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鏡花水月(1 / 1)

望風歸 QF風箏 15281 字 2024-03-17

剛踏進城門的張安心頭驟然一緊,危機感襲來,他回頭一看一道刺眼的白光已近在眼前,來不及躲避了,他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將手遮在麵前。迎接他的並不是被擊中的疼痛,而是一聲刺耳的爆鳴聲,而後一股強風吹過身體,等睜開眼睛看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張安看向了身邊的張晴朗,以為是他施法幫自己抵擋了這一擊,張晴朗搖了搖頭,看著張安身後說道:“發現那道白光時我已經來不及出手了,是你身後的這位大哥救了你。”   張安轉過身,看向那位青年男子,抱拳道:“多謝這位大哥出手相救。”   “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應為之事,這位兄弟無需客氣。”   瀟灑。   張晴朗說道:“剛才若不是這位大哥出手相救,我這兄弟怎麼也得丟了半條命不可,無論怎樣還是要謝謝這位大哥的,在下張晴朗,齊城人氏。”   “張安。”   “周吉,不知道是什麼人要傷你性命啊?”周吉問道。   “周吉大哥,多謝了。說來也是奇怪,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哦?”   “咱們就別站在城門口了,已經是中午了,我們二人也是趕了半天的路,腹中饑餓,不如咱們找個酒樓,邊吃邊說。”張晴朗發出邀請。   周吉聞言哈哈笑道:“好,本來打算在城門口隨便吃點的,既然張兄弟如此說,那周某可就不客氣了。”   張安問道:“周大哥這是要出城去?”   “對,要回家了,不過也不差這一會兒,我周吉最愛交朋友,喝過酒再回也不遲。”   “周大哥,我們兄弟二人初到蜃城,對城中情況還不熟悉,這酒樓...”   “哈哈,這你可問著了,我周吉不敢說喝遍了全城的酒,半城肯定是有了,走,明月樓。”   明月樓,其實就是一個小酒館,屋內不過擺放著五六張桌子,周吉是這裡的老熟人了,酒館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漢人,看到周吉進門說道:“呦,周老弟,又來了,昨天不是說今天就要回家了,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嗎,怎麼這才一日,咱們就又見麵了。”   周吉對老板的調侃不為所動,“誒,本來要走的,都到城門口了,不想在城門處結識了兩位兄弟,老赫啊,把最好的酒拿出來,我與二位兄弟喝上兩杯。”   “好酒都快給你喝完了,難喝的要不要?”   周吉擺擺手道:“快去快去,再來幾個下酒菜。”   “別看這館子小,店老板釀酒的手藝一絕,就是這做菜的手藝嘛,還算湊合。”周吉說著還咂吧了咂吧嘴。   “那我們可要好好嘗嘗了,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先解解乏。”   “是這個理兒。”周吉笑著點頭,“對了,說說城門口是怎麼回事?”   張安把這兩天發生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張晴朗是修士會法術自然也說了出來,畢竟能擋下城門處那一擊的肯定也不是凡人。   周吉也有些疑惑,不過轉眼便拋之腦後了:“是有些奇怪,不過不用管它,既然來到了蜃城,那就不用擔心有人鬧事了。”   張晴朗好奇問道:“這是為何?”   周吉答道:“蘇家在蜃城一家獨大,把蜃城治理的也是井井有條,要是敢在城中無緣無故的鬧事,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正說著老板把酒菜端了上來,周吉拿起酒壺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把酒壺遞給張晴朗說道:“來來來,你們也嘗嘗。”   張晴朗張安也一人給自己倒了一杯,張安拿起酒杯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周吉湊過來問道:“怎麼樣?”   張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會喝酒,不過聞起來真的很香。”   “香就好,喝起來更香,來來來,先乾一杯。”   三人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周吉問道:“張兄弟,你們千裡迢迢來蜃城做什麼?”   張安笑著說道:“不瞞周大哥,我們啊,還真沒什麼事,隻是趁家中父母尚還年輕,自己也沒有什麼負擔,所以想著出來遊歷一番,正好我師父也在這蜃城之中,就來找我師父了。”   “哈哈,這話說的在理,當初我離家時也是這個想法,年級輕輕的就該在江湖上闖一闖,多結交些朋友。