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施傑,看上去他清瘦文弱,瞧著實在太好欺負,因此哪怕是一身黑也沒什麼氣勢。 “師姐”一般都是讓人浮想聯翩的存在,最低標準也是集美貌與溫柔與一身的,可一半春休的這位師姐卻是位男的。 施傑在這群少年之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了,單拉出來絕對不錯,就是清秀的五官少了些惹是生非的色彩,有些寡淡,再加上他是出了名老老實實沒脾氣的老字輩(老好人)好人,控傀術上並不冒尖,也不太拖後腿,在這十二人中毫無存在感。 雖然施傑性格溫吞,但還挺招同窗們待見的——畢竟他溫和沉默,少言寡語,從來不跟人發生爭執,誰都能拿他當真師姐一樣——訴苦也被他彌勒佛式的開導給聊開闊了。 至此十二位少年都聚在了這個小鎮子上,不知道還以為一半春休的控傀師是靠臉吃飯。 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控傀師,有先天條件的製約。 他們在暴怒之後眉心會有黃光紫氣的小球或細線,被稱為科名星,擁有科名星的人天生精神力強大,思維和學習能力非常強。 當然還有人品之類的考核,所以一座擁有八十多萬人口的城池,隻挑出這麼十二位“禍害”來。 藺無爻料想他們不會是為迎接他而來,可又來得這麼齊整,必定是有事,便嚴肅正經地問道:“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眾少年們大概沒想到藺無爻這麼快就進入主題,都愣了一下,唯獨南寅瀧挑了挑桃花眼,說道:“奉命打獵”。 雖然大家都是一個學院裡的少年螞蚱,藺無爻似乎不太相信這個葷素不忌,時常以花花公子的模樣喝花酒的女同窗,轉眸看向公乘雲降,畢竟公乘雲降端方君子深入人心,又是他的總角之交,發小的話更令他信服。 看公乘雲降點頭,藺無爻沒了絲毫懷疑,身為一半春休的學生,打獵也是鍛煉控傀師與傀獸、傀籠的一種方式,他們倒是經常進行,隻不過每次都有先生帶領,這次怎麼散養了? 公乘歩雩像是看透了藺無爻的疑惑解釋道:“總不能老讓娘帶著,抱著,當娘寶吧,長不大的”朝哼唧招招手:“過來哼唧,爹抱”。 眾少年:“.......” 不是說總抱著長不大麼?怎麼這麼出爾反爾呢?更何況他們的先生都是男的,好歹也是爹寶男。 哼唧對他的“後爹”公乘歩雩言聽計從,歡脫的撲了上去,小爪子好巧不巧搭在了公乘歩雩的胸口。 不合群的葛肆鉞,瞅著藺無爻笑的一臉寵溺,活脫脫的諂媚樣,還有藺哼唧肆無忌憚的爪子吃著公乘歩雩的豆腐,一想到小東西剛剛“波濤洶湧”的理論,讓他心裡極其不舒服,用力哼了一聲給藺無爻聽。 這一聲不但喚來了藺無爻的目光,還有另外二十四雙眼,齊刷刷地朝他遞了過去,驚恐地看著這位性格不太好,易燃易爆的少年郎。 葛肆鉞無懼眾人目光,有些氣不順地看了藺無爻一眼,幾個月不見的開場白便是:“你不應該當控傀師”......伺候人的內侍更加適合,隻不過這句話沒說出口。 藺無爻四下看了看,發現葛肆鉞這是沖自己呢,雖然被哼的莫名其妙,卻也聽出了話裡有話,帶著鉤子的惡意撲麵而來。 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不慌不忙地做出回擊:“平素裡不大說話的人,忽然和我說話了,總讓我以為會給我一張燙金紅帖子,上麵寫著“大婚”、“觀禮”、“闔第光臨”,這些讓人錢袋受傷的句子。” 其實少城主藺無爻的性子十分潤滑隨和,他本身沒有太多貪求,隻要不招惹他,怎麼看也是一隻好看的擺設,但這可不是說他就是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他瘋起來可不是誰都能按的住的。 