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倉木決與達瓦出了驛館,達瓦小心翼翼的緊隨其後,而普布倉木決的馬,並沒有朝他家的方向去,黑燈瞎火的到底要去那裡?達瓦本來心裡就沒有平靜下來,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黑暗中,達瓦著急的問道:“大人,是去那裡?” “你盡管跟好了——”普布倉木決頭也不回的抽打著他的坐騎,“噠噠噠”的馬蹄聲,在寧靜的夜裡傳出好遠。 盡管不知道普布倉木決此時此刻心裡的想法,但感覺強烈的意識告訴他,一定是去貢棟府衙。剛才用餐時,普布倉木決拚命的想麻醉自己,他心裡肯定有難言之隱。 達瓦有些憂慮,擔心普布倉木決酒後意氣用事,擔憂會發生不可預知的事情。“大人,是去那裡?有很要緊的事情嗎?”達瓦緊隨普布倉木決馬後,不放心的追問道。 普布倉木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聞言略一頓,扭頭看向達瓦,微笑言道:“是當務之急,去西域之前必辦。” “現在沒有外人,我隻對達瓦你個人說,貢棟大人可能遇到了麻煩。”普布倉木決氣喘籲籲,擔憂的口吻繼續說道:“首領一直支持王後,因為王後跟國王已經貌合神離同床異夢,最近可能會受到沖擊!”普布倉木決此刻故意毫無顧忌的說白一下宮廷帷幕瑣事,其實就是想拋磚引玉。 “嗯!”達瓦雖然沒有說話,其實心裡透亮的很,王後和國王豈止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王後早已經單獨住進遠離王城的莊園。達瓦是貢棟最信任的快馬,麵對普布倉木決管家,他怎麼會把秘密說出去呢。 “貢棟大人光明磊落,一直待我們不薄?”普布倉木決笑了笑,侃侃談道。 “管家大人,你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吧。”達瓦在嘴上對普布倉木決說道。心裡卻想貢棟大人是不會落把柄給誰的,管家今天話有些多,真是費思量? “有你這句話,本管家甚是寬慰。”普布倉木決笑了起來,舉手揚了揚手裡的馬鞭,說道:“貢棟首領本來是要我馬上去西域的,但是本管家覺得人單力簿,必須要首領多派一些人手才行。” “還有……”普布倉木決略一頓,看了看達瓦,說道:“本管家要是沒猜錯的話,貢棟大人對你素來是另眼相看的;所以,我一定向首領強烈要求,要你做小姐的終身保鏢。” 達瓦聞言,含蓄的笑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一心要快點見到貢棟首領,普布倉木決沒輕沒重的朝著馬屁股抽了好幾鞭子,達瓦在暗夜裡聽到皮鞭打到肉體的聲音,搖了搖頭,心疼的說道:“首領府衙就到了,無需再加鞭了!” …… 大門侍衛通報後,普布倉木決和達瓦大步流星走進了貢棟的會客大廳。 貢棟可能喝了不少青稞酒,眼睛有點發紅。看了一眼達瓦,就開口向兩人問道:“有什麼事情?說吧!” “首領大人,在下奉命護送小姐前往西域,因為路途遙遠,恐途中生出意外,故懇請大人恩準快馬達瓦做小姐的終身保鏢,一同前往西域,互為照應!”普布倉木決咬文嚼字的一通嚷嚷,聽得達瓦是一肚子的氣,氣得暗暗盯了他好幾眼。 達瓦此時此刻心裡隻有阿依娜,那裡都不想去。他在心裡暗暗祈禱,貢棟首領千萬千萬不要答應普布倉木決的請求。 “這件事情無需操心,我恩準就是了,從今時起,達瓦就是大小姐的終身保鏢,日常跟著在小姐身邊走動;大小姐一個女孩兒家,第一次離開我出遠門,甚是擔憂;有忠心耿耿的達瓦快馬待在小姐身邊,本首領心裡才會踏實。”貢棟一邊同意普布倉木決的要求,一邊嘉許達瓦,弄得達瓦心裡有苦難言。 也不知道達瓦心裡有多苦,普布倉木決聽了貢棟首領的話頻頻點頭,坦然說道:“既然首領大人已經恩準,下人普布倉木決就不多言了。” 