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府。 霓虹燈火璀璨。 街頭車水馬龍。 在剛剛經歷過一個盛大的,甚至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見識過的春日晚會。 整座廉州府上下,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癲狂之中。 再加上那些異人們大手一揮,把大明帝國慣例的元旦五日的休假改為十日後。 整座城市或者用整個區域來形容更為恰當,陷入長達半月有餘的狂歡。 而之所以用半月之多來形容。 因為好不容易眾人以為要開始辦公之後,卻發現元宵馬上就要到了。 而元宵這等傳統節日。 在大明帝國,可是要放長達十日之久的假期。 對此,異人也並沒有進行改變。 依然以十日為期,進行休假。 可以說。 若不是廉州府的那些異人們在這等長期治理過程中,借用了調休這等“先進”治理經驗。 否則李君蓮、王大富夫婦,怕是隻能眼巴巴的等到二月頭上,才能去府衙之中等來結匯的官員。 是的。 結匯。 廉州府在這些異人奪下統治權後,在第二年就已經實行了依照他們理念發行的一種貨幣——信用幣。 不同於大明帝國時不時偷偷濫發金元銀元這等行為。 廉州府的信用幣,是以廉州府收取的稅費為抵押憑證建立起來的。 並且在那位[歌九]天君的手裡,發揚光大起來。 可以這麼說。 信用幣的名頭。 就連遠在高州府的謝安之都曾經聽聞過。 什麼《信用幣驚魂跳水!超一百萬萬人爆倉,無家可歸,賣兒賣女,這發生了什麼?》 《日內大跌逾三百金元,信用幣突發跳水!》 《慘烈!兩萬億龐氏騙局轟然崩塌!》 ....... 謝安之曾經有個愛好,就是時不時翻閱一番高州府的報刊。 隻是因為手上錢財有時候太過拮據,常常隻能去買點過期的刊物打法一下時間。 而他在這樣的閱讀方法之下,也學會了一種別樣的逗樂方式。 就是將一些新聞話題,串著時間線,連起來看。 信用幣,就是其中之一。 在帝國的報刊之上。 信用幣赫然就是那些異人用來掠奪大明百姓錢財的一種方式。 無數本是辛苦奔波的商人,就因為這信用幣,一夜傾家蕩產,血本無歸。 隻是謝安之卻發現一個殘酷的現實。 這幾年下來,報刊之中,這被官府科普了無數次什麼叫龐氏騙局的信用幣能換取的金元是越來越多。 而那些高州府的大門大戶,也以家中有著信用幣,自豪吹噓。 也正是如此。 哪怕市場上流通的信用幣已經等於廉州府一年稅費收入的數以十計的數目。 哪怕每一日留在廉州府的開銷並不算低。 但是像李君蓮,王大富這一行人,也是甘願苦等,也要將手中的貨幣,換作信用幣,才願意離開。 來時浩浩蕩蕩,裡麵用各式貨物塞滿每一個角落的符車,待到離開之時,卻是空蕩蕩起來了。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 廉州府的一些東西,其實拿到高州府上去,也能賣出一個足夠好的價格。 但是歸心似箭。 李君蓮與王大富想了良久,還是選擇坐上從爪哇司南來的跨州府船,不再與李拓海等人再穿過十萬大山回到廣州府。 聽私下裡有過出力的周以琛周二爺介紹。 這跨州府船。 其實按照朝廷給予的線路。 應該是從爪哇司到瓊州島,再到廣州府的。 但是不知道裡麵坐著的是哪些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硬生生的,在瓊州島與廣州府中間,塞進去了廉州府這一被異人掌控的站點。 說到這裡,周以琛周二爺這等平日裡眼光甚高的人物,也是贊不絕口來。 隻是廢了一點點燃料。 爪哇司特產的檀香,馬錢子等等珍稀物品,就源源不斷的流入了廉州府上。 而廉州府那些特有的,能讓帝國高門貴族都覬覦的好物,也可以帶上舟來。 這等讓舟上的客商們滿意,舟上貨物背後的大老板們滿意,一路上管製的官吏們滿意,還讓廉州府這些異人們滿意的事情。 屬實是印證了皆大歡喜四個字。 在看著符車接受完那幾位長相黝黑的護衛檢查後。 