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古墓(1 / 1)

荒蠻筆摘 安靈序 7768 字 2024-03-17

有了李二狗領頭,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往下走,賀晝是第二個,我跟著他走了下去,雁嗣禾壓陣,而京爺和大強則負責斷後。   除了我們炸開的那個口,這墓裡麵一點光也沒有,為了節省資源,隻有隊首和隊尾的人打著手電。   這排旋轉樓梯非常得長,有些深不見底的意味在裡麵,它的臺麵也小,像我這麼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的腳踩在上麵大概還有五分之一的腳掌在外,不扶著墻麵因為雕刻而產生的凸起走非常容易打滑。   我跟著賀晝後麵,與我不同,他走得非常輕鬆,甚至悠哉悠哉地哼著歌,我沒聽過這首歌,但曲調聽上去有點像搖籃曲,應該是他平常用來哄他女兒睡覺用的,看得出來,他是真愛他的女兒。   賀晝見我走得如此艱難,實在看不過去眼,就伸手過來拉我,順手把我整個人一提,我就和他掉了個,我到了他前麵,李二狗後麵,他對著我笑,同我解釋說這樣等我滾下去比較好使勁拉我。   李二狗聽見動靜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賀晝,突然也伸出手來,朝著我晃了晃。   這個情況還怕我摔死,特地來牽我,沒白費我們倆這幾年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我沖著他笑了一下,然後指了一下抓著我的賀晝,李二狗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收回了手,繼續板板正正地往下麵走。   我們已經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由盜洞照進來的光亮已經消失殆盡了,隻剩下狼眼手電給我們提供照明,到最後我人已經走麻了,一個勁兒地低著頭看地麵,渾渾噩噩跟著李二狗往前走。   大部隊又前進了大概十來分鐘,我的人都已經快走瘋了,越朝下走,空氣中的灰塵密度越大,我感覺我身上都落了一層灰了,捂在臉上的布也被我的口水浸透了,我覺得要不是前麵擋著一個李二狗,我能直接躺在這破樓梯上滾下去。   也沒等我胡思亂想完,我猛地就磕在了一堵肉墻上,前麵的李二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害得我沒站穩,差點真栽下去。   這回李二狗良心發現,伸手撈了我一把,他晃了晃手電筒,指了一下前麵空蕩蕩的地方,示意我:“前麵沒路了。”   我一愣,嘴裡還沒說出話來,便見他又晃了一下手電筒,開始往樓梯中間的黑洞照,他道:“下麵有門。”   我一路上心不在焉的,現在也反應了兩秒才緩過神來懂得他在說什麼,於是一把搶過了他手裡的手電筒,抓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蹲下,探頭往下麵看。   那裡確實有門,我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它擺在門當,是抱鼓石,看樣子這墓主人屬於非富即貴那一卦,另外就是那門整體發綠偏黑,看材質是黑銅所鑄,和一般的石墓門有所區別。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從我們這個距離到地麵,應該有四米多,周圍沒有固定點可以綁繩子,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繩子拴在人身上,然後把人釣放下去。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大部隊,他們在賀晝的指揮下已經停了,很沉默地望著那層樓梯斷截。   我剛想開口,就見京爺那邊打了個手勢,然後賀晝身後的一個人就從包裡找出來一捆登山繩,解開之後把繩子的一端塞進了賀晝手裡,另一頭則係在了自己和其他兩個同伴身上。   沒等我搞明白他們要搞什麼名堂,賀晝就沖著我笑了一下,緊接著,他抓著繩子,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跳了下去。   我背後猛地一冷,但我沒太在意,著急忙慌地蹲下去看賀晝這麼跳下去有沒有問題。   賀晝這人貌似完全沒有問題,他感覺很好的樣子,在我對著他照的白光裡笑瞇瞇地對著我揮了揮手,然後大聲喊了一句:“東家,上麵到底下一共七米多點。”   七米多?估算誤差有點大啊?不過這個賀晝確實也不是一般人,沒有任何防護就蹦下去七米多高,還毫發無損的,也是牛逼。   也不知道二狗子能不能做到?   