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艾紮害良將險途遇故識 艾紮親自蹲守黑牛寨未果,下令收兵回天帽山大營。天帽山大營東南距離天帽山三十裡,天帽山東西長五十裡,平行於海岸線,如同一頂帽子,如同天上掉下來的一頂帽子,山海阻隔,顧名思義天帽山,主峰視為天帽峰,水平高度三百米,巍峨挺拔,漫山青鬆翠柏見是杜鵑和山茶花一類的灌木,鬱鬱蔥蔥。艾紮把天帽山看做天然的藏身之地,平時山下安營紮寨,危機時可以退居山上,俯視山川, 慢坡壩子之上,地勢開闊,大量林木被艾紮下令砍伐,清除屏障,做成堅不可摧的環形堡壘,青石切墻,寬一丈,高三丈,周長十五裡,作為艾紮臨時宮殿,起名為天帽城,滇海人都叫陽宗城,其實就是陽宗城的舊址,把原居住趕盡殺絕,而占為己有而已。他想著統一滇海再大興土木,建造一座天下無雙的王城。 有城無廓,千總以上軍官和商賈都住城內,兵士軍隊換成二居。城內南邊宮殿正在營造,民夫在皮鞭下勞作,哀嚎遍野,哭喊震天,每天進去百千窮苦勞力,每天也運出數百傷害饑餓致死的屍體,都丟棄在天帽山臨水懸崖山澗之內。北邊搭建圓頂裙邊的牛毛氈的帳篷,艾紮就住在裡麵。 安營紮寨,連營圍城,俯視遠近,可觀滇海,是一處易守難攻之地。三麵一望草原連接林海,如論東南入海,西北挺近山林,四通八達,就地通衢。此地水草豐美,牛羊成群,得天獨厚,自然天成。無際的東覺到大營的當晚,艾紮處置了哈英,秘密囚禁了勤裡,並讓人擴散突覺舉報了哈英和勤裡貪墨軍餉的罪狀,數罪並罰,處死碎屍。 東覺回到天帽城,繞過艾紮十個營帳,進入父親勤裡營帳,父親是將軍,有自己單獨的營帳,但沒有衛隊,所屬軍隊都在城外,身邊隻有兩個親衛,東覺屏退父親的衛士,對父親說:“這裡是非之地,兇多吉少,您盡早離開,艾紮心胸狹隘,本性殘暴,不可能真心為民。就您和華英的關係,現在又有擁兵自重的可能,他是不會放過您的。滇海因其而亂,民因其而難。” 父親對東覺說:“各為其主,我主動交出兵權,艾紮不同意。我隻為一家一粥一飯,去哪裡?拖布洛和艾紮實力懸殊,雖有火龍果等英武將士,但是目前的滇海還沒有能和艾紮抗衡的力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並且艾紮正在籌殲滅東躲西藏的拖布洛,按照目前的狀況,他一家獨大是早晚的事情。”勤裡停頓下來,注意聽外麵的動靜,繼續小說:“我是將軍,他們隨時觀察的動向,我走不了的,你帶家人遠走高飛,我在這裡,你們才可能安全。” 東覺把保護突覺的事情說了一遍。勤裡說:“我和火龍果交過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借勢而為,我也想殺了艾紮,但是現在還不能。艾紮回來之前你快走。” 艾紮班師回營前,東覺把母親和弟妹喬裝打扮,帶出大營。第二天傳來父親勤裡監禁的消息,東覺當然不相信傳言:“突覺陷害。”清楚這是艾紮的詭計,鏟除異己,斷絕和拖布洛大人的聯係,這說明艾紮多疑和不自信。 陷害勤裡後,艾紮對拖布洛軍隊也采取了瘋狂的追殺,多路出擊,尋找拖布洛的主力進行決戰,達到蠶食的目的。 拖布洛軍隊在火龍果指揮下轉戰大山,和艾紮展開了遊擊戰,東躲西藏,靈活機動的周旋,避免沖突,以保存自己的實力。 艾紮軍隊嗜血成性,燒殺搶掠,橫屍遍野,整個滇海十室九空。滇海真正的惡魔就是艾紮,他無惡不作,殘暴害民,暴殄天物。 東覺帶著家人找不到拖布洛,也沒有火龍果的影子,晝潛夜行,一連時日也沒有找到拖布洛的任何兵士,問遇見的鄉親要麼不知道,要麼閉口不言,在這亂世中人與人之間失去了信任,或者都是為了保護拖布洛,分清拖布洛的人或艾紮的人之前,最好就是什麼都不說。 兩者最直接的辨別就是一方是強盜,一方成了被強盜追趕的人。不過東覺也收集到從艾紮軍隊逃散的十名兵士,他們是違反了軍紀,害怕回去丟了腦袋。見強者就躲藏,見弱者就搶掠。 東覺在盤龍山蟒蛇穀口遇到他們,為首餘興招手示意讓人隱藏起來,他們不知道來人是東覺一家。不過東覺早已覺察到前麵的埋伏,他把家人隱藏於山石之後,自己背弓提刀,大踏步向前。強賊看隻身一人近前,就一哄而起,手裡的刀槍棍棒,左搖右晃的大聲喊叫,以壯聲勢,震懾東覺。 他們剛才看還有數人,現在隻一人,想必有了埋伏,並且麵前此人身虎背熊腰,頂天立地,正氣凜然,英武沈俊。手裡明晃晃的兵器,不是高手也是練家子,眾賊無敢近前。 餘興細辨,似曾相識之感,越看越感覺得熟識,他邊讓眾人做好進攻的準備,邊小聲的對身邊眾人說:“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攻,也不準跑,我們不攻擊,他一個人也不會輕易攻擊。”