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張安正在院子裡練拳,一個道士模樣,一身青衫,頭發抓髻的少年推開了院門,張安看到開門的人驚喜喊道:“阿朗。” 開門的人回了張安一個大大的笑臉,搖晃著腦袋,好像在說,沒想到吧! “你怎麼回來了,快進來。”說著張安朝他揮了揮手。 張晴朗進門之後張安站在門口對著對麵的院子喊道:“貫之貫之,快來啊,阿朗回來了。” 很快一個少年就從對麵院子裡跑了出來,張安看到高貫之出來了便對阿朗使了個眼色,頭朝著門口這邊輕輕一晃:“來了來了,走走走。” 三人走出院門,走出胡同。 “阿朗,這次在家待多久啊?上次我和貫之對練的時候還說起你好久沒回來了,貫之還嚷著要和你再切磋切磋呢,他還說這次一定可以把你打趴下一雪前恥。” 聽到這話張晴朗笑了:“就怕還是被我打趴下呦,我這次可是學成歸來衣錦還鄉來了,看我這一身了沒。”張晴朗說著嘚瑟的把右手從胸前向下劃著甩了個大弧。 “啥啊?沒看出來,這不就是尋常道士裝扮嗎?”高貫之問道。 “走了走了,趕緊的,老地方。”張安說著摟起了他倆的脖子。 到了太平鎮牌坊處,三人看著路邊不遠處的一大塊空地,空地上丟的到處都是石塊木板草垛什麼的,亂而有序。地麵上還橫七豎八劃的一道一道的,像畫畫一樣,空地旁邊都是雜草樹木,能有這樣一個地方看來是鎮子上不少少年的功勞。他們走過去成三角狀站著,高貫之張晴朗相隔十步對站著,張安在一旁看了看他們然後手一揮喊道:“開始。” 話音剛落高貫之便向張晴朗沖了過去,張晴朗卻站在原地不動,眼看二人距離越來越近,高貫之右手握拳胳膊一揮就要打在張晴朗腦袋上,這時張晴朗迅速低頭躲過了這拳。一拳不中也在高貫之的意料,他腳步不停左手一拳朝張晴朗麵門打去,張晴朗也不再躲避,隻是以同樣的速度向後退去。 張安在一旁看著,心想著這也不是你張晴朗的風格啊,怎麼一直躲?他正想著,突然間看到張晴朗雙腳停下,身體後傾卻以更快的速度向後退去,轉眼間便和高貫之隔開了六七步的距離。然後他直起身子左手背後,抬起右手,並攏的食指中指泛起了藍白色光芒,手腕一抖雙指向下劃了個圓弧,高貫之雙腿就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絆住了一般,身體猛然倒了下去,向前打了個滾才停了下來。 張晴朗轉頭看向張安,保持剛才的姿勢右手攤開,向著他彎了彎手指滿眼笑意。 看到剛才一幕的張安哪還有跟他比試的心思,走到剛站起來的高貫之身邊疑惑又驚訝的問道:“阿朗,你剛才用的,法術?你小子跟著那老道學會法術了?” “怎麼樣,厲害不厲害?偷偷告訴你們,我不光學會了剛才那招,我還學會了輕功,就包圍著咱們鎮子的這條河,現在我輕輕一跳就能跳過去。”張晴朗洋洋自得的說道。 “還有沒有更厲害的?”高貫之沒好氣的問道。 “就那邊那個小小太平湖。” 張晴朗還沒說完高貫之便打斷他問道:“也能輕輕一跳跳過去?” “等我下次回來準能飛過去。”張晴朗有些不服氣。 “走了,回去吃飯了,阿朗去我家吃,我娘看見你回來了,肯定做著你的飯呢。”說著張安拉著張晴朗便要回家。 張晴朗趕忙攔下他們說道:“還回家吃什麼,走,中午下館子,叫上春曉,我請客。” “可以啊張晴朗,真就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了,能耐大了嗓門也高了。”張安調侃道。 “那是,先回去跟我嬸子說一聲,然後去叫春曉,咱們去太平酒樓,對了,太平酒樓還在開著的吧。”張晴朗明知故問。 “那走吧,正好今天也沾沾張仙師的光解解饞。”高貫之玩笑道。 說著三人便往鎮子那邊走去,走到河邊的時候張晴朗隨口說道:“也不知道這河是誰挖的,這一麵怎麼也得三裡多長吧,整個挖下來可是個大工程。” “我知道我知道。”張安趕忙說:“去年我聽我師父說的,他說在兩三百年前的時候,咱們這還是個小村子,有一天來了一家逃難的,村裡人看他們可憐就好心收留了下來,在村民的幫助下這家人才活了下來,還在村裡蓋了兩間房屋,誰知道沒過幾年,這家人的兒子被一個神仙宗門收做了弟子,又過了幾年那孩子修行有成,便把村裡的父母都接走了。這家人為了感謝當年村裡人的活命之恩,便找人以村子為中心挖了這麼個護村河,也把這太平湖圍在了裡麵,不過當年的太平湖可比這還要大,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當年挖河的土給填了湖了,自從這條河挖完之後村子就越過越好了,直到今天這個模樣,現在村子裡的老人還說,當初挖咱們這條河的時候有高人指點,神仙給看過的,風水好,這也是好人有好報不是。” 