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突然響起別人說話的聲音,讓寧寅宵吃了一驚。他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挖了挖耳朵。 但聲音沒有停,又說到:“你應該是看不清我的臉、聽不到我說話的聲音吧。 這是因為,你並不是這個現實位麵的存在,其實你已經死了,隻不過意識還勉強地駕駛著自己的肉體而已。 我也不是這個現實位麵、甚至不是這個維度的存在。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個係統bug,但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狀; 我看到你也能夠接受你的現狀,並且自如地行動著,真的是非常欣慰。 寧寅宵,我預言,你將會成為一個超越的解脫者,成為一個能夠攀上源場之巔的偉大的成就者。 現在,請你握住我的手。” 這麼多的話,隻是一瞬間就閃現在寧寅宵的腦中。寧寅宵下意識地伸出手,輪椅上那個看不清楚臉的女人似乎也同時伸出手,一下子握住寧寅宵。 握住手的一瞬間,似乎有一股什麼數據或者信息之類的說不清楚的東西瞬間湧入寧寅宵的腦子; 寧寅宵感覺到,正在駕馭著肉體的意識一瞬間被擠出去了,就好像騎自行車的人,突然被人拉了一下,隻好撒開了車把;隨後晃悠了一下,又握住車把了。 這下寧寅宵可以看清這個女人、能夠聽清她說話了。 果然如同陳青黛和周惟誌所說,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她是個金發碧眼的白種人,皮膚如玉般晶瑩,卻沒有多數白種人那種粗糙的毛孔和濃密的體毛,反而是細膩得幾乎要反光了; 金絲一般如瀑的濃密的卷發,用一個樸素的發夾隨意地夾起,卻顯出一種濃重的慵懶的高貴感; 眉眼和臉龐都是那麼精致,也許二十幾歲,也許三十幾歲,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如同文藝復興時最偉大的雕塑家用盡一生心力雕刻出的世上最完美的雕像一般。 “小寧,你好,我叫愛麗絲·王,是巨君的夫人。”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輕柔地說,“很高興見到你。” 寧寅宵驚訝得無話可說,他一時還消化不了這麼多的信息。 “小寧,我媳婦在你眼裡看來,顏值怎樣?”王巨君大方地說,“怎樣,漂亮吧?” 寧寅宵張著嘴,點著頭,有點想一直盯著愛麗絲夫人看,但又覺得太不禮貌了,卻又舍不得轉開眼神。 同樣是最高境界的美女,葉未央是那種讓男人恨不得趴下親吻腳麵的散發著強烈女性荷爾蒙的吃人猛獸; 而眼前這位是那種讓任何人無法升起一點欲望,但讓人不由自主地舉起雙手主動獻出自己崇拜之心的女神—— 這是寧寅宵心中的結論。 “夫君,你不要逗孩子們啦,咱們今天來,是有正經事情的嘛。”愛麗絲夫人說道。 寧寅宵、陳青黛和周惟誌屁顛屁顛地跟在王巨君和愛麗絲身後,一直走到薇薇咖啡廳最裡麵。 王巨君把手中的花束插到咖啡廳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壁龕的花瓶中,把花瓶中的舊花扔掉;小壁龕裡沒有神像,也沒有照片,隻是擺了一套舊咖啡壺和咖啡粉磨具。 幾人坐下,愛麗絲主動開口說:“我因為身體的緣故,不常出門。但這次事關重大,我覺得有責任來幫助你們幾個孩子。” 寧寅宵三人一聽,有點受寵若驚,都不由得看向王巨君。 王巨君微笑著摸著自己的胡子,用眼神告訴他們,好好聽愛麗絲說話。 愛麗絲接著說:“孩子們,你們即將麵對的,是相當危險的存在,是超越這個現實位麵的邪惡。我算了一下,很棘手。” 一邊說,愛麗絲一邊取出一副塔羅牌,攤在桌上。 她並沒有完全依照塔羅牌占卜的標準儀軌,而是胡亂地堆成一堆,並對寧寅宵、陳青黛和周惟誌說,“來,孩子們,你們一人抽一張牌。注意,不要翻過來。” 三人依愛麗絲的話,每人抽了一張牌,扣在麵前。 愛麗絲一邊收拾剩下的牌,一邊解釋說:“你們要理解一切占卜的原理。不管是西洋的塔羅牌占卜還是東方的卜卦,本質都是一樣的。 占卜,並不是什麼對天意、上帝的旨意、命運的未來的揣測;占卜的本質是對人內心的揭示。 人的命運,本就是人內心世界的外在化,你在人生中即將遭遇到的一切,都由你自己的內心所確定。 由於人的意識是會自欺欺人的,所以人們往往不願意接受現實,不願意直麵其實已經寫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命運,這個時候就要用到占卜了。 占卜能夠映射出內心最真實的自我,從而也就能夠映照出由這個‘最真實自我’所確定下來的未來命運。” 說著,她依次翻開了三個人麵前的卡牌。 寧寅宵是逆位死神,陳青黛是正位女祭司,周惟誌是逆位魔術師。 愛麗絲抬起頭,與王巨君對視了一眼,倆人似乎達成了“果然如此”的共識。 愛麗絲開始解讀:“塔羅牌的解讀,如同其他一切占卜形式一樣,不要去看它表麵的含義,而是要與每個人的具體情況結合起來。 小寧,你的牌是死神。死神本身包含了一種‘否定’的意味,比如,否定了之前的人生,開啟了一段新的人生。 逆位的死神往往意味著‘置死地而後生’,你的人生和事業將要破而後立,在未來將會遭遇巨大的挫敗,但隻要你從失敗中走出來,就會登上王座。 