他用樹枝擋身,對路中的東覺大聲喊叫道:“來者何人,報上名字,我不殺無名之輩。”東覺說:“你們是軍人還是山賊?光明正大的攔路搶劫不成?”餘興笑嗬嗬的說:“這是什麼世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兄弟食不果腹,無奈之舉,要我們不要命,隻圖財,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東覺聽得出來對方在試探自己的實力,並且也說出了苦衷,就大聲說:“行個方便,兵荒馬亂,我隻是尋家的路人,身無分文。”餘興問道:“你是不是艾紮大軍華英統領帳下之人。”東覺不想暴露自己,就問道:“你是何人?”餘興看了看四周,這荒山野嶺,並未艾紮大軍,就說:“我是勤裡將軍的部下,戰亂走散,不敢回去,無奈求生而已。” 東覺問道:“怎麼相信你?”餘興說:“走近來認?”東覺說:“我是東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餘興聽是東覺,他知道這是勤裡將軍的兒子,聽聞也在艾紮帳下,謀過一麵,少有印象。但想來對方不想攻擊,隻是防守而已。 他就壯著膽子,手握利刃,走近前來。他辨認出真是勤裡將軍的公子。他說:“我叫餘興,去過黑牛寨,也去過勤裡將軍的營寨,我見過您。”東覺沒有任何印象,但是他說是父親的部下,自己很想相信,這空曠大山中,無依無靠,隻要有人,有力量就會有辦法,他說:“我真的對您沒有印象,你們怎麼多人,我隻有一個人。”餘興看出東覺的擔憂,就擺手對身後的人說:“兄弟們都出來,把兵器放在那裡,放在地上,走過來,這是勤裡將軍的公子,我們的少主子,少爺少東家。”他說著也把手裡的兵器哐當一下仍在地上,雙手拍拍全身,示意沒有任何惡意。 其屬下,眾人也都空著手走了來,東覺並未放下戒備之心,手握鋼刀,後退兩步,擺手把身後探頭的母親叫了來,其母親 曲麻已認出來餘興,正想告訴東覺,看見東覺擺手,就走了出來,還未走近前。餘興就普通雙膝跪地,哭泣著說:“老婦人,您可認得我,我們受了您多少恩惠,恩大於天,您怎麼在這裡?”眾人也有勤裡一家人恩惠,都跪地感恩萬謝。 曲麻認得餘興,對其中的幾個兵士也有印象,就說:“我認得你們,你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怎麼也在這裡荒山野嶺?” 雙方相認,東覺收攏了刀弓,此時又馬蹄聲從東覺身後傳來,東覺單手提刀,背後抽弓,眾人又警覺起來。此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哥哥是你嗎,你怎麼在這裡?”來人正是突覺,他甚是差異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們是一起的?” 突覺也看見了前麵的餘興,對東覺說:“我們也剛剛相遇,他們都是我父親的屬下。”餘興和突然先前認識,又是東覺的熟人,心裡十分的歡喜,自己也不用正名了,華英統領對自己恩重如山,華英大人被陷害之後,自己和兄弟們都被打亂分撒又回到勤裡大人的隊伍裡,現在又從勤裡大人隊伍裡走散。自己身份卑微,無權無勢,隻能忍辱負重。艾紮喜怒無常,殘暴無善,用人肉點燈,選年輕美貌女子侍寢,稍有憂色就扒皮折骨,製作人皮鼓,人頭骨的裝飾用具,酒池肉林,淫畜亂孽,醉生夢死。逃離出天帽城,離開了艾紮,不打算回去,同時還有幾個華英統領任命的隊長,餘興對東覺和突覺說:“這是王增和口袋,都是華英大人的親信。”眾人各自相見,幾個人抱著突覺相擁大哭一場。東覺把躲避的家人叫出來。和大家相認,悲喜交加。 突覺告訴眾人勤裡大人被囚禁的消息,生死未卜。眾人義憤填膺,王增、口袋和餘興三人更是揮刀霍霍,現在就恨不得沖到艾紮軍營,手起刀落,刃殺了艾紮,把他碎屍萬段,喝其血,食其肉也難解心頭之恨。 東覺和突覺兩人分別之後,突覺尋找拖布洛大人未果,他再回到黑牛寨,親人的屍骨已被人埋葬,艾紮的布放也已撤離。陸續回村的鄉親告訴突覺:“火龍果將軍派人收藏了您的親人,把村裡遇害的鄉親都埋葬了,入土為安,才能轉世重生,神靈才能護佑他的親人。火龍果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他們無處不在,他們今天在深山,在大海,在天邊,明天可能就出現麵前。