我看了一眼李二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輕嘖了一聲,可能是被激起男人的勝負欲了,畢竟這貨平常可愛裝逼了,不確定,再看看。   我又看了一眼李二狗,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賀晝身上,回應他的是大強:“下麵有什麼可以固定的地方嗎?”   賀晝隔了一兩秒才回話,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吊兒郎當:“有,那兩個石墩子是被焊死在地上的,我給你們拴上,至於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來!”   看他這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我實在想不到下麵能有什麼危險,於是在等京爺他們準備好東西之前,我開始大聲地和賀晝講話:“賀晝!你能不能先探探下麵有什麼機關!”   賀晝笑了一聲,回音很響,他大概是在唬我,同我說:“寧爺,下麵沒有太大危險,倒是我看見你後背的墻壁上趴著兩隻小鬼呢!”   我聞言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剛想回復他的話,李二狗就一把抓住了我命運的後衣領,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把我往上提了提,然後把一根登山繩塞進了我手裡。   京爺不愧是京爺,在這種啥也沒有的情況下,他還是能找到一處凸起,把繩子係上,讓所有人可以安全通過,隻希望我沒那麼倒黴,又或者那年久失修的墻壁不會突然裂開。   在我進行一段陰暗扭曲地爬行之後,我的腳終於落在了地麵,而站在上麵看戲跟李二狗也一隻靈活的猴子似的,抓著繩子呲溜一下滑了下來,以一個極為帥氣的姿勢落了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李二狗其實根本沒有抓繩子往下滑,他其實是跳下來的,抓繩子隻是為了我的麵子稍微好看一點。   我在落地之後大致觀察過眼前的環境,這地方比上麵看要寬敞許多許多,而那扇黑門比我在心裡估計的還要高,如果樓梯斷層處到我腳下的青石磚地麵處是七米多,那麼這座門最起碼有五米多高,三米多寬,像個矮胖的長方形,門上沒有門釘,但有很多的小凹陷,看樣子是被外力破壞的。   在我們來之前,應該也已經有人光顧過這裡了,他們或許想撬門,但沒成功。   李二狗落地之後則立刻就開始查看周圍的環境,也懶得去拍手上的浮灰,他把手電筒的光直直地往賀晝臉上照,照得人家臉色慘白的跟鬼一樣,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賀晝的兩隻眼睛顏色略有一些差別,一黑一灰的,看上去很是牛逼。   賀晝被李二狗照了也照樣脾氣很好地沖著我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身後。   因為我下來的角度問題,所以我現在眼前是大門,身後的話,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墻壁。   我沒有設防,直接回頭去看,一張看上去奇臭無比的臉直直懟在我麵前,嚇得我頭皮一麻,整個人不自覺地向後跌了一步,差點一巴掌呼了上去,好在眼前這人拉了我一把,不至於讓我當眾出醜,我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看清楚那臉是李二狗的,他這人跟鬼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我後麵,表情看上去是生氣了。   我不知道他現在生什麼鳥氣,也懶得多想,反正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我現在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後那堵墻上。   因為視線死角的原因,我現在才注意到那堵墻上被人開了一個洞,大概兩米多高,墻上的雕花橫中截斷,洞口旁邊散落著不少碎石塊,洞裡黑黢黢的,手電筒的光照進去,也沒有在洞壁上發現可以提供照明的設施,也就是說這個洞它不是這座墓原本的規劃,而且這洞很深,其墻壁也不光滑,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挖這洞的人應該花了不少時間。   李二狗看樣子對這個洞並不感興趣,嘖了一聲,越過我朝著那扇門走過去,戴了手套就開始在墻磚和門上敲敲打打,而賀晝則站在一旁,仰頭看著這座裡的其他裝飾,時不時也敲兩下,應該是在試探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麼機關。   