不再堅持立陰麗華,接受了她的辭讓。 建武二年四月在蘇茂殺淮陽太守依附另一位稱帝的宗室劉永之後,劉秀冊封宗室。 五月封謀反的故真定王劉揚之子劉得為真定王。六月,郭聖通被冊封為皇後,其子劉疆被冊封為太子。 陰麗華以原配名分讓出後位成為劉秀後宮特殊的存在、劉秀得以有嫡子作為正式繼承人穩定朝堂、郭聖通得到皇後之位,不得不說,在當時的形勢下,不論是從個人還是從國家角度考慮,這個決定是三個人最恰當、最順理成章的選擇。 建武四年五月甲申,陰麗華在元氏縣生下長子劉陽。 這是一次頗為不平凡的出生經歷。 由於史料缺失,我們並不知道劉秀出於什麼緣由,不惜建武初年財力窘困,堅持要帶懷孕的陰麗華從軍,隻知道劉秀將行軍速度壓倒最低,是正常行軍速度的一半。 雖然沒有直接記載這是為了照顧孕婦,但春秋戰國時期的路況條件即可達到半天30公裡,更何況數百年後馳道縱橫的東漢時期,而史料也並沒有記載劉秀有什麼其他特殊情況,因此劉秀以奇慢無比的速度行軍,大約是與軍中帶著孕婦有關。 而大軍一動,每日軍糧輜重馬匹嚼用就花費不菲,在建武初年,黃金一斤買五升豆子的時期,這是一次頗為昂貴的出生。 劉陽在剛一出生時,便得到了父親的特別喜愛,劉秀見這個孩子顏色紅潤、豐下銳上,認為其像聖君堯,並且以皇朝國運所係的赤色為之命名為劉陽。 同時,陰麗華也越來越受寵愛。之後又相繼生下劉蒼、劉荊、劉衡、劉京四子。 陰麗華身居貴人之位十數載,俸祿不過數十斛,這在國家富足的東漢中後期無疑是較低的待遇,但是在建武年間卻是不折不扣的高工資。 國家剛剛建立,戰亂時期農業生產嚴重破壞,戰爭靡費巨大。 建武元年,朝臣百官俸祿不過升鬥米。 建武三年,一斤黃金隻能買到五升豆子,在外打仗的士兵沒有軍糧隻能用果實充饑。 到了建武六年,國家經濟稍微好轉,作為僅次於列侯之位的關內侯,月俸不過二十五斛,由此可見其他官員的工資也頗為可憐。 建武十三年之前,皇帝皇後沒有儀仗,直到打敗公孫述才運到洛陽。 國家平定之後,各地開始進獻珍品美味,但劉秀自己都不吃,而是分給列侯。 直到建武二十六年,百官俸祿才增加到正常水平。 陰麗華身為劉秀妃嬪,與劉秀同甘共苦,親眼見證著這個王朝的建立。 東漢初年,天下兵戈四起,甚至達官顯貴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建武六年劉秀賜給隗囂的財寶竟在運送途中被偷走,由此可見當時治安之混亂。 建武九年,毗鄰京師洛陽的潁川和河東兩郡發生變亂,叛軍和盜賊四起。 此時陰家因為富比王侯而成為了盜賊眼中的目標。 陰麗華的母弟被賊人劫持,在官府的捉拿時,被盜賊殺害。 實際上,兩漢民風彪悍,東漢安帝、順帝時期,法治鬆弛,盜賊甚至劫持王公大臣作為人質勒索,就更不用說天下未定的東漢初年。 這令劉秀感到甚為悲傷,為了安慰陰麗華,劉秀下詔給大司空說:“吾微賤之時,娶於陰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幸得安全,俱脫虎口。’ 以貴人有母儀之美,宜立為後,而固辭弗敢當,列於媵妾。 皇妃家眷遇害,皇帝下詔安撫,也在情理之中,但皇帝的詔書卻偏重於強調自己不忘與原配的患難之情。 最重要的是,在立郭聖通為後七年之後,劉秀再次舊事重提,詔書很直白的說擁有“母儀之美”的陰麗華才是皇後的最佳人選。 而郭皇後能成為皇後,完全是貴人陰麗華“固辭”的結果。 也是在暗示,給陰家的一切待遇都是陰麗華理所應當、不容置疑的。 以我們今人的角度,的確陰麗華對劉秀付出良多,劉秀本來就應該補償陰麗華。 而在等級森嚴、尊卑分明的古人眼中,卻具有不同的意義。 南宋文學家洪邁在《容齋隨筆》一書中,認為劉秀下了這道詔書之後,郭後就無法安於皇後之位了。 而且,當時天下未平,很多功臣還沒有封地。 劉秀以陰麗華曾固辭後位的緣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給陰家兄弟封爵,西漢隻有皇後外戚才能封侯,而且也不可以太多。 王政君為太後時,因其家封了五個關內侯備受詬病。 而此次劉秀將陰麗華的兄弟先於功臣封侯,對於那些在前方打仗拚命還未得到封賞的將軍士兵眼中,不啻於極大的恩寵。 劉秀在建武十三年劉陽十歲之時摸著他的頭說“吳季子”,此言更是引人遐想。 吳季子是吳王壽夢的第四子,本來沒有資格繼承皇位,但壽夢卻希望他繼承。 於是他的哥哥紛紛辭讓儲位,希望他即位,他卻推卻了。 聯係陰麗華和陰家兄弟讓後、推讓爵位的舉動,不難看出,劉秀希望劉陽能夠繼承大統,卻又擔心他受母族謙讓的家風影響,不肯接受父親的一片苦心。 而十歲稚齡便通曉春秋的劉陽,卻毫無所懼,以一句“愚戇無比”評價吳季子的行為,也向父親表明了自己當仁不讓的態度。 建武九年,郭皇後已經完全失寵,被劉秀疏遠。 尚書令申屠剛在任期間多次諫言讓郭聖通所生的太子劉疆就東宮,卻被劉秀拒絕,並最終把申屠剛貶黜出京。 建武十三年,蜀地平定後,劉秀大封功臣外戚,但其中卻不包括郭聖通的外戚族人,其弟郭況直到建武十四年,才升任城門校尉。 建武十五年,陰氏和劉秀的母族樊氏增封,卻沒有包括郭聖通的弟弟郭況。 而劉秀封皇子為公,陰麗華的長子劉陽封東海公,東海國據二十三縣,為諸子之中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