幾人就在距離港口不過是兩三個大坊的距離,須臾可至的餐食店裡就食起來。 李君蓮見著謝安之與林會然,還有[鐵先生]三人,微微有些傷感起來。 這幾個月的時間下來。 雙方真是產生了深厚的感情。 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林會然,念著一路以來李君蓮就如姐姐一般的照顧,更是一把湧入李君蓮的懷中,輕輕啜泣起來。 畢竟這等世道。 風裡來雨裡去。 不知道下次能否相見了。 謝安之和王大富坐在靠近大門那邊的長凳上,也是看得麵麵相覷。 看著兩人的情深意切。 謝王二人端詳著剛剛上來的那份白果炒肉,真是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想了半天,謝安之還是先拿起桌上酒水,那白蓮寺出產的甘露,先倒了起來。 這等氛圍一起。 林會然也開始止住了愁緒,開始與李君蓮輕輕說起耳邊話語來。 倒是[鐵先生]在那邊站著,死活不樂意進來坐下。 隻到林會然發話了,他才堪堪坐下。 白蓮寺一戰後。 [太白宗]那些商社子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都如同鳥獸散一般,消失而走。 留下早已經成為了一個鐵疙瘩的[鐵先生],呆在那邊。 而林會然本就是心地有點過於善良。 念著[鐵先生]的好,好求歹求,與謝安之一同走了如空和尚的關係,才算是將那異物[終端]拿了回來。 而東西一到手上。 林會然就連忙催促那位前輩進行幫助。 經不得這位小祖宗一拜三請的架勢,沒有辦法,哪怕之前擋下辜紅崖傷了不少元氣的那位,又是現出身來,做出好大的一番動靜。 隻是那等叫如空和尚看得都如癡如醉的手段。 在謝安之這等莽夫眼裡,就是一陣花裡胡哨。 莫名其妙中。 異物消失了,[鐵先生]站起來了。 而那位倒了八輩子血黴附在林會然身上的異人前輩,更是累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接隱入林會然心頭最深處了。 隻留下了一位忠心耿耿的鐵跟班,追隨起林會然來了。 而宴席一開。 謝安之就看到林會然眼中透著饞氣,想著也是江湖子女,就給她倒了一小杯帶著一點酒味的甘露。 雖說隻有兩三口的樣子,但是剛抿下去,那張俊俏的臉龐上,立馬洋溢出一絲紅暈而來。 或是酒意上來後。 這桌子上更是鬧哄哄起來。 不知道說了多少太過貼己的話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知道在那港口上送來送去了多少個來回。 直到那幾個大煞風景的護衛前來催促了。 李君蓮夫婦才算是登上了甲板。 吹著海風漫步而行。 謝安之看著三分醉意的林會然在海水退潮而後的沙灘上,用她那白皙玉足,踩著坑坑窪窪的斑點。 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這白蓮寺過來的路上更加寡言的[鐵先生],早就識趣的不知道在哪個路口上分散開來。 由著兩個年輕人在這邊度過屬於他們的美好時光。 砰! 二人突然抬頭望去。 原來遠處已經放起了陣陣煙花。 它們在黑暗中破空而出,像是無數顆流星劃過天際,點亮了整個夜空,綻放出最絢爛的色彩。 謝安之看著它們在空中交織、碰撞、融合,形成了一幅幅絕美的畫卷。 又看了一眼比它們更加璀璨的林會然。 突然間想說些什麼。 但是倏忽間。 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打斷了謝安之的話頭。 “錦衣衛百戶趙啟亮,見過大人。” 與此同時。 剛剛升空駛入雲端的跨州府船。 靠著欄桿之上的王大富,本是笑容滿麵的臉上,此刻也露出了一陣懊惱。 他看了一眼因為修為不夠,比林會然更熏醉了三分的妻子在妝臺前俯首。 嘴裡開始嘟囔起來。 “錦衣衛。” “又是錦衣衛。” “我真是討厭這些家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