我離家也有三年多了,本打算今天回家的,巧了,在城門處碰到了你們,現在就在此處喝酒來了。”   “都是緣分啊。”張晴朗有些感嘆。   “來,再乾一杯。”   “你師父在哪?等咱們喝完酒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便帶你們去,也省的你們走冤枉路了。”   “那先謝過周大哥了,我師父說他在蘇家。不知道蜃城有幾個蘇家?”張安隻知道蜃城城主是蘇氏的人,但實在不敢跟他的師父聯係在一起,一個是教書先生,一個是神仙家族,簡直天差地別。   周吉一驚:“蘇家?蜃城姓蘇的人家肯定不止城主府一家,你師父就沒再說別的了?”   “沒了。”張安搖頭。   周吉想了想說道:“那估計就是城主府的蘇氏,在蜃城,隻憑一個蘇字找人那隻能是城主府蘇氏了。不管了,蘇氏雖然是高門大派,不過也無需害怕,明日咱們三兄弟前去一探究竟,來,乾了。”   到最後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張安他們本打算找個客棧歇息,但周吉說他在蜃城攢錢買的一棟宅子,就在這附近,去他家住好了,放心還省錢,省下的錢又夠喝一頓酒的了,他們不想再麻煩周吉,但盛情難卻之下也隻得從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三人梳洗乾凈就直奔蘇家,周吉家距離蘇家有一大段距離,路上周吉便給他們講了些蜃城和蘇家的事。   在蜃城,尋常人遇見修士的概率比外界大的多,就算天上有人飛來飛去也不算什麼稀奇事,為什麼?見的多了嘛,這一切原因都在於蘇家將修士與凡人很好的融合在了一城之中。有蘇家約束,修士在城中雖然還是高人一等,但遠沒有外麵的仙凡差距那麼大,雙方相處的還算融洽,一直以來也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   蘇家也是修行界一奇,一般的修行宗門,都會與凡人分開生活,蘇家卻直接把蜃城打造成了自己的大本營,修士與凡人共存。這也引得不少凡塵俗世未了的修士前來蜃城,幾百年過去,造就了現在的蜃城繁榮格局,蘇氏一家獨大,小門小戶繁多,依附於各個家族,一切有條不紊運行著。   到了蘇家門前,張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前問道:“在下張安,齊城人氏,來此找孔先生。”   “孔先生?”門房想了想,對旁邊另外一人問道:“咱們府裡有姓孔的人嗎?”   另一位門房問道:“你說的這位孔先生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啊?”   張安想了一下說道:“孔書全,一個看起來七十歲左右的老頭,一頭白發,留著胡子,胡子也是白的,就,看起來挺慈祥的。”   門房搖了搖頭說道:“沒見過這個人,你再去別處問問吧。”   張安還想再問些情況,但看兩人不耐煩的神情就沒有再開口,畢竟他也不確定師父到底是不是在這個蘇家。   張安轉身對等待的兩人搖了搖頭,神色失望。   周吉個張安使了個眼色,示意跟他走,三人走到蘇府拐角處,一個門房看不到的位置,周吉停下來問道:“當時你師父還跟你說了什麼嗎?你再想想。”   張安又把他父母告訴他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了,就這些。”   “那會不會是你師父騙你的?”   “不會。”   周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兩個看門的故意為難我們。”   “應該不至於吧。”張安為那兩個人辯解。   “兄弟啊,你是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我在蜃城這三年,是看的明明白白了,你別看他們隻是個看門的,可他們可不這麼想,這是那裡,蘇府啊,這幫人啊。”說著周吉搖了搖頭,好像自己也吃了閉門羹一樣。   張安和張晴朗一時也沒了主意,那就先回去再想其它辦法好了,正要走周吉攔住了他們,他轉了轉眼珠有些壞笑道:“不如咱們翻墻進去找找怎麼樣?”說著他指了指圍墻,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張安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張晴朗問道:“這要是被逮住了...”   “不礙事,進去了咱們不拿他的東西,也不搞破壞,隻是找人,萬一真給咱們找著了,那不是正好,找不著咱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來,要是被抓到了嘛,咱就坦誠說明來意,萬一張安師父就在府中呢。”   