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左右為難(1 / 1)

跟昨天一樣,阿費夫還是被一陣陣忽高忽低的歌聲、跺腳的聲音吵醒的。   他努力睜開醉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一個響隔,呼出一口酒氣,兩腳踉蹌的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雪山在陽光下折射出燦爛的光芒,一股清馨涼爽的空氣立即撲進了屋裡。抬頭仰望晴天,天空就像一塊碩大無比的藍緞子,不見一絲絲雲靄。   阿費夫心想,剛才撲進屋子裡那股清馨涼爽的空氣,肯定是來自於雪山峽穀。   正要出門去找達瓦時,達瓦自己推門進來。進門就嚷嚷開了:“阿費夫大叔,你可真是慢性子,火燒眉毛了也不急,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已經出門去找普布倉木決了,你還小毛驢推磨似的,慢悠悠的。”   普布倉木決腳踏兩隻船,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咄咄逼人。阿費夫瞪著雙眼,眼裡快要噴出火來,一口氣瞬間淤積在胸口,整個人愣愣怔怔的坐了下去。達瓦見狀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撫胸。   片刻後,阿費夫總算是順過那口氣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單獨會見普布倉木決,否則,當斷不斷,必自擾其亂。   “達瓦,他們出門有多久了?”阿費夫氣喘籲籲的急問道。   不等達瓦回答,阿費夫心窩又是一緊,隨即抬手顫巍巍的指著達瓦,喘著粗氣說道:“你、你和我,我們一起出門,這筆買賣我一定要抓在手裡,就是不給他們。”   阿費夫抬手攔開攙扶他的達瓦,氣急敗壞的邁出了房間。   等到人走出驛館大門外,達瓦開始冷靜的想了想,眸中的寒意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看了看手裡的韁繩,冷冷一笑,抬腳躍上了馬背。   達瓦自打與他們見麵以後,就意識到他們彼此之間小動作頻繁。   原以為阿費夫手裡有現貨,不會出現困難和問題。卻沒有想到普布倉木決私欲熏心,竟然背著貢棟首領與人偷偷摸摸耍小動作。阿費夫雖然有持無恐,卻不知道對手人心叵測。   為了貢棟首領,為了頂莫崗馬隊,為了自己的愛情,都有必要阻止普布倉木決。達瓦想到這裡,掄起鞭子追上了阿費夫,攔下他的馬頭說道:“阿費夫大叔,此時此刻他們幾個在做什麼?你心裡有數嗎?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手裡沒有一匹貝多因人的戰馬,而普布倉木決管家明明是心裡知道的,為什麼卻依然與他們拉拉扯扯呢?你要三思而後行!”   其實,阿費夫也明白這些事情,隻是心裡焦急上火,不服普布倉木決的做法,連販馬人手裡有沒有馬都不打聽一下,就知道吃吃喝喝,已經吃喝兩天了,還沒有拍板。   “我就想趕到管家府上去,想要他交個實實在在的底出來。”阿費夫無奈的反問達瓦道:“我們不去找管家,我們找誰?”   達瓦聞言就是一個深呼吸,拉緊坐騎的韁繩原地轉了一圈,待胯下坐騎停住,木木實實的看了看阿費夫,四下張望了一眼,從嘴裡蹦出一句話:“我曾經對你說起過的承諾,你忘記了?”這句話,就好像把一樣重要東西放到了阿費夫的手裡。   阿費夫忽然開心的笑了,輕輕點點頭說道:“兄弟你金口玉言,曾經說起要幫助我和貢棟首領見上一麵,你如果不提醒我,我還差點忘了呢。”阿費夫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子,“這幾天活得太緊張,都是讓賣馬的事情攪的。”   “你想起來了?”達瓦不無得意的問道。   自從上次跟達瓦喝酒,自己是一高興喝過了頭,很多當時說過的話都記不起來了。