這倆人貌似都很認真,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好在京爺和大強他們很快也下來了,這成功地讓氣氛沒那麼尬了。   特別是大強,他特地走過來抓我手腕,把我拉到一邊去,往我手裡塞了塊巧克力,讓我先努力喘口氣,別等會真的要乾活的時候累死了。   謝謝他,我還是尬著吧。   即便如此,我還是被強硬地按在一個小角落裡當蘑菇,畢竟他們盜墓是專業的,而我隻會縫屍,毛用都沒有,甚至比不上李二狗,所以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隻能蹲在那裡吃我有些落灰的巧克力。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巧克力超大一塊,還是洋貨,味道還挺好,但我還沒吃完就被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賀晝搶走了一大塊,氣死他爹我了。   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我原本蹲在那裡昏昏欲睡,卻突然聽見賀晝大喊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都圍聚到了那扇門前,就連準備去那個深不見底的洞裡探探的人都被吸引回來了。   看樣子這塊巧克力在賀晝那裡還是有點用處的,那扇破門還真被他和李二狗乾開了,屬實牛逼。   我盤腿在地上坐得太久,爬起來的時候腿麻了一下,李二狗見我半天沒過去,就過來扒拉我,他又從我這裡搶走了一塊沒吃完的巧克力,然後才拎著我去那扇被打開了大概寬一人多點縫的門前,但他還有點良心先進了門,確認沒什麼危險之後,又把我拉了進去。   我過門的時候才發現這門有一米多厚,就比我雙臂張開短那麼一點,手電筒照過去時,我好像還看見門縫裡閃過一點一點金色,這讓我忍不住抓了跟在我後麵那人手裡的工兵鏟往門上砸了一通,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這門很快就被我砸裂了一層,裡麵露出了金色的塊狀物體。   我不信邪,連砸了好幾塊地方,無一例外都是黃金,外麵鍍的黑銅厚度甚至還沒我指甲蓋寬。   沃艸,誰家好人墓門有一米多厚,裡麵還是鑲金的啊?!   我倒退了一步,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座門,大概估計了一下這玩意兒的重量,忍不住蒼蠅搓手了一通,這玩意兒要是能拆下來搬出去賣了,我往下十輩子的人生就隻剩下吃喝拉撒睡了。   媽的,這個墓的主人到底是誰啊?這麼厚的家底?!   好在沒見識的不止我一個,在座的都沒見識過,就連李二狗也愣了一下,然後抽出我手裡的工兵鏟子往門上砸,他力氣比我大,哐哐幾下就把上麵的黑銅砸了下來,露出裡麵更多點黃金。   我蹲在地上撿從門上掉下來的黑銅看,耳邊傳來一個人的喊聲:“爺,發財了!這門裡都是黃金!”   我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人我記得叫外號什麼小白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看上去有一米九多點,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的東北大漢會叫這個外號,但是他偏偏就叫這個外號。   京爺還在門外,大強站在他旁邊,聽見小白鴿的話,大強同誌咧開嘴樂了一下,也緊跟了一句發財了,倒是京爺不為所動,他也鉆進了門,和我一樣撿地上的黑銅看。   我喊了京爺一聲,同他道:“這上麵沒有東西,搞這一出可能就是墓主人為了藏這些黃金。”   但這麼一說,我更好奇這個墓的主人是誰了,總不可能真是一條龍給自己建的墳墓吧?龍不會這麼賤吧?   沒人能回答我的問題,一切隻能等我自己去查。   京爺聞言,猶豫了一下,扔了手裡大部分的碎屑,把幾塊大的塞進了包裡,看樣子應該是想帶出去。   大強也撿了幾塊,他比較牛逼,拿工兵鏟在那門角撬了幾下,又敲敲打打,硬是從上麵搞下來一塊拳頭大的金塊,塞進了包裡,成功將賊不走空這個詞語貫徹到底。   很快,所有人都進門了,而最後一個進門的人是雁嗣禾,他有意無意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回去,他在這個天氣穿成這樣,身上卻連一點汗都沒有,即便是墓裡的確比外麵陰冷,我也覺得他應該跟大強說得一樣,他腎虛。   