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醒醒!” 麵部的擠壓感和些許疼痛迫使詹揚清醒過來。恍惚間,他看到兩個腦袋懸在自己麵前,以為是叢林裡的那兩個怪物,身體頓時一個激靈,嗖的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是哪?” 詹揚警惕地四處張望,發覺自己竟站在一處極其繁華的商業街街頭,他身後就是一家蛋糕店。此時不僅蛋糕店的店員站在門口觀望著詹揚,大街上不同膚色的男女老少都駐足圍觀,其中不少都拿起手機進行拍攝,更有甚者直接開啟了直播。 看著議論紛紛的圍觀者,詹揚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抬起胳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發現上麵長著蛇鱗或者犄角,剛舒口氣,低下頭,發覺自己隻穿著一條褲衩,沒來得及害羞,手被一黑一白兩名身著黑色製服,衣上印著“police”字樣的人給粗暴地鉗在身後。 另外一名年紀約摸四十歲,一頭金色短發的女警歪頭沖肩上的對講機說了兩句,拿出記錄板走到詹揚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一臉嚴肅地問:“你的名字?” 詹揚瞅了眼別在女警腰間的手槍,識趣地放棄了反抗,道:“詹揚。” “來自哪裡?” “華夏。” “嗯,最近有很多從華夏來的人。”女警點了點頭,繼續道,“留學生?” “不。” 女警沒有繼續盤問,她遞給另外兩名警察一個眼色,自己先進了印著“NYPD”的警車。 “走!” NY市警察局內,詹揚蹲在牢房角落,先前執法人員為他做了毛發檢測,他正等待著檢測結果出來。緊鄰的牢房裡關著兩名黑人。這兩名黑人身著黑色連帽衛衣,體型乾瘦,一直抓著鐵欄桿,搖頭晃腦,時不時故作神秘地沖詹揚小聲嘀咕兩句,然後不明所以地捧腹大笑,完全符合癮君子的固有印象。 不多時,牢房門被打開,和麵無表情的詹揚截然不同的是,一旁的兩名黑人看到警察,開始拚命拍打欄桿,讓警察放了自己。見警察未理會自己,兩人開始對警察做出各種下流的手勢,嘴裡還不斷罵著難聽的臟話。 審訊室,先前在大街上盤問詹揚的女警正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錄像。女警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刻關閉錄像,簡單整理了下衣容,目視著詹揚被身後的警察押到審訊桌前。 “坐。”女警伸手示意詹揚坐下,等詹揚把被手銬拷住的手放到桌上後,她才繼續說道,“姓名?” “啊?”詹揚有些疑惑,他心想對方之前就問過自己的姓名,為何還要再問一次。 “姓名?” “詹揚。” “性別?” “男。” “年齡?” “18。” “18?你確定?” 女警的反復確認弄得詹揚一時無法回答,他問道:“警官...” “請叫我泰斯女士。” “泰斯女士,可否告訴我現在的具體時間?” “2027年3月20日17時25分。” “什麼?!”詹揚一臉懵逼,他無法想象自己昏迷了近9個月的時間。 “你有疑問?”女警問。 “哦...隻是...沒有。” “你是偷渡來的花旗?” “什麼?我聽不太懂。”詹揚雖說能用英語和人簡單交流,可一旦涉及到高中詞匯以外的,特別是一些特有詞匯,聽著完全是一頭霧水。 見溝通不順,女警點開電腦上的翻譯軟件,將自己要詢問的話輸入進去,一個機械式的,講著中文的男音從喇叭裡傳了出來。 “不不不,我不是偷渡。”詹揚趕緊否認,他可不想坐牢。 “我們查詢了近段時間內所有入境花旗的國際航班,裡麵沒有一個名叫‘詹揚’的男性入境。後麵我們又將你的姓名和照片提供給了華夏大使館,使館的工作人員沒有查到有關你的任何信息。” “不可能!我有護照!”詹揚情緒有些激動,可話說出去的一瞬間,他又立刻冷靜下來,暗自苦笑,“護照?沒了,啥也沒了。” “那麼...護照呢?”女警說著,做出一個伸手索要的動作。 “被偷了。” 女警似乎問出了自己所需的信息,再次點開錄像,將畫麵定格在某一幀後,翻轉電腦讓屏幕對著詹揚,自己走到詹揚後側,指著屏幕問:“屏幕左上角那個躺著的人你可認識?” 監控上顯示的時間是2027.3.19,23:20:15(UST),位置大概是某個酒吧後麵的街道,詹揚看向女警所指的地方,左上角是一處垃圾堆,由於是黑夜,畫質並不清晰,即使畫麵亮度和銳度拉滿,他也隻能勉強辨認出躺在垃圾堆旁的男子穿的是一條短褲。 “沒錯,就是我。”詹揚點頭說道。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在三月份這個時間段,在NY市這種氣溫沒有明顯回暖的地方穿短褲。