阿費夫很清楚,在心裡是一直惦記著達瓦的承諾的。   此時此刻,達瓦在節骨眼上提出來,令阿費夫在心裡著實又是一番感慨:真是他鄉遇貴人啊!   阿費夫一挑眉,從懷裡掏出一遝條子,說道:“達瓦,你跟我剛認識喝酒的時候,我可沒有半點不信任,而且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的承諾我是刻骨銘心的記住的;現在,是需要你幫助我去兌現的時候了,”他把手裡的條子塞給達瓦,“這是幾張銀票,不成敬意!”   “你,你,你!”達瓦緊張的推脫著,說道:“我是替貢棟首領跑腿辦差的快馬,不能接受你的恩惠,我是無功不受祿。”   “達瓦,話可不能這樣說。”阿費夫抬手壓下達瓦的手,笑容依舊,“你有心娶阿依娜,我們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就不要分彼此;拿著,就算是阿依娜陪嫁的禮儀吧。”   “這樣有所不適,還是等到迎娶阿依娜那一天吧……”   阿費夫揮手打斷達瓦的話,笑道:“我當然知道會有那一天,達瓦兄弟,你如今在頂莫崗也是貢棟首領信得過的人,阿依娜能夠嫁給你,算是高攀了,我當然要為她的婚禮花錢。”   “別,別,你千萬別這樣,會壞了正事的!”達瓦見阿費夫軟硬兼施,推脫不得,這下是真的急了,開始兩隻手來回招架。   阿費夫見他緊張到那個樣子,遂緩和的勸導,說道:“達瓦兄弟,你離結婚還有些日子的話?這些錢我可以替你管著,等到你和阿依娜結婚以後,我再給你,決不會少兄弟你一文錢!”   就在達瓦和阿費夫互相推讓勸說對方的時候,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已經打道回驛館。遠遠的看見兩個人在路中間,根本聽不清兩人說什麼,但阿費夫給達瓦塞東西這一幕,卻實實在在落在了阿卜杜拉的眼裡,這無疑讓他十分的好奇。   等走到跟前,阿費夫和達瓦已經分開。米爾紮·馬力克的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癟了一下,沒有吱聲,就走了過去。阿卜杜拉則停了下來,左瞅瞅,右看看,搖頭晃腦的譏笑道:“哎喲,你們兩個是出來遛馬的,還是出來兜風的,還有來有往的。”   達瓦聽過阿卜杜拉的冷嘲熱諷,心裡暗暗一喜,知道他什麼也沒有看見,麵不改色心不跳的,一臉的風輕雲淡。   阿費夫開始也是心裡一驚,還暗暗責怪達瓦沒有及時收下銀票,差一點被人窺破。見阿卜杜拉沒有察覺到什麼,直接就反問道:“普布倉木決管家怎麼沒見人呀?怎麼,是不是你們哥倆怕喝酒啦?不敢約管家大人來了呀?”   阿卜杜拉本來是想惡心一下阿費夫,見阿費夫借管家之名惡心他們哥倆,臉色就陰了幾分,沒好氣的說道:“兩個爺們拉拉扯扯好看嗎?”   “我與他,關你什麼事?”達瓦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說道:“不過是爭執一下昨天喝酒的事,我昨天可沒比你少喝,倒是米爾紮·馬力克那麼能喝的一個人,怎麼會跟你這等沒酒量的人扯在一起?”   “這,這個嘛,我們是老鄉,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老鄉,老鄉,背後放槍!”達瓦說完,開心的“哈哈”大笑。   阿卜杜拉被達瓦的笑聲弄得心裡發毛,大為不悅,語氣發酸的說道:“你憑什麼說我酒量不如米爾紮·馬力克?你憑什麼說我喝不過你達瓦?達瓦你有種,和我們兩個人喝,你敢嗎?”   阿費夫見阿卜杜拉被達瓦幾句話弄得有些發懵,思忖片刻,接過話茬說道:“憑什麼兩個人對付一個人,憑本事喝酒,要麼單挑,要麼二對二,要公平喝酒。”   阿卜杜拉被言語一激,眉頭皺得更緊了,也顧不得禮數不禮數,揮手招呼前麵的米爾紮·馬力克,大聲嚷嚷道:“米爾紮·馬力克你快回來,他們兩個人欺負我一個人!”   米爾紮·馬力克知道他們是在鬥嘴慪氣,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到氣急敗壞的阿卜杜拉,不由得打趣道:“阿卜杜拉你的大半輩子是怎樣活過來的,你今天是不是變成了沙漠裡的傻駱駝?”