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集團高層會議,齊司妙懶散地坐在會議室外圍一圈椅子裡劃拉手機,她對著自己和孟曉洋的合照邊看邊笑。今天的會議主題還是對重整材料部的討論,與她無關,可以輕輕鬆鬆消耗完一上午時間。 不出所料,會議時間一到,範逸濃身後跟著老範董,齊司妙餘光掃到父子倆的身影,笑了,候選人篩選完,剩下的兩位,一個歸少董幫,一個歸老董派,範家父子可不得在會上鬥上一鬥。 高層會議並不常開,平時負責人很難湊齊,但隻要開會就是一番別開生麵的大戲,尤其坐在第一排長桌上的核心業務老總們,口蜜腹劍,吹捧暗算說來就來,一不留神說錯了話就被捏住了把柄,會議裡的話明麵上講給二位範總,暗地裡各有分量,字裡行間都有針對的人,警惕,是高層會最重要的態度。 會議由貫昭主持,他說話的時候齊司妙眼皮都不抬,他字字句句都在偏幫老董派的候選人,範逸濃臉色極難看。 齊司妙見少董那樣,心想這兩天要是沒有天塌下來的事就不要見他了,免得觸黴頭,期間她還收到遠在項目部的魏然發來的消息:努力沒白費,爺回項目避難了,你自己當集團釘子戶吧。 少董這邊的五個人裡魏然各方麵實力都是排前列的,可他就是抵死不入局,這也是少董對現下結果不滿意的重要一點,老範董再怎麼幕後使力,集團的事最後還是由範逸濃親自抓,不管派別為何,上麵匯報工作二人的工作能力,他一個都看不上。 即將午間,遴選結果不言自明,範逸濃畢竟隻上任了短短兩年,老範董的勢力在集團依舊顯著,老爺子不出現便罷,但凡出現,騎墻頭的人紛紛從墻上下來,該站哪隊站哪隊。 非公開投票結束,貫昭喜形於色地在臺上講道:“感謝大家盡心盡力對材料部的幫助,我們材料部的新總監一定能不負眾望將危機化為機遇,下麵我宣布……” 嘭! 會議室的門突然大敞,意外在早班結束時發生,老董和少董的助理幾乎同時跑了進來,他們各自在兩位董事長身邊耳語,父子倆的臉色也幾乎同時大變,他們一同盯著即將被宣布為新總監的候選人。 老範董對貫昭揮揮手,貫昭立馬意會,對著話筒急忙說:“先散會,各位辛苦了,大家先去午休,下午等通知。” 眾人忙不迭走出會議室,這場麵肯定是有大事發生,誰也不敢多耽誤,先走先安全。 吃飯過程中齊司妙上上下下一通八卦,原來材料部上一任總監在審訊時把剛才差點成為新總監的人給撂了,作為原法務部經理級主管,這人和材料部前總監一起吃了LED供貨商的天價回扣。 飯桌上講八卦的人對大家說:“聽說他做事縝密,證據做得查不到蛛絲馬跡,但他如果隻是法務部的律師,了不起停職待查,查不到他頭上就算他走運,可他估計怎麼都想不到自己能成為老董推上去的總監候選人,這下好了,管他能不能查出結果,在咱企業,一旦有了吃裡扒外的嫌疑,事業運就到頭了。” 疑人不用是範家父子的原則,但凡被他倆懷疑過,哪怕日後嫌疑能沉冤昭雪,在日盛也沒出頭之日了。齊司妙和眾人一樣笑出聲來,她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想到了魏然,她發消息給他:靴子沒落,你時刻準備著吧。 下午的高層會沒有如期開始,各位總監在會議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後,範家父子才帶著貫昭出現,其他兩位候選人都沒再出麵,貫昭對眾人說道:“早上的情況太惡劣,從另一方麵說明我們企業內部自查自糾的工作不徹底不到位,材料部總監遴選的事先放一放,趁各部門領導都在我就直接通知了,從今天開始日盛集團開始進行大範圍摸排核查,保證從領導到員工乾乾凈凈,今後無論哪個部門提拔任何人,候選人都得背景清白。” 齊司妙猜著了,材料部總監是誰暫時不重要,把候選人打發回去重新過篩才是目的。 