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秋天,中午剛吃完飯,張安就被高貫之叫了出去,高貫之帶著他來到了幾人經常玩的地方,找了個草垛就躺了下去,張安見高貫之躺了下去也跟著躺在了旁邊,這時高貫之開口道:“我爹說秋收過後我們就要搬家了。” 剛躺下的張安聽到這話猛的站了起來,大驚道:“啥,搬家,搬去哪?” 高貫之往草垛上拍了拍示意張安躺下,見他躺下後便說道:“不知道,我爹隻說是個很遠的地方,春天的時候阿朗不是來了嗎,我不是說想跟著他去龍虎山嗎。” “你還真跟家裡人說了?” “說了,我爹娘沒同意,我想著他們也不能同意,不過前幾天我爹突然告訴我說,他讓我在齊城的師父又給我找了個師父,正好我新師傅在的地方有我家的一個富親戚在那裡,所以就打算全家都搬過去那裡生活,一來我可以學點新東西,二來有那位親戚隨便幫襯幫襯也比現在過的要好。” 聽高貫之沒再說話張安開口道:“阿朗走了,現在你也要走了,我以後找誰玩啊。” “反正也不小了,玩不了幾年了,掙夠了錢早早把春曉娶回家過日子得了。”高貫之答道。 “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說長大了要一起闖蕩江湖嗎?”張安突然問道。 “不是已經闖過了嗎。” 張安側過身子笑著說道:“你是說那次咱們四個一起去濟水嗎?” “對啊,一大早去的半夜才回來,家裡人還有街坊都找瘋了,都以為出了什麼事了,等咱們回來了一人挨了一頓毒打。”高貫之說著滿臉笑意。 聽到這張安也笑了起來:“哈哈,現在想想還是很疼啊,不過濟水是真寬啊,都望不到邊。” “那應該是咱們去過最遠的地方了。” “是啊,其實也沒什麼可去的地方了。” “阿朗都是行過千萬裡路的人了。” “他走的時候還說等他學成歸來咱們一起闖江湖行俠仗義並肩作戰呢,結果每次都是來匆匆去匆匆。” “一起闖江湖啊,並肩作戰啊,很期待啊,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高貫之感嘆道。 “我看是沒機會了。”張安答道。 二人看著天空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半年,自從高貫之走後張安就專心跟著父親掙錢了,後來春曉也找了個事情做,平時就在太平酒樓幫忙,再加上她跟著孔先生識了不少數認了不少字,在酒樓裡做的也是越來越順手了。 驚蟄剛過,這天晚上張遠山找到張安,告訴了他一件事情。張遠山說孔先生在離開的時候找到了他,並且拜托他讓張安在兩年之後出趟遠門。他們夫婦二人思慮良久一直也拿不定主意,最終還是決定告訴自己的兒子。所以張遠山找到張安,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讓他自己拿主意,還有一年的時間,不去的話就是不去了,如果要去的話,那麼現在就要開始做準備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張安很是興奮,畢竟前有張晴朗和高貫之接連走出鎮子,他自己心裡怎麼能不蠢蠢欲動,可再想他出去之後能乾嘛呢?若隻是出去漫無目的的遊蕩,那並無任何意義,何況還有春曉,那是他最深的牽絆。如果沒有春曉在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夥伴都已離去的情況下還能安穩的生活在鎮子上。 而現在,當一切都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他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如果不去的話如何說服自己的內心?但是如果走了的話春曉怎麼辦呢?不知道阿朗和貫之當時是什麼樣的想法,但是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萬般糾結之下還是先睡覺好了。 第二天一早,張遠山王素芹看到在院子裡練拳了張安時,心裡便有了答案。他們沒再說別的,隻是告訴張安這件事必須要跟春曉商量商量。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 天剛蒙蒙亮張安就醒了過來,今天,便是他離家遠行的日子。 張安起床之後沒有再練拳,而是直接開始收拾東西,張遠山夫婦聽到響動之後也起了床,起床之後張遠山去做飯,王素芹去幫兒子收拾行李。 陸西來今天也起了個大早,他站在櫃臺後麵,看著偶有人走過的大街發呆。昨天聽春曉丫頭說張安今天就要離開了,所以就先不來上工了。陸西來心中哀嘆一聲,想著張安這小子守著安穩的日子不過,偏要出去個什麼,這一出去,可不要辜負了春曉這麼好的姑娘啊。應該是不會,畢竟是個樸實踏實的孩子。但是,這個年齡不在家好好呆著娶妻生子偏要出去闖蕩,這世道本來就不太平,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的,何嘗不是一種辜負呢。 想到這些陸西來突然愣了住了,眉頭緊皺又展開,自己好像也是年紀輕輕就離家闖蕩,一轉眼已經過了好些年。 吃過早飯後,一家四口站在院子裡,張遠山沉默無語,該說的話之前已經反反復復說過好多遍了,倒是王素芹還在不斷的叮囑著張安,畢竟第一次真正的出遠門,會有哪個父母不擔心呢?