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的大將組合麵對城闊池深的洛陽,一連打了數月,打得更始皇帝都掛了,也沒有攻下來。 那個年代沒有飛機大炮,攻城絕對是個苦差事,孫子他老人家都無奈地說“其下攻城”,可見麵對堅城就連兵聖都沒咒念。 眾人見強攻無果,隻能坐等餓飯奏效。 果然,攻城的節奏稍一放緩,城中人的內心就開始起波瀾了。 防守東門的守將心說,朱鮪和劉秀有仇,俺沒有啊,當年俺就看劉文叔是條好漢,隻是沒下決心追隨罷了,現在劉秀已然一飛沖天,自己何必要在朱鮪這棵樹上吊死呢? 於是,這個無名的守將乘人不便,嗖的一聲,放出一支信號箭,將自己渴望回到人民懷抱的赤子之情宣於箭上。 城外漢卒撿到這支大有來頭的羽箭,立刻呈給堅鐔。 堅鐔看後大喜,立刻找頂頭上司朱祐請示。 朱祐吃不準這個身在朱營心在漢的家夥是否真降,但又不想輕易放棄,就決定冒險試試水。 第二天清晨,就在別人還忙著背床板的時候,提著大斧的堅鐔和朱祐就如約來到了城下。 果然,東門無聲地開放了,那個無名的城守正在城上熱情地向漢軍招手。 堅鐔見狀也不猶豫,大斧一揚,第一個就沖進城去。 要擱別的城市,有人賣放城池說不定就成功了,那個守將還會因此封侯。 然而,此貨卻沒能在史上留下名字,原因很簡單,這是一次失敗的獻城。 朱鮪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當年殺害劉秀大哥,就是因為擔心劉縯不好對付才先下手為強的。 這類人的預警能力都很強,總是提防著別人踩自己。 為了確保洛陽不失,朱鮪在各門都秘密安放了眼線,時刻防著有人賣放洛陽。 這天,東門的眼線見到城守大方地放入敵人,知道要壞事,立刻就去找朱鮪報信。 等到朱鮪反應過來,派出自己的戰略預備隊前去阻擋,漢軍已殺至武庫附近。 雙方不期而遇,自然無話可說,都在兵刃上見真章。 一直打到吃早飯的時候,漢軍也沒有沖破洛陽守軍的防線,雙方傷亡都很大。 堅鐔和朱祐一合計,這樣下去可不行,畢竟敵為主,己為客,自己悄沒聲地闖入人家的地盤,形勢並不占優,打得時間長了,吃虧的可能是自己。 因此,朱祐決定先撤出城去,再尋破城機會。 堅鐔好不容易趕上的一次立功機會就這樣溜走了。 不過,他也不用後悔,因為,此戰雖然有些虎頭蛇尾,但卻嚴重動搖了朱鮪的信心,使他對自己親手打造的部隊的忠誠度產生了懷疑。 要知道,洛陽各門守將都是朱鮪精挑細選出來的親信,可不是被他殺掉的李軼那樣的投機份子。 如今,這些從前看著無比可靠的親信竟要棄他而去,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傷心的呢? 嬰城死戰和劉秀拚到底的願望一旦變得模糊起來,朱鮪看誰都像心懷叵測的二五仔。 既然這樣,還打個毛啊,不如降了吧,至少可以少造些殺孽,也好為大漢保留些元氣。 其實,朱鮪能夠拒絕更始封王,足見其心中對大漢還是有些感情的。 之後,岑鵬隻身勸降,朱鮪就坡下驢,順利成為展示劉秀帝王胸懷的活標本,也給自己和家族換來了福報。 占領洛陽之後,漢軍進入休整期。堅鐔卻沒閑著,他又率軍攻取內黃,要將逐鹿中原的遊戲進行到底。 公元26年春,堅鐔在大司馬吳漢的率領下,和一撥漢軍大將一起,在鄴城東麵的漳水之濱,痛擊檀鄉農民軍,一舉收服了十餘萬眾。 這些人大多解甲歸田,化劍為犁,重又操起種田營生,為中原大地的經濟恢復辛勤耕耘。 之後不久,堅鐔與萬脩一道奉命攻略南陽各縣。 這回可是打到皇帝的老家了,照理應該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哪知道,堵鄉人董訢卻乘機在南陽郡治宛城造起了反,而且乾得有聲有色,還俘獲了南陽太守劉驎。 