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鬥酒(1 / 1)

達瓦專心期待,盼著能夠得到一些有益的幫助,沒有料到,普布倉木決會說出一句冷冰冰的話:“天機不可泄露!”   達瓦當時就懵了,沒想到普布倉木決城府是那麼深。   回到屋裡坐下,普布倉木決先是望了眾人一眼,然後說道:“貢棟首領這批戰馬,雖然要得比較急,但是,在座的各位也不要搞得太焦慮,我是很平靜的,你們焦慮什麼?”說完後,又特意盯了達瓦一眼。   “不……不,不是!”沒有想到會被管家深刻的看了一眼,站在達瓦身後的阿卜杜拉會錯了意,趕緊搖了搖頭,急切的說道:“我不是焦慮,我是高興,激動。”   “有管家大人親自把關做買賣,我們心安理得、心平氣和、心裡踏實!”阿卜杜拉越說越興奮,酒後的一張臉益發漲得通紅。   阿費夫看著阿卜杜拉:好個跳槽賣馬的廚子,可真能說呀。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奚落道:“是啊,就你個人隻高興、激動,不焦慮,我們兄弟幾個都焦慮,可我們也是替貢棟首領的買賣焦慮啊!”   阿卜杜拉聽了一愣癥,隨即麵皮紅成了紫色,斜眼瞅瞅阿費夫,爭辯道:“瞎說什麼啊,誰不是替貢棟首領的買賣焦慮啊。”   說完,阿卜杜拉又尷尬的笑了笑,伸手過去搭在米爾紮·馬力克的肩頭上,巴結的說道:“我跟米爾紮·馬力克,是一門心思的跟定管家大人,不管他做什麼買賣,我們都會精誠合作。”   “對,對對。”米爾紮·馬力克欣賞的點點頭,說道:“我們現在跟定管家大人,就是跟定貢棟首領,反正貢棟首領的買賣是托管家大人打理的,正好。”   “慚愧,慚愧!”普布倉木決晃了晃肩上的腦袋,“我隻是替貢棟首領招呼各位,可不敢越俎代庖!”   達瓦見他們幾個一唱一和的,說了半天也不著邊際,遂微微的笑笑,端起桌上的酒,遞到阿卜杜拉的手上,說道:“趕緊的吧,耽誤久了,烤羊肉都涼了;喝起吧,還沒有喝夠呢,可別把管家大人冷落了。”   阿卜杜拉接過酒飲了一口,小心翼翼的言道:“不會冷落管家大人,今天在管家府上喝酒,我可以不醉,但是,一定要把管家大人陪醉……”   “哎……哎,你不喝醉,憑什麼要我喝醉,沒安好心,你呀……你呀!”普布倉木決佯怒的瞪著阿卜杜拉,舉起酒杯說道:“喝光,一口喝光。”   阿卜杜拉“嘿嘿”一笑,仰頭喝光手中殘酒,得意的說道:“好東西,我的最愛,一定要喝夠方休。”   阿費夫也不含糊,拿過酒壺就為眾人斟酒,他先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挨個給人斟酒。米爾紮·馬力克卻伸手擋住,他舉起手裡的酒杯,對阿費夫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杯裡還有酒。”   達瓦見狀,不無鄙夷的哼了一聲,他伸手招呼阿費夫,說道:“阿費夫大叔,人家眼睛裡隻有烤羊肉,沒有青稞酒,算了、算了。”說完,他讓阿費夫替自己酒杯斟滿。   阿費夫替達瓦斟滿酒杯,探詢的再看了米爾紮·馬力克一眼,見他依舊不以為然,便也作罷。   阿卜杜拉神情愜意,隻顧自己又吃又喝,渾然不覺已有幾分朦朦朧朧的醉意。   阿費夫趁機和普布倉木決交杯換盞,稱兄道弟,相互敬酒,不亦樂乎。   達瓦主動移步邀米爾紮·馬力克共飲一杯,後者依然不茍言笑,僅僅是客套的舉杯示意。達瓦見勸酒不成,眼前的米爾紮·馬力克愈發顯得冷漠、寒酸、孤傲。達瓦遂麵帶笑意,不軟不硬的頂了對方一句道:“今天喝的是頂莫崗的酒,若再搪塞,就不是頂莫崗的客人。”   米爾紮·馬力克乜視著達瓦,散漫的說道:“哦,不就是喝一杯嗎?這有何難?頂莫崗的青稞酒,我喝就是了!”   “好!