逆位的死神在感情生活上暗示了你與愛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難以調和的隔閡;她做出了選擇,而你卻在逃避。不要逃避,你就能獲得真愛。 而最重要的是,不能否認,你即將直麵‘死神’——字麵意義上的死神。” 寧寅宵心中想起了局裡機密數據庫記載的那個危險的002號穿越者,死神。 “那個被稱為死神的家夥,是我追殺了很久的敵人。”王巨君說,“他極端危險,又極其狡詐,不但擁有異常強大的異能,而且工於心計,藏得很深。 我費了很大力氣,都沒能找到他!”王巨君用力握緊拳頭,恨恨地說,“如果哪天他能落在我的手裡,我保證讓這個被稱為死神的家夥,不會那麼輕易見到真正意義上的‘死神’! 我有一萬種折磨他的辦法!” 愛麗絲轉而開始解釋起陳青黛的牌:“女祭司的含義是自我認知。 女性抽到正位的女祭司,有一種強烈的暗示,即你擁有某種才華,但被自己固執的愚見束縛著,才華無法實現。 一旦突破自己的心結,你將成就自己一直期待的事,徹底獲得解放,成為心中一直期待成為的那個人。 當然,我們也可以從牌麵上直觀地解讀,比如,小陳你本就擁有祭祀的能力,本身就是一位女祭司、巫女、德魯伊或者薩滿,對不對?” 愛麗絲用美麗的綠色眼睛看了一眼說不出話來的陳青黛,沒有理會她的反應,接著微笑著對周惟誌說,“ 小周,一看你就是非常有知識的年輕人。你應該知道,魔術師這張牌上,畫的正是神之信使墨丘利。傳說中,西方煉金術第一書《翠玉錄》就來自墨丘利。 墨丘利象征著智慧,但同時也象征著為了探索真知,要付出難以想象的努力和代價。 而你翻出來的,卻是逆位的魔術師,這就意味著,你所掌握或探尋的知識完全是錯誤的,你的方向錯了。放下眼前的執著,你將能獲得真知。 當然,這張牌也可以直接解讀為,目前的你,滿腦子都想著一位魔術師的事情。“ 愛麗絲沒有理會這三個目瞪口呆的年輕人,接著說:“如果你們三人單獨翻出這三張牌來,其實沒什麼。可是如果三個人在同一時刻翻出這個組合來—— 逆位死神、正位女祭司、逆位魔術師,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三個人傻傻地搖了搖頭。 “這是一種十分邪惡的組合牌型,叫作‘深淵’。”愛麗絲臉色凝重地說。 一聽到“深淵”這個詞,寧寅宵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我非常不想看到這個局麵的出現,”愛麗絲看了一眼王巨君,接著說,“這原本應該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戰爭,我非常不希望延續到你們這一代。 但顯然,事情往往不會因個人意誌而轉移。種種跡象表明,你們將會比我們預料得更早的遭遇深淵。 我對此非常恐懼,所以才專程來告誡你們,一旦遭遇到深淵,不要莽撞妄為,一定要回來從長計議,齊心協力,共同戰鬥。” “那個……愛麗絲夫人,深淵是什麼?”周惟誌問。 “不知道!”王巨君堅決地說,“這才是這個名字最可怕的地方。 我們反第四天災局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有浩如煙海的數據庫,甚至有來自非常強大的外星世界的堅定盟友的支持; 我們的團隊中,不但有科學家和工程師,還有預言家、占星師、魔法師,甚至有超越這個現實位麵的超越者; 但窮盡所有力量,我們都無法真正理解,到底什麼才是‘深淵’。 ‘深淵’曾經毀滅了一個又一個科技無比發達的外星世界,就連科技比我們先進幾百萬年的外星盟友也幾乎不能準確理解‘深淵’到底是什麼; 我們隻是得到了這個名字而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當我們以為自己了解了深淵,深淵就會用力地抽我們的耳光,讓我們理解到自己的無知和愚蠢。” 愛麗絲也說:“孩子們,我要嚴肅地告誡你們,根據我的預測,接下來的日子裡,‘深淵’很可能再次出現。 我理解‘深淵’可能是一種能夠跨越人類意識與計算機信息的傳染病,一種模因病毒。 十年前出現在我們這顆星球上的時候,曾一度造成這個現實位麵巨大的波動——如同一股無形的海嘯一般,摧枯拉朽地嚴重破壞了現實穩定度,造成了大量事件。 那時你們還小,並不了解世界上曾發生過的那些恐怖事件背後的真相;當時,我們這些人齊心協力,在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之後,也沒能阻止‘深淵’對現實穩定度的破壞。 可是,如同北方的寒潮一般,‘深淵’突然毫無理由的消失了,如同降臨時一般不講情理。”愛麗絲眼中露出非常沉重的光,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想再見到犧牲了。所以我耗盡心力,做出了‘深淵’即將再次降臨的預言;而且,我推斷出你們三個孩子即將是第一批直麵‘深淵’的前鋒。 要小心!要對一切不能理解的事情小心!” 看著王巨君和愛麗絲嚴肅的表情,聽了愛麗絲這番話,寧寅宵、陳青黛和周惟誌三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特別是寧寅宵,想起在機密數據庫中見過的十年前反第四天災局與那個代號為‘死神’的異世界穿越者戰鬥的場麵,不由得在內心中生出一股充滿黑暗的畏懼感。
第三十五章 我被預言將會遭遇死神。(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