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們接了1個新案子。(1 / 1)

說完這些,愛麗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唉,這是一個悖論。   如果我讓你們知道更多關於‘深淵’的事情,難免會使你們的內心中生出黑暗、恐懼之心,這將加強‘深淵’的力量;   如果我不讓你們知道‘深淵’的事情,你們遇到時,很可能一碰麵就會措手不及,遭遇不測。   我見不得更多的犧牲了。”說著,她微微地搖著頭,眼睛看向咖啡廳角落那個擺著花束、放著咖啡壺和磨具的壁龕,眼角亮起晶瑩的小珍珠。   王巨君說:“這幾天,我將和霍鷹、喬安娜集中精力準備即將遭遇到的天災‘深淵’。我們並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十年前,死神作為深淵的代言人,試圖把深淵模因病毒散布到整個世界中。   他幾乎就得逞了,相當多的人被深淵模因病毒感染,造成了巨大的破壞;我們拚死也沒有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幸好在那個時代,網絡速度還比較慢,還沒有出現短視頻、直播這種信息傳播形態,那次的深淵模因病毒爆發,主要靠的是街頭塗鴉、亂貼的小廣告和散發的傳單。   如果換做今天,模因病毒通過短視頻平臺和直播平臺進行傳播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一定是毀滅性的,我們不可能有能力阻止一段信息通過自媒體傳播!   十年前那次戰役的最終的結果是,我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死神逃掉了,隱入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深淵病毒也同時消失了。   整個事件發生的沒頭沒尾,無跡可尋。   可是,這次不同。這次我們預言到了事件的發生,我們提前做出積極應對,隨時準備直麵對手。   我有種直覺,死神這家夥手裡捏著深淵模因病毒,就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信息傳播速率越來越發達的時代。   無論如何,我們將會努力在多米諾骨牌倒下之前,阻止第一枚多米諾骨牌的傾倒。”   “一個不知道樣子、無法理解的敵人,要怎樣對戰呢?”周惟誌絞盡腦汁地試圖理解王巨君和愛麗絲,他是三人中比較能夠理解愛麗絲夫人一番話的人。   “觀察者悖論……”王巨君說到,“但更加復雜!這事兒說不清楚,或者,根本就不能說……”   周惟誌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沒明白,但沒有再追問。   “會不會與那個送異世界穿越者過來的‘神明大人’有關?”陳青黛問。   王巨君說:“此刻的霍鷹正試圖從異世界穿越者入手,想要把送異世界穿越者過來的‘神明大人’與‘深淵’聯係起來,但似乎並沒有確定的結果。   我們的記錄中,由“神明大人”送來的最早的以‘第一類第一種’形式——即帶著記憶和金手指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穿越者,已經活了幾百歲了,遠遠早於‘深淵’第一次出現的記錄。   而且,非常怪異的是,我們還捕獲過一個案例,堅稱自己不認識什麼‘神明大人’,而是憑一己之力跨過‘深淵’,穿越到這個世界的。   當然,在300多個案例中,隻有這一個案例這麼說,確實也值得懷疑。   與此同時,喬安娜和喬貝拉正在努力地突破障礙,試圖進入源場。她們猜想,也許‘深淵’來自源場,是源場的某種機製或者規律。   但這一切都太難了,饒是天才如喬安娜和喬貝拉——這姐妹倆在出生前,大腦就被外星人改造過,使得她倆肉體生長速度非常緩慢,智商卻遠超人類,甚至超過大多數外星人——但依然一無所獲。”   “源場……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源場?”周惟誌問到。   王巨君點點頭。   陳青黛悄悄問周惟誌:“什麼是源場?”   周惟誌示意她先別說話。   愛麗絲最後說:“沒有別的事情了,孩子們。我盡力了,留在這個‘時間點’,通知你們這件事,已經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請允許我先回去了。   祝福你們,願你們直麵邪惡時內心堅定,永遠包裹在光明之中。”   說完這些,愛麗絲露出一絲疲憊的表情。   王巨君說:“我先送我夫人回去了,她身體不好,身子很弱,不能一直在外麵。   重要的話都說完了,希望你們始終保持謹慎,有情況及時通報,萬萬不可大意。”   寧寅宵三人連連點頭稱是,起身把王巨君和愛麗絲送出門去。   回到座位上,三人的心境更沉重了,沒有了喝咖啡聊天的心情,簡單商量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趁周一早高峰還沒開始,寧寅宵早早地坐地鐵,來到陳青黛家樓下,與她會合,一同前往打傷李衛強那個瘋子案發的地點。   陳青黛蒸了一籠羊肉燒賣,香氣四溢地拿給寧寅宵吃。寧寅宵吃得很香。   “昨晚我沒睡好,”陳青黛說,“坦率說,昨天接收到太多信息,一時沒能消化,琢磨了一宿。”   “我也是……”寧寅宵說。他昨夜試圖在夢中呼喚安家宜,但沒有得到回應,自己就陷入了一團混亂的夢境中。   醒來以後,腦子裡一團亂麻,雖然夢裡的事情都記得,但當拿起筆,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夢境是如此的混沌,以至於用人類的語言無法說清。   兩人按照李衛強給出的地點,來到一個老舊的居民區。   一看就知道,這是那種老式的單位居民大院,但如今已經變成亂糟糟的群租房了,出入往來的都是打工人,互相都不認識。   刑警已經在瘋子出沒的那幾棟樓盤查了一天一夜,一點頭緒也沒有。   