貫昭電話響了起來,他出去接電話時,工程部門的人問:“材料部總監的位子已經空置挺久了,最近我們拉原料特別困難,別說他們沒人拍板采購,就是拉庫存的原料,底下的員工都一個推一個,沒人敢負責。” 有人附和:“對的,水泥砂漿麻煩事兒都不說了,已經訂好的整套的窗戶都發不出來,動個工不是缺這就是少那。” 確實如此,部門負責人沒有公開定論,讓任何人代管大家都不情不願,都是打工人,沒人願意拿一份工資乾兩份活,承擔兩樣風險。 眾人討論認為,就算是代管,也要公示委任,待遇還是其次,材料部已經在風口浪尖了,過去的風險容易形成新的紕漏讓無辜的人背鍋。 兩位老董暫時沒有出聲,貫昭打完電話匆匆走進會議室,他的一雙老鼠眼在眾人的討論中骨碌碌轉個不停,最後目光落在齊司妙的身上。 無知無覺的齊司妙還在外圍低著頭玩兒手機,工程的事情總得由各施工部門處理,她不費那個心思,自己部門自負盈虧,和誰都影響不著。 貫昭在老範董身邊輕咳兩下,老範董問他:“你有話說?” “我有一個小想法,希望能給各位提供些新思路。”貫昭客氣地說。 老範董擺了擺手,會議室靜下來,他示意貫昭開誠布公地把想法說出來。 貫昭的眼神在齊司妙事不關己的臉上點了點,接著公事公辦地對大家說:“我提議材料部暫時由齊司妙齊總代管。” 齊司妙突然被點到,腦中炸響,萬萬想不到,一場和自己毫無關聯的會議怎麼就莫名牽扯到自己頭上了!她看著長條桌首位坐著的父子,他們兩個顯然也沒想到貫昭的提議如此驢唇不對馬嘴,老範董製止的手都伸出來了,可是範逸濃卻對父親搖了搖頭,他饒有興致地看看齊司妙,又看看貫昭。 “理由。”範逸濃問貫昭,“齊總有這個能力嗎?” 貫昭笑道:“能力都是培養出來的,經驗多了能力自然強。我提議齊總的原因有兩點:一來,材料部雖然乾的是工程,可說到底還是買和賣的事兒,齊總貿易部出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精通銷售和采購,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倒騰錢和貨,她能把貿易部管理的年年業績翻番,就一定有在買賣中她自己的一套心得,材料嘛,就當是多了些貿易產品,熟悉熟悉就會了。” 齊司妙驚呆了,泥沙、隔熱材料、鋼筋螺絲是能和酒肉、副食、瓜果比較的?光螺絲就有上百種品牌型號,粗的細的,大的小的,十字的六角的,她要怎麼熟悉? 貫昭還沒說完,他繼續道:“第二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貿易部賬目獨立,本來就不和集團摻雜,齊總監代管材料部相當於隻管清清明明一本賬,不會發生兩套賬務揉來套去的情況,接好接,交出也容易。” “不容易!”齊司妙聽不下去,她猛地站起來,壓製住怒氣,盡量語態平穩,她不理貫昭,隻對兩位董事長說,“既然是代管,時間就不會太長,我不是工程類出身的背景,可能到了交出去那天我都搞不明白材料裡的門道,那代管的這段期間出錯了貨怎麼說?我負不起這個責!” 擱以往,齊司妙自有她講話的套路,不會在領導麵前自誇也不會太過自謙,她不能讓老板認為她太行,太行就會被人盡其用,她才不要那麼累;但她也不會讓老板認為她不行,不行危機隨時都在。可是今天她急眼了,魏然說得對,企業的打工人不是繪畫大師,材料部就算是一張白紙她都畫不明白,何況滿紙塗了駁雜的穢物,繪圖前不擦乾凈這張紙,就算是知名畫家也隻能在上麵越描越黑。 可是貫昭為什麼要這麼做?少董幫的人做那個位置並不是老董派的初心啊!
第一十九章 趕鴨子上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