直到此時此刻,達瓦才知道,根本不是普布倉木決去西域,而是護送小姐去西域。看來這趟公差是躲不過了,達瓦冒冒失失的脫口問道:“西域那麼遼闊,小姐是朝著何處而去?” 貢棟素來喜歡達瓦的機靈和忠誠,所以,也沒忌諱,隻見他神情凝重緩緩的說道:“古勒巴格大草原。” “不會吧,就那麼巧呀!”達瓦再一次冒失嘆道。 貢棟首領豎起眉毛瞧著達瓦,凝神問道:“今天是怎麼了?跟隨我多年,從來沒有冒失過,驚驚乍乍有失莊重。”說完,兩眼盯住達瓦,一副不如實回答決不放過的氣勢碾壓過去。 達瓦自知失禮,麵對首領犀利的目光,不得不如實回答:“我新近認識一個女孩子,她的故鄉就是古勒巴格大草原!” “哦,原來如此!”貢棟首領“哈哈”一笑釋然,看著達瓦年輕英俊的臉龐,心裡不由得感嘆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知不覺啊,達瓦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 “折騰了半夜,首領大人累了,普布倉木決不打擾了,就先告辭,下去安歇。”普布倉木決拱手行禮,說完轉身就要走。 “且慢,本首領還有事情要問,達瓦留步。”貢棟首領叫住達瓦,並且以目示意普布倉木決自行離開。 等普布倉木決人走出去了,貢棟這才摸著下巴上的胡須說道:“古勒巴格大草原的姑娘你是怎麼認識的?” 達瓦微微笑了,他不慌不忙的將自己奉命去執行任務的整個過程說了一遍。貢棟聽完嗬嗬直樂,連聲說道:“緣分喲,緣分喲,緣分!” 貢棟還專門問了一下軍用作戰馬匹的買賣情況。達瓦本來想替阿費夫提一下買賣的事情,現在倒是首領主動提了出來,達瓦怕三言兩語說不清,話扯開了又怕影響貢棟首領休息,所以說道:“今天天色已經不早,明天首領還有公乾,大人你休息吧,戰馬的事情明天再說。” 貢棟似乎對馬匹買賣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擺擺手說道:“今天的事情今天辦好,明天的事情歸明天辦理,本首領讓你說,你就給我說清楚明白。” 看到貢棟態度堅決,達瓦不敢不從,隻得如實的向貢棟報告,說道:“阿卜杜拉和他的老鄉米爾紮·馬力克雖然有參與買賣的意向,但是,他們手裡目前沒有貝多因戰馬的存欄;倒是阿費夫手裡,目前有一百多匹貝多因人訓練出來的戰馬。” 貢棟兩眼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他用信任的目光,嚴謹地看了達瓦周身上下一圈,說道:“噢,是這樣啊!普布倉木決粗枝大葉的,認為米爾紮·馬力克是販馬老客,說什麼販馬老客手裡的馬才靠譜,要我頂莫崗跟米爾紮·馬力克做買賣,看來,這一單買賣不簡單啊!達瓦啊,你年輕眼睛亮,多費些心思,多做些踏踏實實的事。”貢棟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達瓦的肩膀,說道:“把阿費夫手裡的戰馬盤下來,急用!不要讓局外的人知道!” 聽過貢棟一席話,達瓦覺得自己急切尋找上陣戰馬的想法,是與首領一拍即合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而被米爾紮·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包圍的普布倉木決是多麼愚蠢,是多麼危險。倒是貢棟大人既往不咎,不但沒有排斥普布倉木決,還派他護送小姐去西域。想想這些,達瓦是打心眼裡佩服貢棟虛懷若穀的雅量。 “你還愣著乾什麼?”貢棟和藹的說道:“瑣事無需擔心,明天你叫阿費夫過來,我在府中候他,把這筆買賣搞清後,你就帶著你相愛的姑娘,護送小姐一路去古勒巴格大草原。” “是,在下一定做到!”達瓦精神氣十足的回答道。 