寧寅宵和陳青黛出示了工作證之後,被正在現場偵查的領隊老警察親自送進案發現場。   “小李怎麼樣了?”老警察一邊走一邊問,“脫離生命危險了麼?”   “李哥已經離開ICU啦,回到普通病房住院休養,我們昨天就和他聊過了。”   “太好了呀,感謝你們!”老警察熱烈地握著寧寅宵的手說,“要不是你們反第四天災局的同誌來得快,小李這條命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   “前天是怎麼回事啊?”陳青黛問。   “大概是這麼回事。周六休息嘛,小李沒事就喜歡在街上溜達,他看到這個人可疑,就一路跟著回到這裡。沒想到,增援還沒來,他先挨了一下子……”   老警察介紹的情況,和李衛強自己說得差不多。   李衛強是個正義感極強的人,就算是休息日,他也會身著便衣,在街上“鑒定”身份是罪犯的人——   李衛強認為,作為刑警的他能夠獲得這種能力,就是天命讓他來伸張正義的。   所以,憑著這股無上的責任感,他一路尾隨那個被鑒定為極度危險分子的人,來到這個居民樓。   可疑的人回屋鎖門,李衛強就呼叫增援,沒想到那個瘋子轉身就端了一個自製的土炮出來,一句話不說,迎麵就給了李衛強一炮,把他從二樓直接轟下一樓,摔在樓門口。   瘋子沒有任何猶豫,懷裡揣著土炮就逃走了。   了解到這些情況,寧寅宵和陳青黛隨著老警察進入瘋子的家。   邁過警戒線,進入亂成一團的屋裡,寧寅宵和陳青黛不由得同時一皺眉。   這是一間老式的筒子樓一居室,隻有一間臥室和一間客廳,沒有廚房和廁所。   盡管刑偵部門的同誌已經對這間屋子進行了徹底的搜撿,但如同垃圾山一般的房間還是散發出濃濃的臭氣。   家裡從來沒打掃過,滿地都是垃圾、衛生紙、塑料袋;在客廳裡還堆了不少撿來的金屬、木頭和塑料件。   進入臥室,裡麵是一張骯臟得油光可鑒的床墊,並沒有床單或床罩;墻上胡亂貼著幾張遊戲海報,桌麵上所有的縫隙裡都插滿了煙頭。   屋裡最顯眼的,就是一臺相當高級的遊戲電腦。一個技術人員正在逐個硬盤、逐個目錄地檢查電腦裡的文件。   “除了海量的色情信息,就是幾款當下時興的動作遊戲,”看到老警察進來,技術人員站起身,厭棄地擦了擦手,說,“電腦中沒有發現任何馬上就能用的信息。”   看到邊上立著一個很高端的麥克風,寧寅宵問:“這孫子……這個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在搞遊戲直播啊?”   “我們考慮過這種可能,”老警察說,“已經按這個房間背景采樣,去調取了全國所有直播平臺的大數據記錄,甚至連一些違法的黑平臺我們都比對過了,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   “電腦裡也沒有錄音文件與電腦主人有關的任何照片、音頻、視頻,遊戲都是盜版的,沒有購買記錄;甚至連電腦係統、下載軟件全部都是盜版的。”技術人員補充到,“   我無法斷言是這個電腦的主人具有相當高明的反偵察能力,還是他確實窮到買不起任何正版軟件,總之沒有任何可靠的信息。“   “就算電腦軟件沒有個人信息,網費總該有人付吧?租房信息總該有吧?滿地的飯盒,外賣的信息總該有吧?”   “這才是問題所在。”老警察雙手一攤,說,“你看到的滿地餐盒,都不是外賣,而是他買回來吃的;   房租和網費的支付方,都是一位已經逝世但還沒登記死亡的老人的。   屋裡確實有大量的指紋、鞋印、以及人體DNA信息……”老警察指了指地上的衛生紙,接著說,“   我們也從大院門口的監控錄像獲得了懷疑是這個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裡……”   寧寅宵和陳青黛都在認真地傾聽老警察的話,他接著說:“   屋裡至少發現了四十個不同的人的指紋,至少屬於10個不同的人的DNA樣本,甚至還有7個人的血跡,其中有3個是女性;   場麵之復雜,使我們一度懷疑這裡是傳銷窩點。   可是經過反復的調查取證,周邊鄰居說,這裡從來都隻住了一個人……”   聽了老警察的話,寧寅宵和陳青黛也不由得覺得很難理解。   寧寅宵猜測,這間房子的主人說不定是個和千葉誠司那件案子差不多的變形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當著老警察的麵兒,這個想法不好說。   “老同誌,讓我倆轉轉,可以麼?你們先去忙別的……”陳青黛想請兩位警察暫時離開房間。   老警察點點頭,說:“拜托你們了!”然後帶著技術人員暫時離開房間,在外麵關上了房門。   陳青黛看了寧寅宵一眼,寧寅宵微微點頭。陳青黛笑了,說:“寧老虎,你點什麼頭啊?我是讓你也出去。”   “我出去乾嘛?我陪著你唄。你老那套仙法,我又不是沒見識過。”寧寅宵不以為然地說。   “那你可別害怕!”   “我害怕啥,我寧老虎多暫怕過啊,不就是長毛象嘛。”   陳青黛沒有繼續爭辯,開始口中念念有詞,在屋裡慢慢轉圈,每踏出一步,就小聲地唱一句:“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閂。   行路君子奔客棧,鳥奔山林虎歸山。   鳥奔山林有了安身處,虎要歸山得安然。   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踏八棱紫金磚。   腳采地,頭頂著天。   邁開大步走連環,雙足站穩靠營盤,擺上香案請神仙……”   寧寅宵覺出和上次在宴會上打架時完全不同的感覺來,一股徹入骨髓的寒冷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他分明地看到,窗外照來的秋日上午明媚的陽光,被一股北極的寒氣凍結,化作一條條無形的冰淩,凝結在空氣中。   寧寅宵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一股超過死亡的恐怖感,從自己每一個毛孔中滲透進入肉體,抓撓著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