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出離平遙(1 / 1)

放心不下吳希今夜出發的,自然是其人的長官兼長輩曾孝寬了。   其實原本曾孝寬都快要提議,讓吳希放棄繼續追查汾州之事了,畢竟其人連日來病情不見好轉不說,甚至還越發沉重起來。   曾孝寬不是沒用采取常規手段,也即上報太原府劉經略那邊接手此事,來試圖說服吳希放棄暗中調查的計劃。   但奈何吳希始終以百姓不能等,事情不能拖等等理由堅持,曾孝寬在權衡利弊之後,最終還是無奈認同了對方。   畢竟如今的大宋,從朝廷到地方的行政效率的確是遲滯得不行,若他們這裡將事情拖下來,後麵還真不好說能不能辦理清楚。   好在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派去的一名正經訪尋名醫的護衛,還真就從臨縣帶回來個醫術高明的郎中。   這這名郎中調整吳希的用藥之後,對方的身體還真就多少好轉了一些,以至於今天都大差不大無礙於行動了。   麵對曾孝寬的詢問,吳希復又無奈一笑:“曾公,我這身體如今是真沒什麼大礙了,您就放心吧,我豈會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蹦蹦跳跳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想向對方證明自己真的無事了。   曾孝寬看著對方頗有些跳脫的樣子,一時間卻是更加蹙眉不已,暗嘆對方的確是太年輕了些,做事實在不夠沉穩。   其實要是按照他的想法,這汾州之事其實管不管都行,反正這事至少目前看來,並沒有人遭受到什麼損失。   或許那些被找來假扮鄉兵的百姓,多少受了些驚擾,不過人家領了糧食怕也都是高興的吧?   此時最為嚴重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他們不得不昧著良心,將“汾州人喜聞保甲新法”寫到奏疏之中罷了。   但就算他們不昧著良心寫下此條,難道官家和王相公那邊,就會動搖推行保甲的決心嗎?   曾孝寬卻是不這麼認為,推行新法就是如今朝堂的大勢所趨,誰來反抗其實都是沒有用的。   不過即便曾孝寬心中有著太多其他意見,麵對吳希那顆一意為民的赤子之心,他卻終究是不忍心說什麼過於打擊對方的話語了。   畢竟他也曾年輕過,對於吳希的“幼稚”行為,終究還是能夠理解的,也願意最大限度協助對方。   “唉,你自己心中有個譜就好。藥還是得隨身帶幾副,得將病情徹底控製住才行。”   “曾公寬心,小子都準備下了。”吳希含笑來答,卻是轉而想起了一事:“那位平遙本地的郎中,曾公是怎樣處置的?”   吳希言語中所指,自然是那個做了左龔等人眼線,且醫術也不算十分高明的本地郎中。   “哦,我之前借著他醫術不堪的緣故,將之從館舍之中逐了出去。不過大抵是左龔那邊給了什麼言語,其人過午時又折返回來了,說是想要將功折罪。我倒也允許他繼續來做個幫手了,不過卻是隻能做些煎藥之類的粗活,不許他來你居室之中查看情況的。”   吳希點點頭:“曾公行事平穩,若是不讓他回來,怕是反而要引起左龔他們的疑心了。”   “咱們可說好了,我隻與你五天時間,本路劉經略此刻大抵已然曉得事情經過,甚至已經帶著人往汾州趕來了。五天之內你若是勘破案件,便省得劉經略費心費力了;而若是五天時間仍舊沒有進展,此事就轉交給劉經略負責算了。”   他們言語中所謂的劉經略,自然是指河東路經略使兼知太原府劉庠了。   劉庠可是一等一的封疆大吏,曾孝寬作為本路察訪使與人家經略使都是不能比的,畢竟他主要權力來源於皇帝的臨時賦予,而劉庠的權力卻是來自大宋官僚體製的賦予。   因此曾孝寬事實上,無法控製劉庠對此事的反應和作為。   他所謂的“五天”時間,也隻是估算著劉庠接到消息之後,自太原往汾州來的所需時間,進而得出的一個大致上的結論。   但其實若是人家劉庠自家有想法,並沒有按照曾孝寬的提議,暗中自太原府南下汾州。   而是公開發公文訓令汾州自行查明情況,進而將曾、吳二人的計劃全盤打亂,也並非是全然沒有可能來著。   亦或是劉府君急民之所急,快馬加鞭將路程縮短數日,曾、吳二人也是沒有辦法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一定盡快將事情處理清楚,爭取讓劉府君省些事情。”   吳希始終堅持要自行處理汾州之事,並非是信不過劉庠的道德和能力,相反,熟知歷史的他確信劉庠一定會管此事,同時大概率能將事情處理清楚。   但他實在憂慮於事情惡化的可能。   說到底,能否懲治左龔等人,乃至於他們背後的汾州長貳官,吳希都看得不是特別重要。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那個,關於汾州“倉儲”虧空的猜想是真的。   萬一對麵情急之下,真的將常平倉付之一炬了怎麼辦?那須都是百姓的心血來著!   “時辰不早了,既然冀之一意要自為之,我卻也不好阻止你建功立業。不過這次我卻是不能去送你了,且趁著平遙城門未關,速速出城去吧。”曾孝寬輕聲叮囑,   吳希輕易聽出對方話語之中的怨氣,不過此刻他卻也不好再多做解釋,而且他也曉得對方並不是真的氣惱自己,而隻是表達一個看重自己的態度罷了。   於是其人隻是一拱手,口稱請曾公好生保重,並請對方繼續幫自己遮掩幾天,待事情結束之後他再向對方賠罪雲雲。   借著夜色的遮蔽,吳希與韓銳兩個持察訪使文書,隻聲稱要為“吳察判”尋覓良醫,輕易糊弄過了館舍吏員並城門守衛等人。   離開了平遙縣城,吳希頓覺渾身上下輕快了不止一分。   不止是曠野鄉間的空氣更醉人,更是因為此刻他總算是脫離了地方上對他,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監視,心情自然隨之暢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