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河朔平原上有一土山,此山有五色土組成,赤、橙、黃、黑、青土質構成。它與西山最大的不同之處,沒有砟石成分,它是有土質組成的人造假山,其山巔淩雲,其凹處成渠溝,東南逕滹沱河。可引水灌溉農田。環顧芳草萋萋,細看宜安城,則宛若天堂。 遙望土山,雲依霧繞,其蜿蜒盤旋之狀,恰似青龍蟄伏。故當地人俗稱“青龍山”。土山圍繞點將臺而羅列堆積而成,其傍滹沱河汊河,後建宜安城,設立縣製。 曾幾何時,這裡是一覽無餘的大平原,蕓蕓眾生的伊甸園。斯時,有一皇帝定居鹹陽,這個始皇帝為了寵幸佳麗,不惜花費巨資購置宮殿,為了出類拔萃,皇帝采集四海之內的吉祥土質,東海之濱、東北黑土地、彩雲之南的膏腴紅土等,並在沿途大量征民伕運土。 民工們弓著腰,嶙峋的肋骨誇張著暴突著,身上流出的汗水匯成小溪,不打得地往下淌著。監工們手拿家夥進行著監督,有耍滑偷懶著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輕者紅色布唇雜陳,重者道道傷口鮮血淋漓。一個個民伕宛若推著小山運土。 等到皇帝宮殿竣工時,所需民伕還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依然累死累活地勞動。傳令官下達停工時,宜安城下卻以堆下很多很多的土。根據上峰指示,運土就地處理,宜安知府接到聖旨後,便請一工程師進行設計,終在宜安城西北處堆成一座土山,勢拔淩雲,狀如波濤洶湧的滄海。 歷史標簽變換,歲月更迭,在土山峻嶺演繹著一曲曲氣壯山河的英雄交響曲,餘韻裊裊,不絕於耳。 在李林甫日赤日炎的日子裡,殘酷鎮壓異己,不僅如此,他還把政治上的觸角延伸到了黎民百姓生活中,凡是對皇上不忠者一律鎮壓,甚至口誤都要給予嚴厲打擊。李林甫安排的意識形態專案組遍布全國。值不值上綱上線,打擊異己。 在常山郡宜安縣集上,有幾個人在土山山腳下議論皇上。有一個叫鄒小的說皇上長得就跟長穀鳥一樣,身子修長。這句話被一個叫桑雲小人抓住把柄,竟敢說皇上不是人,隨後,小人把此事告訴給了村首,村首因有事離不開手便囑咐村副差不多得了。沒有想到,村付是個缺根弦的主,不知變通,上麵的政策他都認真去做,沒有回旋的餘地。村付對鄒小狠狠地進行批評警告,不僅如此,村付帶領地保等人押著鄒小在附近村莊遊鬥並做深刻檢討。此時,鄒小方感到腸子都悔青了,他低著頭,臉色蠟白,淚水在眼眶裡一個勁地打轉。 鄒小是宜安村人,不慎口誤,遭到了批評。圍觀群眾心戚戚然,沒有想到一句沒意的話,再說,舌頭又沒有骨頭,誰也不是說話的把式,竟然惹出事情來了,看來,以後說話還是謹慎一點好或三緘其口。 然而,時隔不久,鄰村一個人叫馬扈的在家裡做黑介飯,往灶火罄裡放柴火多了,伸出的火舌打著卷,不是騰空飄出一片烈焰。他看著鍋裡冒著蒸汽,心想,這會乾糧準蒸的好吃,貼著鍋邊的餅子會烤成餎餷。他回味著嚼餎餷咯嘣咯嘣響的情景,樂得忘乎所以,視野漸漸模糊起來。 “你乾嘛呢?火把皇上畫像燒著了。”老婆大聲喊道。 馬扈如夢方醒,趕緊起身滅火,縷縷紫煙把畫像燃成了灰燼。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得快。不知怎麼回事,馬扈燒皇上畫像的事情,傳到了村首耳朵眼子裡。第二天晌午,很快縣尉帶人來到,問清事情原委後,縣尉便對馬扈家人說:“讓馬扈往縣衙走一趟。”家裡人聽罷,情感不妙,便上前阻攔。公差將眾人推開一條道,向縣衙走去。 馬扈在大牢裡,受盡了筋骨之苦,疼得幾度昏死過去。後來,公差傳言:馬扈屬於政治犯罪,當斬。 馬扈家人獲悉後,趕緊托人看這是怎麼辦好,送錢送禮也許能起作用,可區區農民,你讓他去哪裡弄那麼多禮物呢?突然,來了一個人,是馬扈的一個遠房親戚,建議道:“實在沒有法子,那就找人證明馬扈是個傻子。”當時,說這個人傻子是說神經有問題或心眼少,馬扈托親戚靠六間四處尋找法子。私人診所,公家醫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沒有一個人出來證明,馬扈是傻子。究其原因,誰也不想引火燒身,當然,這把火就是政治風險。 秋後問斬。馬扈被押在囚籠裡,兩眼瞪得極大,嘴裡塞著東西,即便不能說話,馬扈依然不愣著腦瓜子,哼哼唧唧泄私憤。馬扈死掉了,滹沱河沙土地裡。 鄉親們趕著大車去收屍,回來途徑縣衙大門口時,牲口脖子上係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縣衙門衛趕緊進去匯報情況,縣令勒令趕車人趕緊把鈴鐺摘下來,否則,別想把屍體拉走。原來,縣令也是怕影響大了,自己地位不穩,弄不好還得犯縱容罪,與國家法律唱對臺戲。 出殯那天,為了鬧個動靜,便放了幾個二起(炮仗,一般響兩聲,起兩會。)。好嘛,縣衙裡麵馬上就知道了,差遣對著當事人大聲嗬斥道:“一個死刑犯,還放二起,這不是不服嗎?”言罷,讓手下人強行把馬扈屍體拉走,又扔在了滹沱河沙灘上。 是夜,滹沱河發大水,河水泛濫。等馬扈家人趁機去拉屍體時,哪裡還見到屍首,影蹤皆無。 人不得氣平則鳴。家人們覺得馬扈死得太冤枉,街坊鄰居也紛紛打抱不平。沒有別的法子,隻好把這怨氣吞咽下去。可是,馬扈的長子馬禿咽不下這口氣,他要上告伸冤。就這樣,馬禿步行四處申冤告狀,多少年來,依然未果,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卻阻擋不住他那不屈的意念。本來他頭頂上頭發就稀不楞登,這會幾根長長的頭發蓬鬆著,就像戴著一束衰草,不到二十歲,滿臉核桃皮,隻有兩隻眼睛,啟瞇處射出亮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