他們現在弱小,被惡魔追殺,他們奔跑是為了積蓄力量,我為了更好的回來,等到他們強大了,回來就不走了,滇海就永遠屬於他,屬於我們自己了。村裡年少力壯的都隨他而去了,我們這些老太婆,老廢翁,在這裡等著艾紮來殺,他殺不死我們,就看著他滅亡。我們不知道我們的神在哪裡,即使知道也不會說,讓艾紮來殺吧,他是殺不完的。” 突覺對東覺說:“今天見到哥哥,就跟隨了哥哥了。”東覺說:“我也是未尋找,剛剛遇見餘興他們,拖布洛大人不和艾紮正麵交鋒,確實在保存實力。但決戰是遲早的事。見不到拖布洛,艾紮也不會善罷甘休。”突覺若有所思的對東覺說:“既然艾紮在誣陷我,把殺害報復的責任推給我,讓我們兩個反目成仇,說明他還是不願意放棄你,並不清楚我們兩個的關係。” 餘興接話說:“雖然艾紮號稱百萬之眾,但也色厲內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整個軍隊分崩離析,隻是暫時屈服於他的淫威罷了。”他環顧一周對眾人說:“這裡不是說好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一山洞,取名藏神洞,我們暫且避風雨,商量打算。”他轉頭對兵士說:“口袋,你帶兩個,找些食物。”曲麻說:“這裡還有些乾糧,找些乾凈的水,大家做些充饑就好,這前無村落,後無店堂的,不要找了。” 口袋接了食物,拿了牛標水袋尋找飲用水源,眾人跟隨著餘興向山洞進發。這一地域是蛇山,滇海西北,距離東南的天帽山百裡之外。東西走向的蛇山,巨蟒盤亙,延綿百裡,冬天阻擋北方寒流,春夏保留海來濕氣,這滇海形成得天獨厚的溫潤氣候,滇海本來應有的樂土,被貪得無厭的惡魔所打破,季節反常,民不聊生,一統滇海,鏟除邪惡,還滇海安居樂業。蛇山盤踞昆明島北端,山高林密,植被常年蔥鬱,遮天蔽日。加上懸崖峭壁,穀澗縱橫,洞穴迷璃,地形十分復雜,雖然艾紮知道火龍果就在山中,但是他也思前想後的未下決心進來清繳。 這藏神洞是餘興之眾逃難中偶爾發現,處於半山腰,天然洞穴,深邃無底,洞穴密集,盤橫交錯,他們隻感居於洞口,不敢深入,眾人扶老攜幼到了山洞,兵士們找些石墩、石塊,鋪墊了乾草,安排的崗哨瞭望警戒,口袋帶人附近生活做飯。 王增說:“現在火龍果大人來,振臂一呼,必然眾者雲集,很多人看清了艾紮真麵目,不願意在跟隨,但是為了活著,不違心而為。艾紮已經殺紅了眼,不把拖布洛消滅誓不罷休,所以我們還是做好打算。”東覺說:“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回去,我必須回去。你們這些人跟隨突覺繼續尋找機會,我聽說蒼山洱海是個去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山水相隔,路途遙遠,短時間內艾紮不會把手伸到哪裡。”他舉目四望,山洞裡麵黝黑森然,風冷冷的吹出來,他判斷不遠處就有另一個洞口。外麵依然沒有秋天的影子,他繼續說道:“艾紮也隻是掃清滇海,鼠目寸光,無望大誌。” 東覺想了一下繼續說:“我想,或許拖布洛大人也和我的想法一樣,實施戰略轉移,避其鋒芒,蓄勢再來,一舉消滅艾紮,平滇海。”兵士石頭說:“傳言拖布洛大人已經陣亡了,火龍果將軍也被殺。”突覺說:“以我父親對火龍果的了解和分析,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拖布洛大人或者兇多吉少,但是火龍果將軍決定不可能隕身滇海,火龍果將軍需要時間和機會,艾紮不是火龍果的對手。” 東覺說:“突覺分析的不錯,其實艾紮手下不缺有識之士,隻是站錯了隊,跟錯了人,艾紮一意孤行,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聽不見諫言規勸,如果在拖布洛隊伍裡,我的父親和哈英將軍各個英勇善戰,都不會罹難,我要回去,我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就委托給你們。你們跟隨突覺走。”突覺說:“我們一起走,我們都跟隨您。”東覺說:“我回去有重要的事情,艾紮不會輕易殺我,我有保全之計,並且艾紮需要人。”東覺斬釘截鐵的說:“就這樣決定。”餘興說:“我帶的人都跟突覺將軍去,我還有未完的事情,我也留在這裡,和東覺將軍各行其是。” 口袋一眾做好了飯菜,飯是乾糧,菜到時山澗隨手采摘的車前草、蒲公英及棕櫚花之類,眾人吃了飯,各自向目的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