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縣主,實際上是荒南郡太守張新奇,隻因這個地理位置被廣袤山林環繞,實際麵積不夠再去細劃分縣,也被直接稱為荒南郡縣,下邊就是管轄的若乾大小村落,各村村首直接受命於他。 張新奇在這偏遠的地方在位已二十多年,屬於混吃等死。 自從一年前,受州刺史之令,隨那權貴之人在各大小村落尋查選址建造神壇後,得到刺史大人召見,感覺有望再往上爬一爬,便開始活份起來。 此刻,他看著黃八送來的書信,不由得陷入沉思,張新奇沒什麼雄才大略,但懂得趨炎附勢、明哲保身。 黃八的離奇經歷太過蹊蹺,不得不慎重,謹小慎微也是張新奇的一個特點。比如趕走黃老伯一家,都是授意黃八動手。 但這個黃八年年上供豐厚,此時又一份厚禮,這個“爪牙”還是要救一救的。 天色也不早了,“來人,備轎,去一趟醫殿。” 為什麼是親自去?這就要說一下醫殿的特殊性了,它不同醫館,自成體係,雖是官家醫殿,但不受郡縣管轄,有點像隸屬的醫學研究中心。難怪黃八也沒資格直接拜見,至少在通常情況下。 這是一個古樸的建築,並不華麗,可能有自己的傳統。 張新奇下轎後,親自來到大門前叩門,片刻後,出來一個學徒打扮的青年。 “這位小先生,本官張新奇,前來拜見醫殿醫師”,很是客氣。 那青年回拜了一禮,“張大人,不知來見家師所為何事?” “本郡縣下轄村首黃八,手被妖火燒傷,醫館先生已無能為力,請醫殿醫師給與施救。” 那青年一聽妖火燒傷?眼睛本能的亮了一下,“張大人先請移步偏廳,今天醫殿有貴客接待,小徒就去通報家師,等安排好後,再接見張大人。”,要是家師不鳥你,就先等等吧。 “不知是什麼貴客?”,張新奇好奇的問了一句。 “神殿來人,據說是傳奇般的人物”,那青年邊走邊說道。 看來小地方,世麵不多,張新奇想象不出這個大人物。再比如以前那個權貴之人,至今都不知是什麼身份,神神秘秘。 待老夫倘若能跳出這個窮鄉僻壤,那就不一樣了... 這一路的風塵,小芳興奮之極,沒出過遠門,況且還是來到了這等荒郊野嶺,是張大人的窮鄉僻壤。 羊無雙此時坐在醫殿的正廳裡,麵前站立著此醫殿的“主任”醫師史力民。一臉恭敬,自己已經六旬有加,卻像個孩子般興奮,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種膜拜。 這可是羊無雙,如今終於見到活的了... “史先生無需多禮,你是此殿醫官,算是主人,坐下談話即可”。 “老夫不敢,老夫惶恐。” 羊無雙有些無奈,“此次前來,是聽說有民間醫師尋到一長壽仙果獻與醫殿?” “這個老夫不知啊,如果是民間醫師要獻與醫殿,必定會經過郡縣主張大人之手”,史力民暗自合計著,莫不是被貪墨了?“要不,...” 正說著,剛才那青年在廳外說到:“啟稟家師,郡縣主張大人前來拜見,正在側廳等候”。 史力民抬頭看了看羊無雙, “喚他過來吧”,羊無雙淡淡的說到。 “是”,史力民趕到側廳,畢竟是郡縣主,是官,得親自接見下。 不多時,張新奇跟著史力民來到了正廳,“這是神殿長老羊大人,與,與...” “張大人,州刺史之上是什麼官職?”,史力民低聲問張新奇。在史力民眼裡,州刺史對於羊無雙來說隻是個小...大蝦米。 張新奇一聽,嚇得連忙跪拜,“下官郡縣太守張新奇拜見羊大人”,這可是參天大樹啊。 “張大人起來吧,我隻是個醫者,不必如此多禮”, “下官不敢”,卻也起身,躬身立於一旁。 “有消息傳到國醫醫殿,你管轄的村落裡有一個小醫師均寒將一長壽仙果獻與醫殿,你可知情?” “均寒?”,張新奇心裡咯噔一下,不由想起黃八信裡所說要謀害他之人。 “下官不知此事,如若有奇寶藥材獻與醫殿,應該是村首引薦或轉交給下官才是。”,頓了一下道:“不知羊大人所說此人是哪個村落的?下官馬上去查”。 “村首黃八”,羊無雙緩緩說道,這是信中所提。 “完了完了”,黃八書信裡並沒有說長壽仙果之事,但張新奇此刻已經全然明了。 咬咬牙,“下官這就去喚黃八前來問罪”。 “不必了,明日一早,你帶我親自前去那村落”,羊無雙擺擺手說道,張新奇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是,謹遵羊大人之令,下官這就回去準備,明日一早備好車馬前來接羊大人”。 “嗯,張大人先回去吧”。 張新奇拜別羊無雙後,急忙趕回自己府邸,重新看過黃八書信,逐字逐句,心中有了計較。 