這下,堅鐔急了,這不是給新皇帝上眼藥嗎? 不歡迎咱也就算了,畢竟咱老堅是隔壁穎川的,可是乾嘛還要禍禍皇帝的老家,是想讓皇帝有家難回嗎? 這還了得,堅鐔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繞過那些擋道的縣城,直接就殺奔宛城而去。 到了宛城,他也不休息,立刻親自選出敢死隊,然後拿上大斧頭,連夜就帶頭摸上了城樓,發一聲喊,斬關而入。 還沒把南陽太守的印把子捂熱乎的董訢,聽說一個使大斧子的家夥不要命似地殺向郡衙而來,途中攔路的造反派都被他殺得七葷八素,也不敢去看個究竟,騎上馬就跟頭把式地逃回自己的老家堵鄉了。 見漢軍如此生猛,南陽的各方勢力紛紛開始轉向大漢。 哪知道就在南陽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吳漢卻下了一手臭棋,縱容士兵在南陽劫掠,結果一下子就惹惱了漢軍大將、南野大姓鄧奉。 他舉兵反叛,使漢軍窩裡鬥了起來,結果吳漢被鄧奉打得滿地找牙,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危急時刻,堅鐔的搭檔萬脩病逝,堅鐔頓時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當時的他,南麵要抵抗殺紅了眼的鄧奉,北麵又要擋住重整旗鼓的董訢,最難受的是他與後方的道路全被叛軍塞斷,部隊的給養成了要命的大問題。 鑒於吳漢失敗的教訓,堅鐔也不好取糧於民,隻能自己節衣縮食。 好在堅鐔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在最困難的時刻,他放下主將的架子,和士卒同甘共苦,大家一起靠野菜充饑。 敵人攻上來了,他又每戰都甘冒矢石、身先士卒,眾軍見主將如此,無不拚力退敵。 鄧、董二人雖然聯手,可也奈宛城不得。 就這樣,在堅鐔以身作則地強力指揮下,漢軍在宛城孤軍死戰,愣是堅持了一年有餘。 期間,堅鐔三次負傷,血流如注,仍不肯退避。 城市守住了,孤軍也得以避免潰散殲滅的杯具,但是卻嚴重透支了堅鐔的體力和精力,這為他後來長期賦閑、戰功不著埋下了伏筆。 聽到南陽局勢敗壞的劉秀憂心如焚,遂決定於公元27年親自率軍征討南陽。 堅鐔聞訊後精神振奮,主動與岑彭裡應外合,一舉平定了鄧、董之亂,讓南陽重歸王化。 劉秀終於可以衣錦還鄉,秀一把當年老祖宗劉邦威加海內兮歸故鄉的風采了。 戰後,堅鐔基本不再獨自將兵,而是回到了劉秀身邊,擔任左曹之職。 左曹是西漢開創的加官名號,秩比二千石。 加此官者可以隨時朝謁皇帝,並在殿中收受各部尚書的奏事,是一個可以親近皇帝、典掌樞機的重要職位。 堅鐔這個使慣了大斧的猛人,如今又乾起了類似當年主簿的活計,倒也沒啥違和之感。 之所以會這樣,可能是出於三方麵原因:一是堅鐔用自己死守宛城的壯舉感動了劉秀,讓劉秀對他信任有加; 二是堅鐔當過主簿,雖然當時乾得不甚出彩,但一番歷練之後,境界已與當年迥然不同; 三是前麵說過的,堅守宛城透支了堅鐔的健康,當個輕閑貴重的左曹算是劉秀對功臣的照顧。 果然,劉秀的體貼讓堅鐔很感動,也收起了決機疆場的萬丈豪情,安心地陪在皇帝身邊,偶爾會跟著皇帝出外征伐。 公元30年,劉秀改封堅鐔為合肥侯,這讓堅鐔又找到了一次發光的機會。 原來,東漢之前的合肥雖然已是軍事重鎮和商業都會,但城池的規模始終不大,城墻都是土築的且比較矮。 這讓在宛城修煉一年守城大法的堅鐔很不滿足,也與他的姓氏嚴重不合拍。 