更何況畫麵中的男子身上的短褲無論顏色還是款式都與自己在孤島時所穿的短褲完全一致。 聽到這,女警眼前一亮,她按了下空格鍵,讓錄像繼續播放。 時間在流逝,期間不停有人從後門進出酒吧,但一直沒人發現詹揚,直到淩晨兩點半,兩名穿著和隔壁牢房那兩個癮君子相同的黑色連帽衛衣的男子歪歪斜斜地走到垃圾堆旁,解開褲子準備撒尿。 其中一人更靠近詹揚,低下頭時看到躺在地上的詹揚,立刻拍了拍一旁的同伴,在他們確認詹揚還活著後,詹揚身上的褲子,鞋子以及最重要的手機都被他們順手“拿”走,並拍下了詹揚的照片。 “這兩人人品還不錯呀,居然知道把爛衣服丟進垃圾桶裡。”詹揚看著自己被洗劫一空的畫麵,忍不住吐槽。 “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們能抓到他們嗎?” “可以,但需要你配合。” “我配合?” 半小時後,詹揚再次坐在了警車上,隻不過這次他的手上沒戴鐐銬。 “給!” 泰斯關上車門,把一套衣服和鞋子丟給詹揚。詹揚穿上衣褲,還沒來得及係好鞋帶,泰斯看著後視鏡裡的詹揚繼續道:“200元,一個星期內還我。” 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詹揚心情復雜地來到泰斯的家中。 “你是誰?” 詹揚剛一進門,便被一名同樣一頭金發的年輕女性攔住了去路。 “你好,我叫詹揚。”詹揚禮貌性地笑道。 “哈瑞斯,來幫媽媽把麵包切一下。” 聽到母親的呼叫,哈瑞斯癟了癟嘴,小跑去了廚房。 “媽媽,你帶個陌生人回來乾嘛?” 餐桌上,哈瑞斯看著狼吞虎咽的詹揚,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滿。 “哈瑞斯!”泰斯先是嗬斥一聲,隨後一臉溫柔地看著女兒,道,“你也知道,最近NY發生了多起搶劫案,他們團夥作案,成員被抓了很多,一點都不知道收斂。而且,他們還報復抓人的警察,不少警察家屬都被騷擾甚至受到傷害。這些天,詹揚就陪你上下學。” “就他?”哈瑞斯起初一臉不屑,但當她注意到詹揚的身高還有衣服下若隱若現的肌肉塊,知道不好反駁,但仍然嘴硬道,“看著和我年紀差不多,還是個亞洲人,看到壞人別被嚇得尿褲子。” 哈瑞斯哪裡知道,她口中和自己同齡的人在九個月前與兩個怪物進行了一場殊死搏鬥。 整個晚餐期間,詹揚專注乾飯,沒開口說一句話,這讓企圖用言語激怒詹揚的哈瑞斯有氣無處撒,早早就下了餐桌。隻是當泰斯把詹揚領到一間房房門前,哈瑞斯再次擋在詹揚麵前,態度更加堅決。 “不行!媽媽!這是爸爸的房間,絕對不能讓外人住!” “家裡就三間房,你讓詹揚住哪?” “反正不能住這間房!” 泰斯一臉為難,詹揚倒是不太在意,道:“我睡沙發就行。” 這時,泰斯的手機響了起來,和電話那頭的人簡單交流了幾句,麻利地換上警服,吻了吻哈瑞斯的額頭,便離開了家。 “總是這樣。”哈瑞斯嘀咕著,表情落寞地走進了浴室。 “唔吼!愛德華茲!這扣籃真帥!” 一身睡衣的哈瑞斯蜷在沙發一側,吃著零食為電視上自己喜歡的籃球球員加油喝彩,另一側的詹揚本身就經常觀看籃球比賽,也是看得入迷。 “你也喜歡看?” “是呀,不過有一段時間沒看了。上賽季的冠軍哪個隊?” “爵士隊!隊史首冠!” “居然不是凱爾特人?”詹揚有些驚訝。在他的記憶裡,西決爵士1-3落後快船,東決的凱爾特人4-0橫掃了步行者,沒想到爵士居然笑到最後。 “凱爾特人?”哈瑞斯一臉鄙夷地說,“年年常規賽無敵,季後賽決賽穩定打不過,從08年後再也沒染指過冠軍,我很懷疑凱爾特人被博彩操控了。” “也是。再過兩年,塔圖姆巔峰過去,奪冠機會更加渺茫。” ...... 同齡人,一旦有共同話題,很快熟絡起來。第二天早晨,按照和泰斯的約定,詹揚陪哈瑞斯來到她所就讀的大學。雖然大學不限製外人進出,但詹揚還是選擇在校外守候。 枯燥的時間總是那麼難熬,好不容易盼到那些同樣走讀的學生大規模離校的時間段,又等了半個小時,依舊沒看到哈瑞斯的身影。 “電話也打不通,不會出事了吧?”詹揚關掉泰斯給自己提供的手機,思考再三,還是進入到了校園內。由於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詹揚知道即使去大使館求助,也無法回國,現在有個地方收留自己,況且協助破案還有一筆不菲的酬勞,也算為自己能攢夠買機票的錢打下基礎,盡職盡責理所應當。 “你在這?” 詹揚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個籃球館裡看到了哈瑞斯的身影。哈瑞斯也注意到詹揚,她停止了這場3v3較量,等詹揚走到近處,把球甩給詹揚。 “看你昨天能說會道的,來兩個?” 籃球館裡有非常多打球的大學生,不限男女。