他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   阿卜杜拉聽了心裡更是窩囊發狂,求人幫忙反被嘲諷,遂沒有好語氣的回道:“我是傻駱駝又怎麼了?”   “哈哈哈……”   開懷大笑同時從大家的胸腔裡爆發出來,幾乎個個都笑彎了腰,阿費夫還差一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他的窘態又讓眾人爆發出一陣更開懷的笑聲。   笑過好一陣子,達瓦才停住,他說道:“其實,剛才我們是準備去普布倉木決府上,那裡有什麼拉拉扯扯?”   被他如此一說,阿卜杜拉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太不禮貌。於是,客氣的回道:“我們去晚了一點,普布倉木決管家被貢棟大人召進首領官邸,害我們吃了閉門羹。”   米爾紮·馬力克對達瓦說的話將信將疑。對阿卜杜拉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去向,以及管家的行蹤都說了出來,心中怏怏不快。米爾紮·馬力克睜大眼睛回頭看著阿卜杜拉,兩人對視片刻,阿卜杜拉猛然回過神來,瞬間臉色一變,他最怕旁人看穿自己喜歡出風頭了的心理,尤其怕因此而被別人看低一頭。   “多虧了你們回來了,要不然我們兩個也會白跑一趟。”阿費夫騎在馬上,打量著阿卜杜拉說道。   阿卜杜拉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悸動,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從頭篦了一遍,覺得隻是多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心裡又繼續坦然。   達瓦聽了阿費夫的話,覺得明明是自己阻止了一次盲目的拜訪,遂自言自語道:“貢棟首領召見管家,會是什麼好事情呢?”   “不用猜,當然是貝多因戰馬的事,”阿卜杜拉忍不住愛說的秉性,接嘴比誰都快:“隨便說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對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完,阿卜杜拉低下了頭,話一出口,倒是有些擔憂:也沒有見過貢棟首領,不知道管家說話管不管用。   然而,這一句話傳進阿費夫的耳朵裡,心中頓時如百爪撓心。誰知道普布倉木決進首領官邸之前,阿卜杜拉他們兩個跟管家達成什麼協議沒有?嘴上說吃了閉門羹,誰信呢?   “阿卜杜拉不要亂猜。”米爾紮·馬力克與阿卜杜拉的坐騎並排而行,說道:“首領和管家的事,肯定是頂莫崗部落的事情。”   四個人各懷心事,走回了驛館。一並拴好馬後,都登上了屋頂的閣樓,也不吱聲,任憑一陣陣歌聲不斷地傳進耳中。靜靜的觀看著相鄰屋頂上的人們,敲地、跺腳、唱歌。其實,他們何曾不羨慕那些臧家女子,何曾不陶醉快樂的歌舞。隻不過選擇了跑江湖販馬,再也跳不出江湖。   “人各有命啊!”阿費夫開口打破了僵局。   米爾紮·馬力克瞇縫著雙眼,看著那些臧家女子整齊劃一的動作,琢磨了一會,自言自語說道:“他們真齊心,乾活的動作真整齊啊,要是我們幾個也合夥販馬就好了。”   達瓦端著酥油茶,正在閉目專心地聽歌。當然了,他聽到米爾紮·馬力克所說的話後,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一絲冷笑。   阿卜杜拉被米爾紮·馬力克的話逗樂了,他憋住笑,在心中說道:“沒聽說過,有羊羔願意與狼共舞的。”   阿費夫聽到了米爾紮·馬力克所說的話,心中也是一陣很深的感觸:“米爾紮·馬力克已經力不從心了,開始尋找合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