在他眼中,合肥控扼淮上,要比周圍諸邑都重要,一定得修成金城湯池。 於是,他親自主持了合肥城的改建工程。 經過數年建設,合肥布局規整、功能齊全、城市分離、攻守兼備,終成淮上名城。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堅鐔和他的後繼者一共四代人,都秉持忠君愛民、勤勉務實的初衷。 不僅組織百姓開荒種地、治理水患,還在下麵各鄉開設合肥侯店、侯學,興教化,促經濟,使合肥城從裡到外都變了一個模樣。 可惜的是,東漢末年一場不期而遇的戰火,將合肥侯國燒成了白地,可憐堅氏百年經營瞬間化為烏有。 公元50年,堅鐔去世。 堅鐔死後據說葬在河北柏鄉北二十裡的鄗城西南,與劉秀稱帝的地方很近,也不知一個穎川人怎麼死後非要葬到河北,莫非要紀念自己是從河北追隨劉秀建功立業的。 在當地有一個管村,村中管姓村民自稱堅鐔後裔,之所以姓管不姓堅,是因為避隋文帝楊堅諱所致。 堅譚與主帥的關係不睦,被蘇虎差遣隻帶五百兒郎去白水村捉拿劉秀。 稍微想一想就會明白這是借刀殺人的把戲,即便劉秀當時還是造反的初哥,但畢竟是白水聖人,王霸之氣彌漫舂陵,豈是五百人可以搞定的? 最後堅鐔幡然醒悟,說動蘇虎帳下諸將,殺掉嫉賢妒能的蘇虎,獻城投降,從此追隨劉秀征戰天下,這倒是比正史中堅鐔的出場更搶鏡。 邳彤,東漢中興名將,雲臺二十八將之一。 王莽政權時期,擔任和成郡卒正。王郎起兵之後,據城堅守,以待大司馬劉秀。 隨同劉秀平定王郎之亂,拜和成太守,封為武義侯。 劉秀即位,封靈壽侯,署理大司空,遷太常、少府、左曹侍中。建武六年,辭官歸國,病逝於家。 在河北安國市一帶的傳說中,尊奉邳彤為“藥王“。 邳彤出身官宦之家,他的父親邳吉曾經擔任過遼西郡的太守,邳彤在王莽新朝時期擔任了和成卒正。 更始元年,劉玄遣劉秀行大司馬事北渡黃河,鎮慰河北州郡。 劉秀來到下曲陽的時候,邳彤率領全體吏民舉城投降,劉秀就任命邳彤為太守,劉秀在下曲陽住了幾天,然後就繼續北上宣慰去了。 劉秀向北走到薊縣的時候,王郎在邯鄲稱帝,並派遣將領四處攻略地方,他們所到之處,各郡縣都開城迎接,隻有信都太守任光、和成太守邳彤不肯聽從王郎的號令,閉門堅守。 更始二年春,受到追捕的劉秀從薊縣南逃回到信都郡,邳彤聽說劉秀從薊縣逃回信都,而且人馬都丟光了,身邊隻有少數親隨。 於是,邳彤急忙派部下五官掾張萬、督郵尹綏調選精騎二千餘人,在道路邊上候迎劉秀。 張萬、尹綏走到堂陽縣的時候,堂陽縣已經歸順了王郎,邳彤就讓張萬、尹綏警告堂陽縣的吏民,如果劉秀趕到的話,要馬上開門出迎。 後來,邳彤聽說劉秀已經到了信都,趕緊前來信都拜會。 邳彤到信都後參加了討論下一步計劃的會議。 當時劉秀雖然得到信都、和成二郡的支持,但二郡兵力有限而且部隊分散駐守沒有集中起來。 所以在會議上,很多人都說:王郎的勢力太大,不如由信都郡派遣部隊護送劉秀西歸長安。 劉秀也有些動心了。 邳彤一聽,大吃一驚。 他昂然而起,慨然進言。 他作了長篇發言,堅決反對西歸長安的計劃。 他說:“大家剛才說的都不對。天下黎民對王莽的暴政深惡痛疾,深受其害。 各地的官吏、軍民思念漢室,懷念大漢恩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因此,更始皇帝一稱尊號便天下響應,長安三輔的官吏人民自發地修繕宮殿、維修道路,翹首夾道歡迎。 一個人舉戟大呼,則千裡之將無不獻城而逃遁,賊虜匍匐請降。自從上古以來,也沒有感物動民達到這種程度的。“ 邳彤接著說:“在邯鄲稱孤道寡、不可一世的王郎,他根本不是什麼劉子輿。 