詹揚也被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弄得心癢難耐,不過他看了眼腳上的鞋,還是把球還給了對方。 “切~沒趣!” 麵對哈瑞斯的白眼,詹揚來了脾氣。大概是獲得了未知力量的緣故,即使詹揚大半年沒碰過籃球,他的各項籃球技術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不到一個小時,詹揚已成為籃球館裡的焦點。哈瑞斯看著詹揚揮灑汗水的模樣,臉上滿是崇拜。兩人乘坐地鐵回家時,詹揚又順手解決了幾個小混混,這下哈瑞斯完全被詹揚俘獲,觀看球賽時居然主動向詹揚分享自己最愛吃的零食。 “這裁判,今天森林狼難嘍。” “半場不是森林狼70:56領先麼?怎麼難了?”哈瑞斯不解地問。 “你看下去就行。” 接連數日,詹揚所預測的每一場比賽的結果都正確。哈瑞斯除去對詹揚的崇拜外,忍不住打起了博彩的心思。 “下兩注?”哈瑞斯試探著問。 “你竟然玩那個?” “就一次,我出錢,贏了五五分,輸了全算我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後續的無數次。最開始哈瑞斯隻用自己的零花錢下了百十來塊錢的注,但隨著一次次下注成功,下注的金額愈發龐大。 看著賬戶裡呈倍數增長的本錢,詹揚心中的貪欲變得無法遏製。從比賽的勝負到大小分,從讓分大小到每一節的分差,甚至於明星球員得分的多少,隻要莊家提供選項,詹揚都會下重注。 很快,NY的博彩界流傳著一個不敗傳說,詹揚名聲大噪,被尊稱為“全能神”。有了名氣,詹揚不限於自己下注,他在網上為其他買家提供預測服務,從其中抽取傭金。 “哇!揚,你知道咱們在騎士對陣黃蜂這輪係列賽光抽取傭金就賺多少錢嗎?”哈瑞斯依偎在詹揚懷裡,看著賬戶裡的天文數字眼冒星光。 “100萬?” “不!” “200萬?” “不夠大膽。” “500萬?” “826萬!” “還不夠。”詹揚將哈瑞斯摟得更緊,回國之類的計劃完全被他拋在了腦後。 5.24日,尼克斯對陣76人的係列賽第6場,賽前尼克斯3-1領先76人,在所有籃球運動員的聖地—麥弗遜廣場花園球館,詹揚和哈瑞斯坐在最前排,和這個最大球市的球迷一同見證新世紀以來尼克斯首次進入決賽。 120-108,和詹揚預測的一樣,尼克斯順利晉級。球迷瘋狂地慶祝,詹揚的欲望也膨脹到極點,他指著不遠處一座摩天大樓誌得意滿地說道:“你看到那座大廈了嗎?不出兩年,它屬於我!也屬於你!” “揚!” 不等哈瑞斯開口,她和詹揚被兩名黑衣人在身後用槍抵著上了一輛加長型林肯。 “詹先生,還是該稱呼您為全能神?” “你想乾嘛?” “聽說您很會預測,我養了條鯊魚,它不聽話,我餓了它很久。您猜它什麼時候會填飽肚子?” 詹揚看著眼前不怒自威的老者,不由心生懼意。 “我猜它到死都不會。” “哦?”老者似乎對詹揚的回答比較滿意,揮手吩咐黑衣人將槍收起。 “您富可敵國,我隻是從中扣了點小錢,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如果您不滿意,我可以退還一部分。” “不,我很滿意,隻是...”老者話說一半,看向已經被嚇傻的哈瑞斯,黑衣人立刻動手將其打暈。 “隻是什麼?” 6月7日,尼克斯對陣湖人,搶七大戰,依舊是尼克斯主場。前三節,尼克斯一度領先18分,並且湖人一名主力隊員傷退,尼克斯離奪冠僅差一步之遙。這時詹揚看了眼賠率,湖人獲勝的賠率直接來到12.3,他在網站上發出預測,預測湖人能夠逆轉,並直接梭哈。詹揚此番舉動,立即引得無數的賭狗瘋狂買入。 帝國大廈內,老者看著後臺不斷刷新紀錄的數字,縱使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結果如他所願,尼克斯最終還是贏得了比賽。 沒等老者為收割數十億的財富而喜悅,辦公室的門被從打開。NY市的警察魚貫而入,一同前來的還有令人談之色變的IRS(國稅局)。 “赫裡斯托夫先生,您涉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非法經營罪......” 深夜,詹揚獨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之上,他很出色地完成了泰斯交給他的任務。 行人匆匆而過,世界很大,大到沒有人認出他這麼個不久前讓千萬人傾家蕩產的“全能神”。 “你小看了我。” 說著,詹揚放聲大笑,正當他路過一個小巷之時,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內忽然發出一陣淒慘的貓叫,他打開手機手電筒,朝巷內望去。 “砰!!!” 隻聽一聲槍響,詹揚倒在了血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