我達瓦今天便與你一人喝一壺。”達瓦情急之下,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拿酒來!”   普布倉木決聞聲轉頭,見這邊熱鬧起來,不由得發出一陣“哈哈”的笑聲。   不一會,管家府中三個下人送來六壺酒。“嘿嘿,難得今天米爾紮·馬力克老兄雅興,小弟我舍命陪君子。”達瓦順手操起一壺酒,沖著米爾紮·馬力克“嘿嘿”憨笑。   達瓦一個馬步樁站得穩穩當當,拎著酒壺單手一翻,揚起脖子接準壺口,一壺酒“咕嘟、咕嘟”幾下子全部流入腹中。而後,達瓦將空酒壺隨手放在桌麵,神清氣爽,麵不改色心不跳,雲淡風輕的看著米爾紮·馬力克,朗聲說道:“我先乾為敬,有請老兄!”   普布倉木決、阿費夫、阿卜杜拉見狀,不由得不吐舌頭,暗暗稱奇。   米爾紮·馬力克腮幫子上立馬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他一咬牙,雙手捧起酒壺,對準壺口,“咕嘟、咕嘟”一通狠喝,一壺酒也很快進了肚子。放下酒壺,直喘粗氣,臉色發青,眼睛發直。   “哈哈……哈哈,老兄爽快,好!小弟佩服,馬幫多好漢,酒中多豪傑,老兄你都占齊了。”   米爾紮·馬力克眼前直冒金星,打著酒嗝正想自我吹噓一下,被達瓦神神叨叨的一通狠誇,都給憋了回去。心裡那個憋呀,比當眾扇了他一個嘴巴子還難受。他低吼一聲:“有種的,是漢子,再來一壺!”說完,自己抱起一壺酒,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普布倉木決、阿費夫、阿卜杜拉三人麵麵相噓,不約而同看向達瓦。   達瓦麵色一沉,“嘿嘿”笑道:“你們不要瞧我,是人家米爾紮·馬力克老兄海量;你們誰不服?誰來呀?”   眼前的這一幕,不知不覺中就發生了。真不知道,是米爾紮·馬力克作繭自縛?還是達瓦請君入甕?   麵對眼前眾人的驚訝神情,達瓦視而不見,一副憨頭憨腦的樣子,不以為然的又拎起一壺酒,毫不畏懼的仰脖就喝,“咕嘟、咕嘟”的明顯沒有了喝第一壺酒時的快意。   米爾紮·馬力克已經是兩眼迷離,身形搖晃,開始天旋地轉。   而達瓦一壺酒再入腹中,麵色也開始發青,沒有了神清氣爽的模樣,舌頭也開始僵硬,說話含糊不清:“老,老兄,海……海量,還……還……喝嗎?”   米爾紮·馬力克神情木然,兩手在桌麵上摸索著找酒壺,手還沒有碰到酒壺,便如一灘爛泥滑落到桌子下麵,臥地而睡,鼾聲如雷。   看見米爾紮·馬力克滑落到桌子下麵,達瓦驚呼一聲:“哎呀,老兄,酒……酒在……在桌子上麵,不在桌子下……下麵……”說著說著也趴在桌子上酣然而睡。   達瓦與米爾紮·馬力克的一番酒量爭鬥,令眾人驚嘆不已,見到兩人已經深睡,其他幾人又喝五吆六的開戰,大塊朵頤,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中小半天就過去了,達瓦眨巴著眼睛,慢悠悠的看著身邊的一切,剛才,他已經喝過去了,現在雖然醒了,但眼前的人和事,他恍恍惚惚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想說話,轉念又想不起跟誰說什麼?他想起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宛如一朵雪域高原盛開的雪蓮,潔白無瑕,是一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女人。達瓦想的飄飄然,那個女孩就在他朦朦朧朧的感覺裡若隱若現、忽遠忽近……想啊想,想著想著達瓦急火攻心,沒有忍住落了眼淚,就在淚花順著臉頰下滑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了,那個女孩是他一見鐘情的阿依娜!   