抬手朝貢棟行過禮,轉身大步離去。 看到達瓦離去後,貢棟樂嗬嗬的自言自語說道:“小馬倌出身的快馬,人機靈啊,辦什麼差事都是把好手,此番讓他遠去西域,正是磨煉雕琢他的好機會!” 達瓦摸黑趕回驛館,卻久久沒有睡意,熄燈時,看見阿費夫睡著了,還是皺著眉頭,真想叫醒他,告訴他明天貢棟首領要召見他,把此次的大買賣給他一個人。 清晨,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不斷,達瓦被人吵醒,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阿費夫已經起床,衣著整齊的趴在窗戶上,達瓦伸了個懶腰,問道:“外麵是誰在吵吵鬧鬧?” 阿費夫不置可否,沒有吱聲,過了一會,聳聳肩,攤攤手,說道:“可能是米爾紮·馬力克的坐騎晚上掙脫了,把驛館客人的馬咬傷了,人家扣了馬要賠銀子,米爾紮·馬力克、阿卜杜拉兩人跟客人正吵架呢。” “兄弟,你昨兒回來很晚,還沒有睡夠吧?” 達瓦笑了笑,又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沒事,我感覺還可以。”達瓦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心想:“一點事鬧得那麼大,吵了人家休息,也不嫌累!能睡頂莫崗驛館的,想必那些人是有來頭的。” 阿費夫可能趴久了,嫌不舒服,起身站直了身體。 “達瓦!”門外阿卜杜拉喚了一聲,阿費夫過去開門。 “達瓦你醒了?”阿卜杜拉被阿費夫高大的身體擋住,猴急的問道。 外麵那麼大的動靜,誰還會有睡意?達瓦皺著眉頭問阿卜杜拉道:“外麵怎麼了?怎麼這麼吵?” “米爾紮·馬力克的馬晚上掙脫了,把驛館客人的馬咬傷了,人家扣了馬,也不知道是那裡的爺,人又多,一直吵吵嚷嚷的要賠,還要動手打人,哎……你是首領府的人,你出去說說吧。”阿卜杜拉急的都不知說什麼好,心裡的慘無法言說。 “你也是急火攻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達瓦苦笑一聲,搖頭說道:“這畜生和畜生發生的事情,主人怎麼都脫不了乾係,偏偏又不願意搭銀子進去,誰遇見誰心裡焦躁。” 阿卜杜拉聞言撇了撇嘴,一臉的不自在,嘟嘟囔囔的說道:“那盡是些有來頭的人,對了,吵架的客人好像帶有地方上的口音。”阿卜杜拉偏頭想了想“好像是西域這邊的口音,哎,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也住進驛館裡。” 達瓦聽聞阿卜杜拉如此一說,頓時明白這些西域口音的人,一定是來接大小姐的客人。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沒錯,是西域客人,不過,他們不是來做買賣的,他們是貢棟首領的客人。” “貢棟首領的客人?”阿卜杜拉兩隻眼睛微微瞇起,將信將疑的。 “首領的客人住驛館?誰信呢?”阿卜杜拉大大咧咧的嚷嚷道。 達瓦的身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自己是對的,隻能耐心的解釋,說道:“從西域來了一撥人,的的確確是貢棟首領的客人,有麵子的住在首領府衙,跟班跑腿的都住在驛館,不是你信不信的事情!” 阿卜杜拉頓了頓,剛要轉身出去,卻被達瓦叫住。 達瓦走過去,碰了碰阿卜杜拉的胳膊,說道:“他們怎麼說也是首領的客人,傷了人家的馬,就失了禮數,我們不能給人留下話柄,你去勸一勸米爾紮·馬力克別小心眼,別忘了貢棟首領的手裡還有大買賣呢。” “哎,那是……那是……”經達瓦點透,阿卜杜拉幡然醒悟,忙不迭的應承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