張安這話聽的他們一愣一愣的,高貫之好奇問道:“那這太平鎮的牌坊呢,也是當年那家人留下來的?不能啊,剛才你還說這是個村子呢。” “我師父說這牌坊是後來村裡人日子過的好了,大夥一起湊錢修的,怎麼也得有一百多年了。” “咱們鎮子還真有這事?”高貫之越聽越起勁。 “這有啥,等我再修行幾年,我再找人圍著咱們現在這個護鎮河挖個更大的護鎮河,他兩百年前挖個方的,我在他兩百年後再挖個圓的。”張晴朗說的誌氣滿滿。 三男一女四人說笑著走到了太平酒樓門口,春曉先走進酒樓對掌櫃的陸西來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陸叔,吃飯。”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剛進門的三人。 “春曉丫頭,你們幾個這是什麼情況啊,來我這裡吃什麼飯,回家去回家去。”說著陸西來對幾個人擺擺手。話剛說完他便看見了張晴朗,略有意外的說道:“呦,晴朗回來了,中午別走了啊,在叔這吃。” “不用,陸叔,今天剛回來,我拉著他們過來的,隨便吃點,給錢。”張晴朗玩笑道。 “看你這話說的,不給錢還能不讓吃飯了,隨便坐吧。” “那行,叔你看著隨便給弄幾個菜就行。”張晴朗說。 於是四人便找了個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剛坐下張安便開口問道:“阿朗,還沒問你這次回來乾嘛來了?” “沒事我還不能回來看看了。”張晴朗答道。 “那當然不是。” “其實我這次回來還真沒事,就是回來看看你們,跟你們玩兩天,然後就走了。” “去哪裡?”春曉問道。 “當然是回龍虎山了,不然還能去哪。” “都說龍虎山是一座仙山,山上真的有神仙嗎阿朗?”高貫之神神秘秘的問。 “當然...沒有。”張晴朗大喘氣的說道,“不過啊我在山上呆了這麼多年也算是把這裡麵的門道摸清楚了,之前咱們聽大人們說的那些能點石成金呼風喚雨的,橫渡大江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都不是神仙。” 春曉打斷他說道:“你見過?那還不是神仙那什麼才是神仙。” “我當時也是這麼問我師父的,我師父說這天底下已經沒有神仙了,現在的那些啊,都是人,會法術的人,比如我。” “你還會法術了?”春曉無比驚訝。 “那當然,不信你問他們倆。” 春曉看了看張安又看了看高貫之,從他們的眼神來看張晴朗好像真的沒騙她。 正說著夥計端菜上來了,幾人也就先就此打住。 夥計走後張晴朗接著說:“我再跟你們說說我從山上見到的聽到的奇人異事,但你們可別往外說啊。” 三人都默契的點了點頭。 “我師父啊...” 吃完飯四人走出酒樓,張晴朗躍躍欲試的說道:“走走走,讓你們看看我的輕功。” 河邊,張晴朗輕輕一跳便跳到了對岸,又輕輕一跳跳了回來,他們三個看的目瞪口呆,平常人使出全身力氣能跳出五步已經是很遠的了,這河怎麼看也有十幾步寬度,而且看張晴朗還跳的那麼輕鬆。 “我試過的,用全力我一下能跳二十幾步遠,看著嗷。” 隻見張晴朗又跳到了對岸,隻不過這次跳的更遠了,他跳過去之後還朝這邊招了招手,高貫之看著對岸的張晴朗說道:“這,好像真很遠。”旁邊兩人隻是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晴朗跳回來得意說道:“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遠。” 春曉點頭:“真的很遠。” “阿朗,你們龍虎山還收人嗎,我回家跟我爹娘商量商量,讓我跟你一起去山上修行吧。”高貫之語氣中滿是期待。 張晴朗聽完高貫之的話認真的想了想答道:“不行。” “為什麼啊?” “我師父說了,長的沒我好看的龍虎山是不收的。”話還沒說完張晴朗便笑了出來。 張安春曉聽到張晴朗這麼說也笑出了聲,高貫之也給氣笑了,你小子原來耍我呢。 張晴朗收了收笑意道:“不過我看小安在長相上雖遜我一籌,但勉強還說的過去,去了山上說不定師父還能捏著鼻子收下。”得,這話一出把三個人都得罪了。 果不其然,張安還沒說話春曉便先開了口:“龍虎山有什麼好的,我覺得咱們鎮子就最好了。” 