賀晝一直在那裡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李二狗這回成了領頭,去前麵探了探路,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大部隊原地休整了一下,才繼續往裡麵走。   我跟在雁嗣禾後麵,他的眼神太他娘的討厭了,正好我待在他後麵,如果有迎麵而來的危險,我就拿他擋刀。   和那扇門的大小非常不搭的是門後的那條甬道,大概兩米多寬,三米高,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我們不用彎腰。   建造這條甬道時,工匠並沒有在兩旁沒有設置照明設備,我們隻能按照進來時的樣子,打著手電筒走,大概走了沿著走了半個小時,我們最後又進了一扇沒有阻擋的拱門,來到了一個類似於前室的地方。   京爺示意小白鴿和另外幾個夥計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點燈照明的地方,那幾個人尋摸了一陣,還真給找到了,他們大概率是往上麵到了點火油助燃,那點火光閃了一下才驟然亮起來,漸漸連成一條線,像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火龍,把整個洞府的燈全都點了起來。   不過,三千五百多年的東西了,居然還能點燃,這也著實牛逼!   空間裡一下子太亮,我有些不適應,閉了閉眼才開始觀察四周——門後的建築物麵積很大,但很空,隻有兩排非常粗壯的柱子立在那裡,可能因為是依山而建,所以頂部和靠山的地方沒有鋪石磚,四周看上去有些凹凸不平,比起那扇黑銅包金的門,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在裡麵。   那些亮起來的燈形態不同,一邊是童男,另一邊則是童女,身上的衣著十分華貴精巧,沒有任何氧化和破損,乍一看跟活人似的,亮起長明燈被他們頂在頭上,而他們的背部則依靠在那一根根石柱上,可能這就是他們腦袋上長明燈被點燃的原理。   我出於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那些童男童女,發現他們的內裡是陶土,外麵卻包著一層人皮,而眼皮處被人用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粘住,保證他們永不閉眼,而按照現在情況推測,這些隻有十歲不到的小娃娃應該也是這個墓主人的陪葬品。   活人殉葬自古以來都有,但做成這個樣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雙手合十朝這些孩子拜了拜,剛拜完就聽見李二狗在喊我過去。   我轉頭過去,這才發現他們一個兩個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紮堆站在了一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圍成了一個圈,李二狗蹲在那裡,而他的麵前是一個小小的洞窟。   我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於是拔腿狂奔過去看,這時候我才發現這洞裡有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從我的經驗來看,屍體的主人最起碼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不過從僅存的衣裝來看,這屍體生前應該是個姑娘,畢竟我也不可能不人道去扒人家衣服看人家盆骨,不過從她的牙齒磨損程度看,這姑娘也就二十多,頂了天三十歲。   李二狗沒啥忌諱,伸手就去掏人家姑娘包,裡麵是幾隻鋼筆和一本筆記,筆記本上牛皮的,很耐造,但裡麵就不太行了,被李二狗這麼稍微一翻,差點散架。   那些已經整個枯黃了紙裡頭夾著一張工作證,照片和名字已經模糊不清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這姑娘是個新聞記者,隸屬於什麼文報,奇聞異事組。   我在腦子這些年把比較有名的報社過了一遍,但沒有什麼報紙上刊登這些東西,他們報道的要麼是國際新聞,要麼就是國家大事,沒人會閑到專門開個板塊搞這些鬼神的東西。   我想不出來,不怎麼看報紙的李二狗更想不出來,京爺和大強也沒什麼反應,賀晝和其他人也都搖了搖頭。   讓我沒想到的是,站在一旁的雁嗣禾從我手裡抽了那張工作證,他上下左右翻看了一遍,最後得出來了一個名字:“星青文報。”   我一愣,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居然多解釋了一句:“江珠本土的一家報社,曾經以報道靈異怪事出名,十年前倒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