達瓦抹掉眼淚,撐著下巴看見了阿費夫,他馬上想起來,自己是奉命陪阿費夫辦事的。   “達瓦,你醒了?”阿費夫也看見了正抬起腦袋的達瓦,順手將一塊烤羊肉遞到達瓦手邊,一股羊肉的膻味侵入鼻腔,達瓦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不餓。”達瓦沒有接羊肉。   阿費夫遂站起身來,倒了一碗酥油茶,往達瓦跟前遞去。   達瓦沒有拒絕,隻是把酥油茶接下,沒有喝。   阿費夫看了眾人一圈,笑瞇瞇的說道:“今天晚上吃什麼?”   普布倉木決不經意的說起:“驛館來了個新廚子,做的川菜很是不錯,不如我們就去那吃吧。”   阿卜杜拉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吱聲,想著他的心事:米爾紮·馬力克酒醉不醒,事情不太好辦。   阿費夫瞧了瞧普布倉木決吾意已決的樣子,迎合的口吻說道:“客隨主便,不過,今天晚上歸我請客做東。”   普布倉木決點點頭,立即吩咐下人去驛館接洽。身後卻傳來一聲略帶嘶啞的聲音:“我不去了。”   雖然隻是輕微的一句話,也足以令阿卜杜拉心裡驚喜的狂跳:天可憐見啊,都小半天快過去了,你終於醒了。   達瓦飛快的轉過臉去,盯著米爾紮·馬力克看了又看,終於確定是他在說話了,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小眼神裡裝滿了再來一次的挑戰味道。   “我實在太高興了,你終於醒了。”阿卜杜拉忍不住沖著米爾紮·馬力克吼了一聲。   阿費夫看著米爾紮·馬力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瞧不起他。但是,嘴上卻是熱情的歡迎他,說道:“晚上都去驛館喝酒,大家夥都去,我高高興興請客,請大家夥給我一個麵子。”   阿卜杜拉的眉頭皺在一起,抬頭看向普布倉木決,說道:“管家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說話有用,你說說米爾紮·馬力克吧。”   “聚在一起不容易,相聚一場是緣份,誰都不能少。”普布倉木決說的雲淡風輕,卻透出一股真性情的味道,讓人難以拒絕。   隻這一句話,阿卜杜拉就有了底氣。他拍拍米爾紮·馬力克的肩膀,附在他的耳朵旁輕聲說道:“你與管家喝好,買賣就黃不了。”   晚霞西斜,半天紅光萬道,餘暉下的高原金光燦爛。一夥人踉踉蹌蹌走出管家大院,騎上快馬直奔頂莫崗驛館而去。   驛館門外,他們統統下了馬,將馬交給驛館差人,都是步行走進驛館。   達瓦回過頭,瞧見米爾紮·馬力克垂頭喪氣的樣子,眉頭忍不住皺了皺,停步等他走上前來。   “西域的葡萄酒,我還能多喝幾口;拉達克的青稞酒勁太大了,我受不了。”米爾紮·馬力克看見達瓦停步等他,心裡發毛,就趕忙解釋道。   “瞧我,倒是忘了,波斯和阿拉伯盛產葡萄酒,既如此,我們以後喝葡萄酒見分曉。”達瓦眼見米爾紮·馬力克已經發怵認輸,也就得過且過。   米爾紮·馬力克臉上的笑容僵硬,神情尷尬,未置可否。   達瓦見他臉上並無波瀾,又笑道:“普布倉木決管家說的好,聚在一起不容易,相聚一場是緣份,誰說不是。”   達瓦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入驛館。呆立在門外的米爾紮·馬力克臉上的笑容更加僵硬,阿卜杜拉走來,用膀子頂了他一下,“走啊,快進去,不吃白不吃,今天晚上是阿費夫做東,誰不喝醉誰就不是馬幫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