不知道張安原本想說什麼,但聽到春曉這麼說了他想了一下道:“我就算了吧,我想先跟著我爹多賺點錢,過兩年等錢攢夠了就蓋房子娶媳婦,在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春曉聽到這話很是滿意。 張晴朗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出息。” 春曉立馬反駁道:“就你有出息。” 張晴朗撇了撇嘴話鋒一轉認真說道:“我師父說修行之門不是說進就能進的,是需要資質的,有資質的人很少很少,要不然修行之人還不滿大街都是了,我師父還說一個人能否溝通萬物之靈,調動天地之力,都是生來就注定了的,而且還需要有人指點修行之法才能真正的走入修行之路,總而言之是很難的啦。所以,跟我一起回山上就別想了。” 高貫之聽完一臉失望。 到了晚上,張晴朗在張安家吃過晚飯後說要回自己家去住,張遠山夫婦想著那老宅好多年都沒人住了,讓他和張安一起住一晚上,就別回去住了,張晴朗說什麼都不同意,說好多年沒住過了,這次回來才想著把老宅收拾收拾,隨便湊合一晚就行了。張遠山夫婦也再沒攔著,本想著讓張安過去幫幫忙的也被張晴朗拒絕了。 張晴朗走後,王素芹嘆了口氣說道:“孩子應該是想他爹娘了,今天在街上我聽見孩子他嬸子說,上午看見晴朗去墳上給他爹娘燒紙去了,跪在墳前一邊抹淚一邊說著什麼,我想著該是這孩子這幾年在外麵過的也不好吧,要不然哪能...唉,這孩子,怪可憐的。” 王素芹看張遠山坐在凳子上看著飯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女兒小北坐在床上晃著腳丫,她沒再說什麼,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張安坐在凳子上雙目無神,想著今天的阿朗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開朗,無憂無慮。一起玩的時候大家除了很少提起各自父母,免得張晴朗傷心之外,好像什麼也沒做過了。想到這裡張安心裡生出些愧疚之意,自己本該為這個好兄弟做點什麼的。他想去安慰安慰這個從小的玩伴,可是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晴朗走到自己家,院門半開著,滿院子死掉的乾草和新生的雜草,他打開堂屋門,眼前隻有到處都是的蜘蛛網和一地的灰塵,由於房子沒有人住又年久失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腐敗的氣味充斥著屋子,張晴朗將門和窗子全部打開,清理了屋內的蜘蛛網,完事之後張晴朗慢慢的走到床前,輕輕的打掃乾凈了席子上的灰塵,又小心翼翼的將席子翻了個麵,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下來,他看著從窗子透進來的幾道月光,聞著這腐敗的氣味,慢慢睡著了,張晴朗這一夜睡的格外安穩。 清早起來張晴朗關好堂屋門關好院門便回了張安家,吃過早飯張晴朗拉著張安出了門,叫上了對門的高貫又喊上了春曉,四人集合完畢張晴朗便說要回去了,要回龍虎山去了,搞的他們三人手忙腳亂,都說要各回各家讓家裡人準備點東西,帶著給張晴朗路上用,卻都被張晴朗拒絕了,他拍著胸脯說有足夠的盤纏,夠自己好吃好喝的回到山上了三人才作罷。 一大清早四人便站在了太平鎮牌坊下。 張晴朗向前快走了兩步然後轉身麵向他們說道“行了,就送到這裡吧,再送我就不舍得回去了。” “好好修行。”高貫之說。 “一路平安啊。”張安說。 “一路平安啊。”春曉也說道。 張晴朗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走了,”轉身之後還不忘揮了揮手。 “小安,你說阿朗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啊?”春曉看著張晴朗的背影問道。 “不知道,但是我們一直在這裡,他什麼時候回來都能找到咱們,咱們一起等他回來。” “嗯”春曉用力點了點頭。 “回去吧。”高貫之說道。 “走吧。”張安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