他的底細下官很清楚,他不過是一個算命先生而已! 這個出身微賤的假號之賊,表麵上看起來氣勢洶洶,實際上他外強中乾,不過是用謊言欺騙百姓、蒙蔽天下人的耳目罷了! 他雖然看上去勢力很大,其實不過是小人得誌、糾集了一幫烏合之眾盤踞在燕、趙之地而已!大司馬! 以下官看來,王郎此賊在河北並沒有深厚的根基。 大司馬隻要征調和成、信都兩個郡的人馬,何愁不能討平他!“ 一席話,說得劉秀頻頻點頭。 邳彤又接著說:“如果棄此而歸,不但空失河北,而且更驚動三輔,使威風重名一旦墜損,這就不是有利的良計。 假若明公沒有再次征伐的意圖,那麼雖有信都之兵也難以相會哩。 因為您一旦西歸長安,則邯鄲王郎的羽翼豐滿,勢力越來越大,就會不可收拾了! 一旦他們在此紮下根基,他們就會在這裡為非作歹,塗炭四方,魚肉百姓。 大司馬,您想想看!您初來河北之時,老百姓怎麼看待您的? 他們是把您像父母一樣看待啊! 要是大司馬打算西歸長安,老百姓怎麼會背棄您呢? 就像兒女不肯背棄父母一樣啊! 他們一定會背棄王郎而千裡追隨著您西行。 如此一來,和成、信都兩地的軍民必然會四散奔逃。如此一來,大事去矣!“ 劉秀聽了邳彤一番入情入理的慷慨陳辭深為感動。 他說:邳彤的話很對啊!我們應該聽從。 決定反擊之後,劉秀決定攻占周圍各縣,邳彤被任命為和成太守兼後大將軍帶領本部人馬為前部攻略諸縣。 漢軍第一個攻擊的目標是堂陽縣,但漢軍到達堂陽縣的時候,堂陽縣已經反屬王郎了,邳彤就派遣張萬、尹綏先去曉諭縣中官吏民眾,說大司馬劉秀晚上就帶大軍到堂陽縣了,讓他們到時候馬上打開城門迎接漢軍入城。 漢軍到堂陽縣之後,堂陽縣吏民畏懼漢軍勢大開城投降。 占領堂陽縣之後,邳彤又率軍在中山擊破了白奢流民軍。 此後邳彤跟隨劉秀參加了平定河北諸戰。 漢軍連戰連捷,直取邯鄲,而就在此時,王郎派遣將領率軍進攻信都,抄了漢軍的後路,邳丹是信都人,他的家人都在信都。 所以都落到了王郎軍隊的手裡。 他們把邳彤的父親、弟弟、妻子、兒女囚禁起來,逼迫他們寫信召喚邳彤回來投降,再令邳彤的一個親屬把信件送到邳彤手上。 邳彤打開信一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上麵告訴邳彤:要是投降的話就給你加官進爵,不然的話就滅了你的全家。 邳彤看完信件之後,大哭一場,然後他流著眼淚寫了回信,他說:效力君王的人顧不上家。 邳氏一族所以至今得以安身於信都,都是劉公的恩德。 劉公正忙於國事,我邳彤不能以私事為念。 就在邳彤準備盡忠棄家的時候,更始政權的軍隊攻下了信都,王郎的部隊逃走了,因此邳彤的家人才幸免於難。 更始二年五月,漢軍攻占邯鄲、斬殺王郎之後,劉秀就把邳彤封為武義侯。 劉秀消滅王郎之後,河北的數十支流民軍,成為劉秀占據河北的主要障礙。 劉秀向流民軍發動了一係列的進攻,邳彤隨劉秀參加了這一係列的軍事行動。 更始三年,在消滅流民軍主力之後,劉秀率軍回薊,命令邳彤、耿弇、吳漢、景丹、蓋延、朱佑、耿純、劉植、岑彭、祭遵、王霸、堅鐔、馬武、陳俊十三將軍繼續追擊流民軍殘部,邳彤諸將在潞東、平穀,連續重創流民軍,斬首一萬三千餘級,最後一直追到右北平郡的無終縣、土垠縣、俊靡,將流民軍殘部消滅得乾乾凈凈。 建武元年六月,劉秀稱帝,更封邳彤為靈壽侯,因為大司空王梁常年在外征戰,還任命邳彤代理大司空。 建武元年十二月,漢軍攻占洛陽,建武二年,邳彤隨劉秀入居洛陽,被拜為太常。 一個多月之後,改任為少府。 同年,劉秀又免去邳彤少府的職事。轉命邳彤為左曹侍中,跟隨自己出征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