尤其是葛肆鉞這種屬蜜獾的,按理遇上藺無爻,說不過跑是很正常的生理反應,可“蜜獾”葛卻不一樣,你說他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沒有腦子也好,但他就是要跟對方先橫上一橫,那架勢就好像天老大,他老二一樣。 對於主動挑事的主,不能慣著,否則蹬鼻子上臉,最後鼻梁都能給踩塌了。 少年們每天都在上演一出出的大戲,好戲連臺,日子才能精彩紛呈,當然也必須有這麼一位辛辣的調味料,才能為生活增添刺激。 葛肆鉞雖未極弱冠也有一張英挺的麵容,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總用鼻孔看人,給人一種不可一世的模樣,當然人家也是有資本的,人家老爹是鐵硯城的城主。 葛肆鉞來九黎已經五年了,五年前葛少爺才十二歲,就被自己的親爹親自送來九黎,說難聽是人質。 鐵硯城地處蒼闕大陸西南與遙瞻城相鄰,是九黎的鄰居。 雖然鄰的有些遠,走水路單桅快船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陸路快,卻要穿過虛詭森林,那裡麵多沼澤猛獸,像蝰首鋸齒龜就喜歡在裡麵產卵,一旦遇上了可能就是命喪那處了。 鐵硯城一帶出鐵礦,而鐵不僅可以用來製作耕種狩獵的勞動工具、兵器、防護裝備、守城的器械也多用鐵製。 鐵硯出鐵,卻沒有控傀師這種會精密技術的人才。 雖然現在是和平時期,但本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鐵硯城的城主葛正軼將十船精鐵與自己的獨子一並送到了九黎。 作為交換,他的崽葛肆鉞留在九黎學習控傀術。 可能是少小離家,性格本就內斂的葛肆鉞平時很少與人結交,更不會外露自己的情緒。 他是鐵硯城的少城主,自覺是來學控傀術的不是交朋友的,一心撲在學業上,久而久之養成了看見誰都懶得搭理的性子,在外人看來就是——高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葛肆鉞這會兒正憋著氣呢!盯著藺無爻找事,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葛少爺情竇初開就瞧上活潑開朗的公乘步雩。 可是以他目中無人的架勢,表白是不可能的,隻能偷偷瞧著,以至於他一進客棧的門,就找了長桌的斜對角一直偷瞄公乘步雩。 當然和公乘歩雩緊挨著的藺無爻總是擠進他的眼中,甚至還沒話找話,擠眉弄眼,甚至給她的銀酒壺灌滿酒,酒滿了他卻不滿了。 簡直嫉妒的要死。 藺無爻這算什麼,在撩公乘步雩嗎?這麼輕浮為什麼公乘步雩好像沒生氣的意思,他都做好準備,隻要公乘步雩稍有動作,他就準備沖出去來一出“拔刀相助”。 “熱心腸”的葛少爺想起剛剛那一幕就氣地自己爆肝,那個公乘雲降也不知道在乾嘛?自己妹妹都被藺無爻的傀籠吃了豆腐,當哥的竟然在一旁裝鵪鶉? 一句提醒後發現哼唧作亂的爪子不但沒收,反而有愈來愈過分的趨勢,葛肆鉞斜晲了哼唧作亂的爪子。 少年們的視線都隨著葛肆鉞的目光看過去,一大一小很正常的在親昵啊!!旁觀者全都迷糊了,心想,這又戳到他哪根肺管子了? 盲猜難道是哼唧沒給他甜甜的呼喚,還是揉一上把哼唧的狗頭?在這挑理呢? 對傀籠發脾氣他做不出來,畢竟傀籠不是人就和木偶一樣,又不想放過他,於是沒事找事地挑刺道:“藺無爻管好你的傀籠,別仗著他小乾些不要臉的齷齪事兒,誰知道是不是你暗地裡指使的?要點臉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