隨後在燭臺上點燃,來到窗前,一揚手,灰燼隨風飛散。 “來人”,進來了一個親信,“馬上把這箱子送還給黃八”。 黃八上了王醫師配製的藥後,感覺好了一點,但看著右手的慘狀,送往郡縣官府問罪?哪能那麼便宜,老子要讓他生不如死。 可再看到桌上那枚玉牌,此時已恢復常態,但黃八再也不敢觸碰,心有餘悸,也暗生忌憚,猶豫著。 * 天色已暗,小黑屋裡,均寒除了默默修煉一陣,就胡思亂想一陣,唯有等待。 門又被打開了,一盞燭光映著一張麵孔,“許師兄”。 許方的麵子,看守的親信家丁必須得給。村子裡,隻有許先生一個醫師,而且醫術高超,得罪不得。 許方回身關上門,門外的看守也不多說什麼。 “均師弟,是師兄害得你如此”,邊說著,掀開一個籃子,是飯菜。 “許師兄不必這樣說,是均寒自己行事,隻是借了師兄的便利”,均寒並沒有絲毫責怪或想那麼復雜。 “隻是黃老伯的公道,沒有討回”,均寒有些黯然。 “早先我是猜出了你的意圖,便推波助瀾,但很多狀況有些難料,也沒想到你會承擔了一切”,許方語氣平淡,不像均寒形表於色。 “均師弟擔心過自己的命運麼?” 這話問得,不合常理,但挺合場景的,“我倒不會自欺欺人,我害怕過,憂慮過,坦然過,但最終還是有恐懼感,不甘心”,均寒輕輕的說著,“我喜歡真實,隻要是真實,我就可以接受”。 “先吃點飯吧”,許方抬手就把均寒的繩子解開了。 “許師兄,這個...”,均寒被嚇到了,一個字:“神”,兩個字:“牛掰”。 “自己吃,難不成讓師兄喂你?”,許方不以為然。 “哦,羅鑫大哥就是喂我吃的”,極小聲嘀咕著,人是鐵飯是鋼,管那麼多乾嘛,天塌下來有師兄頂著。 繩子被解開後,渾身都舒坦,“犯人”的感覺真不好。 吃飽喝足,沒有酒,隻是喝了點水。 “明天我再來看你”,許方拍了拍均寒的肩,轉身就出門了。 “哎,哎,師兄,再給我綁回來啊,這樣子容易出事”,均寒蒙圈了,許方不可能是忘了。 燭臺也留下了,屋外不知嘀咕了什麼,門隨後關上鎖上,但沒有人進來檢查什麼。 這個許師兄,牛掰大發了。均寒清楚,目前自己不會逃走,許師兄明了並相信均寒,肯定的去擔保了,可以不被捆綁著。 這是怎樣的神通?又是怎樣的情義?最開始覺得他不簡單,那是小看他了。 先舒服的躺會兒。 許師兄這個大腿抱得,有時覺得不太靠譜,是個老狐貍,但總體來說,至少踏實。 本門神功不可荒廢,修煉起來。 玉牌不在了,甚是遺憾,要不要找許師兄去把玉牌弄來?這樣的話不知他會不會打我... 動功操練完畢,燭光搖曳,均寒突然感覺心裡的壓力減輕了很多,有許方的信任感,也有擺脫了束縛的輕鬆。 這一天折磨得,好好睡一覺再說,嗯,不用值夜班了。 * 黃八怔怔地看著被送回來的禮箱,事出反常必有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感覺有麻煩了。 隻有兩個可能,一是那個均寒背景不簡單,有後臺。二是許方出手了。 這個許方許先生,在此地呆了很久,但沒人知道他的來歷,要問呆了這麼長時間,做了什麼,與之交往的人,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仿佛他過兩天,就被世界遺忘一天,當你奇怪的時候,又想不起來奇怪什麼,邪門得很。 黃八很是忌憚。 那個玉牌背後到底有什麼,更是令他恐懼。 * 許方坐在自己的小院裡,獨自飲著茶,有時抬眼望了望天,淡淡的笑了下,“天?這天?嗬嗬”, “蒼天不管人間事”。 “不負蒼生苦,不負紅塵心”,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 不過是一堆黃土,幾根白骨。” * 荒南郡醫殿後院,晚飯後,羊無雙翻了翻醫殿裡的典籍,沒有找到能讓自己感興趣的,就喊上小芳一起出來散步。 微風拂麵,揚起了無雙的白發,抬頭仰望星辰,不知看到了什麼,停住腳步,喃喃道:“天道無常”,“造化弄人”。 “天譴麼?無雙何懼?”, 長舒一口氣,來到一小空地,擰腰踏地,揮掌拍天,白發如霜,劃破了月光。 飄逸幽美,卻是一套高深莫測的掌法。 俗話說:醫武不分家。真正的醫者,必會武功,反之亦然。 小芳見狀,一改溫柔,猶如一頭猛獸,拳風剛猛,膝肘如錘,大地為之戰栗。 兩人剛柔相間,宛若一幅江山畫卷,天下,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