張北在旁邊呆呆站著,睡眼朦朧,好像也沒覺得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起的早了些。 “行了,讓孩子走吧。”張遠山說道。 聽到張遠山開口王素芹也不再說什麼,四人便朝院門外走去,張北沖過去把門打開,看到門口正站著一個人,張北驚喜道:“春曉姐。” 春曉笑著和小北打了個招呼,抬頭又叫了聲叔和嬸子。 張遠山王素芹二人本想再送送孩子的,看到春曉在門口等著張遠山便說道:“行了,我們就不送了,走吧。” 張安先是跟爹娘妹妹道了個別,便和春曉並肩朝著大街走去。剩下三人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越走越遠,走出了胡同拐到了街上,胡同裡再沒有二人的身影,就好像,故事進入到了下一個章節... 太平鎮牌坊下麵 張安和春曉緊挨著坐在牌坊底座上,張安抬著頭看著遠處,春曉低著頭擺弄著衣服。 “先是阿朗走了,幾年才回來一次,前年貫之也走了,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但是我都覺得沒什麼,因為我們還在這,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都能找到太平鎮,找到我們,可是今天,你也要離開了。”春曉沒再說下去。 張安摸了一下背後的行囊,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說道:“兩年,最多兩年,我就能回來。” “兩年。”春曉輕聲說道。 張安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偷偷撇了她一眼,然後他鼓足了勇氣,慢慢的抬起了手,繞過她的後背,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麵,張安微顫的手剛碰到她肩膀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便沒了動靜。張安做了個深呼吸,手又用了點力,把她的身子往自己這邊攏了攏。 沉默良久之後張安說道:“等我回來之後,我就讓我爹置辦上東西,去你家提親。” 春曉側過頭,看了看近在咫尺還略顯稚嫩的臉龐,然後慢慢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我等你回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張安開口道:“我該走了。” 二人起身 “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前段時間我讓我娘教我織了個紅繩,我娘說可以保平安的,給你帶上。”春曉說著掏出了一個紅繩遞到了張安麵前。 張安看了一眼春曉手中的紅繩,沒接,而是伸出了左手,然後右手把左胳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露出了半截手臂,笑著看了春曉一眼,她便側過身子慢慢的把紅繩係在的張安的手腕上,張安摸了摸紅繩然後把袖子放了下來說道:“那我走啦。” “嗯” 張安走出沒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春曉說道:“再一起走一段吧,到前麵那老頭的茶水攤。” “好啊。” “你還記得小時候那次咱們去濟水嗎?” “當然記得,回來我爹把我打的可慘了。” “哈哈” “那也是我這些年去過最遠的地方了。” 他們就這樣慢慢走著,初升的太陽光把二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到了茶水攤,他們一人要了碗茶水隨便坐了下來,正說著話張安感覺路邊有人經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轉頭一看是一個老者帶著一個小女孩。此時老者也轉過頭來,二人視線便撞到了一起,老者對張安輕輕點了點頭,見此情形張安也回了個笑臉。 一老一小正是曹玄成和小雨,他們也在茶水攤坐了下來,要了碗茶水解解渴歇歇腳。不一會曹玄成便看到旁邊少年少女站了起來,走了,一人向南,一人向北。 爺孫二人歇息之後正打算離開,曹玄成突然發現旁邊一個孩子正拿著木炭在一塊破爛木板上隨意劃著,他走近一看,木板上歪歪扭扭畫的好像是兩張桌子,一張桌子上各有兩個小人,他好奇問道:“孩子,你畫的是剛才我們喝茶水的四人嗎?” 小孩抬起頭來點了點頭。 曹玄成看了看正在燒水的店家說道:“店家,我多付一份茶水的錢,把這木板拿去,如何?” 店家走過來疑惑的看了一眼木板,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便答道:“你想要的話拿去好了,一塊破木頭而已。” “那就多謝了。”曹玄成征得孩子的同意後就拿走了木板。 走在路上小雨問道:“爺爺,你說的太平鎮還有多遠啊?” “前麵就是了。” “到了我們住哪呢?” “先住客棧,再買個大院子。” “買個好大好大的院子!” “對,你看,爺爺連家裡的裝飾畫都準備好了。”曹玄成晃了晃手中木板。 “這是什麼畫啊,還沒我畫的好看呢。” “哈哈哈,好,回頭小雨也給爺爺畫幾幅,掛在咱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