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1個重要決定(1 / 1)

六、做一個重要決定   我終於又重新回到了福利院,看著孩子們認真地在教室裡上課學習。見到我回來,他們都跑來圍著我問:“雪音姐姐,你這幾天到哪裡去了呀,還教不教我們畫畫了呀?”他們嘰嘰喳喳地擁上前圍在我身邊,我真高興在經歷過這一場劫難後還能看到眼前這一切。   當晚,院長走進我跟曼靈的小房間,他說下午程家父母跟他談到了我,問了很多關於我的事情,並且在最後表達了想收養我的意願。   “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離開這兒,這麼些年,你認真地讀書學習,教小朋友們畫畫,幫福利院做了很多事,我知道你已經習慣了福利院這裡的一切,所以我並沒有立刻答應他們,我說我要找你好好談談。”院長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雪音,你好好想想,也不急於一時,程家也是好心,希望能治療好你的病,如果你不願意,福利院永遠是你的家,你可以一直待在這裡。”   院長說完就出去了,我坐在床邊好半天,大腦裡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曼靈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她看到我呆呆地坐在床邊,走過來,幫我鋪好被子,拉著我的手,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看她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幾日,陽光天天光臨恒新,曼靈陪我坐在福利院的小花園門口,冬天的臘梅開的香氣四溢,很快就要過農歷新年了,福利院又開始布置一新,阿合放了寒假天天往這裡跑,井源和井川也常常過來,他們一起給小朋友們上課、做遊戲,隻是每次來,他們都要勸說我,希望我能答應去他們家。除夕前一天,程家四人一起出現在福利院,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送給小朋友們,井川說他的父母新年後很快要回英國了,希望能在走之前辦妥收養我的事。   自從回到福利院後,曼靈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她知道程家希望收養我的事情,但是從來不問一句,我知道她好矛盾,她不舍得我離開福利院,不希望跟我分開,可是她又擔心我一直待在這裡的病情好不了。   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啊,一晃新年就快過去了。福利院一到節假日就異常熱鬧,孩子們穿上新衣服背上新書包開心極了,年初五,我站在小花園的門口,看到井川騎著腳踏車遠遠地過來。   “我們出去走走吧。”他隔著小鐵門對我說。   恒新是個高緯度地區,昨天下的雪厚厚地堆積在道路兩旁,高大的鬆樹青翠地點綴其間,枝乾被積雪壓彎,低低地俯看地麵,偶爾有幾隻不怕冷的鳥兒在枝上跳來跳去,翅膀一撲,枝上的雪就嘩啦啦地掉下來。我們沿著盤山公路彎彎曲曲地走,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井川,這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年輕男子,眼睛光彩而又明亮,說起話來大聲又豪氣,說的笑話會讓人覺得很有趣,他說,他從來不在冬天講笑話,因為一講出來就會冷掉,就變成了冷笑話,那就不好玩兒了,所以,那天他很認真地跟我講了一個下午的話。   傍晚,我跟井川在福利院門口道別,他認真地說:“林雪音,你好好地想想我說的話,兩天後,我會再來,到時候希望能得到你的答案。”   我點點頭。可是,我卻不知道我是答應他好好想想還是答應在這兩天內做一個決定。   晚上躺在床上,我給常易哥發了個短信,祝他新年快樂,他很快給我回電話,看著手機屏幕裡他的名字一閃一閃顯示著,而我隻能拿在手上不能接聽,手機響了很久,直到我看著屏幕慢慢暗下去,我回了他一個微信解釋到,我正在忙,不方便接電話。而常易哥似乎相信了,給我回了個微信,囑咐我要保重身體,好好學習,好好畫畫。   畫畫?我已經多久沒有握起那些畫筆了?   我立刻翻下床,找出我的畫箱,調色板裡還有上次畫完還沒來得及洗掉的顏料,都已經凝結成塊乾裂出縫了,握著我大大小小的油畫筆,我忽然覺得他們好陌生,下午井川的話一遍一遍回響在我的耳邊。   “到了我家後,你可以繼續畫畫,我父母常年不在國內,家裡除了做飯打掃的阿姨就隻有我哥和我。”   “我哥明年畢業後可能要去英國留學,他功課比較好,我就沒他那麼玩命地學習,不過在運動方麵他一定比不過我,他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裡,一點意思都沒有。”   “雪音,我們全家都是真心想成為你的家人和朋友的,或許是因為我哥不小心撞到了你,但我們也絕對不是同情你憐憫你,是真的想幫助你,你已經成年了,按照規定,你已經不能再留在福利院了,可是現在,你,你又不能說話,我們也不知道你的病情會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你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哪裡都去不了。”   “來我家吧,醫生說你腦袋裡的血塊還沒有完全消除,需要好好休養復健,我相信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通過復健,你或許很快就可以說話了,難道,你不想再開口說話了嗎?”   “即使你不考慮自己,也請想想你的朋友們,你的好朋友一直活在自責和愧疚之中,你忍心讓她就這麼一直難過下去嗎?”   “雪音,人生的際遇有時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已經跟我們家綁到了一起,就不要躲避了,何不開心地接受呢?”   井川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回響,我的內心好掙紮。   在福利院過完元宵節,我跟程家人站在了他們家門前,程家在恒新算是富裕人家,別墅在新區的名流小區中,四周蒼翠環繞,落葉喬木和矮灌叢分層點綴,環境清幽高雅,獨門獨院清凈不受打擾。程家父母繼承上一輩的家業經營著一家跨國公司,主要是做電子產品,國內也有幾家關聯子公司,目前在開拓歐洲市場,常常是下午通電話還在布拉格喝下午茶,晚上就已經在維也納的歌劇院裡欣賞一場精彩的音樂會了。   井源子承父業,大學主修工商管理輔修電子信息工程,而井川則是恒新大學的一年級新生,學的是建築,成了阿合的師弟。   一切都看似塵埃落定,都有了個結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隻是曼靈總讓我放心不下。   在我離開福利院不久,曼靈就收到了舞蹈學院的成績單,在300多人的競爭中,她考了第十一名,這原本是件讓人欣喜若狂的消息,可是她默默地收好成績單,放棄了當年的聯考,她鄭重地對阿合說:“雪音一天不能開口說話,我就一天不再跳舞!”   當阿合把這句話告訴我時,我跑回福利院緊緊地抱住曼靈,我的眼淚像奔湧地河水般流淌下來,曼靈,原來竟是我毀了你的夢想!   程家父母在春節結束後很快去了英國,空蕩蕩的別墅裡隻剩下我們三個人,芳姨是家裡的大管家,負責我們的飲食起居,是個很和氣很細心的人,她也特別仔細照顧著我的生活,井源很安靜不太愛說話,家裡大部分的聲音都是井川發出來的。   兄弟倆原本都是住校的,但是因為我都改成走讀生了,幸好學校離家不太遠,每天都能看到井源在樓下等著賴床睡過頭的弟弟,然後敲著他的頭說:“每天打遊戲到半夜就不能早點睡早點起啊!”   我呢,也重拾了畫筆,每天他們兄弟倆上學後我都會在樓下客廳的窗戶旁支好畫架,某一天,井源看到我的畫冊,他跟我說:“去考美院吧,我來找老師幫你輔導。”   我忽然想到曼靈的天鵝舞,於是搖搖頭。   很多年後,我依然會想,如果當年我去考了美院,曼靈也去音樂學院上學,那麼我們後來的人生會不會跟現在完全不一樣,而我也可能不用陷進這麼大一個漩渦中走不出來。   不過,這些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