張晴朗想了想覺得也是個辦法,在他們的勸說下張安也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說乾就乾,他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直接翻進了蘇府,周吉第一個進去,張晴朗最後,張晴朗剛落地,抬起頭來看見前麵張安周吉並排在那站著一動不動,他疑惑的走了過去,然後也和二人一樣愣在了原地。   在他們對麵,站著著一個人,一個,一個第一眼看上去是男子,第二眼就能看出是女子的女扮男裝的女子。   雙方在墻邊愣了半天,還是那女子最先反應過來,做了她本該做,卻被眼前三人打斷的事情,她輕輕一躍,如蜻蜓點水般從三人身邊跳出了墻外,嘴裡還埋怨道:“可惡,耽誤本小姐時間,不知道還能不能跑出去。”   這時候張安他們也反應了過來,遠處還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在找人,三人互相看了看暗道不妙,等到他們翻回墻外時,剛才的女子已經沒了影子。   先溜再說,晚了怕是要卷入未知的麻煩當中,可事情還是沒有隨了他們的意,跑了沒多遠,圍墻裡就跳出來一幫人朝他們追了過來。   周吉邊跑邊說道:“壞事了,這幫人把我們當成那女子的幫兇了,快跑吧,看能不能甩掉他們。”   “停下來跟他們解釋解釋不行嗎,咱們又不認識那女子。”張安問道。   “大哥,怎麼解釋,人家可是看到咱們進了蘇府,又看著咱們跳出來了,別想了,跑吧。”   周吉當即說道:“跟上我,出城。”   跑了半天他們也沒能甩掉那幫人,周吉有些不耐煩了,他往後看了一眼,身後情形讓他瞳孔一縮,後麵更遠處有一人禦風朝這邊快速飛了過來。周吉隨即告訴了張安和張晴朗,二人轉頭看了一眼後,張晴朗說道:“周吉大哥,你先走,我們自有辦法跟上你。”   關鍵時刻周吉也不墨跡,他點了下頭後一個縱身就直接跳到了房頂,接著又是一跳又落在更遠處的房頂,快速朝城外掠去。張晴朗見狀抽出長劍,拉起張安禦劍跟上了周吉。   眼看離城門沒多遠了,一股危機感襲來,周吉下意識側了一下身子,隻聽的嗖的一聲,一道水劍從他肩膀處劃過,打在了前方的屋頂上,炸掉了幾片瓦片,給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轉頭一看,壞了,追來的修士已經離他們已經很近了,剛才那道水劍就是他打出來的,周吉心知是跑不掉了,對旁邊飛行的張安說道:“張安兄弟,我本名周倜,江城人氏,我家在江城西北方向大概八十裡一個叫周家村的地方,你們出城去之後,看能不能找到那女子,若是找到,便帶她去蘇府救我,若是找不到,便去我家跟我父母說明今日情形,告訴他們,我周倜若還能留下性命,定會回家。”說完周倜就停下身形,顯然是要幫他們拖延出城的時間。   “周倜...”張安小聲說了一句,然後他睜大雙眼看著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的年輕人,張安還想跟他說些什麼,但張晴朗卻以更快的速度朝著城門飛去,眼看就要出城,一道疾速飛來的水劍直接打中他們,張安和張晴朗頓時如遭錘擊,往下墜去,掉落在了城頭,昏迷不醒。   太平鎮   今天已是大年三十,鎮子上臨街的人家都掛上了紅燈籠,喜慶非常,太平酒樓裡眾人更是忙的不亦樂乎,酒樓位置提前多少天就被預訂滿了,早上大家都在準備著食材,就等著中午還有晚上的客人來了,春曉在酒樓裡忙著,陸西來也回來了,他在外奔波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後人看起來還更精神了,好像放下了什麼擔子。   今天一早陸西來就讓春曉去了曹玄成家,本來是打算讓他們爺孫二人來酒樓吃飯的,一個老頭帶著個小女孩,倆人在家吃飯顯得怪冷清,不如來酒樓一起過年嘛,有年味不是,還不收錢,畢竟自從曹玄成來這裡說書,酒樓生意更紅火了。春曉回來告訴他被人捷足先登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老張家昨天就去找曹玄成了,年夜飯要去張遠山家吃了。   晚上,隔得老遠就能聽到太平酒樓熱鬧的說話聲,家家戶戶吃年夜飯,互相賀新春呢,酒樓實在忙不過來了,春曉也沒能回家,不過陸西來還是很地道的,直接把春曉父母還有她弟弟都給拉酒樓來了,一家四口吃著飯聊著天,用的著她們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全家齊上陣,其樂融融賀新春。   張遠山家,他和媳婦早早的就開始準備晚上的飯菜了,廚房和院子裡準備好的還沒下鍋的吃的喝一堆,一定是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張遠山本打算等飯菜準備差不多的時候再讓女兒小北去喊曹玄成的,不想他這邊剛開始做,外邊就響起了敲門聲,張遠山去開門,果然,曹玄成帶著小雨提著一壇酒來了。   小北看小雨來了,連忙拉過她分享起了自己的好吃的,兩個孩子反正沒什麼事,隻負責吃就好了,張遠山接過酒先溫了起來,曹玄成捋了捋袖子,就要下廚房大乾一場了,好歹給王素芹攔了下來,哪有客人下廚的道理,老先生等著吃就好了。過了一會張遠山看曹玄成坐立難安的樣子,便想了個法子,他讓小北把她爺爺奶奶提前叫了過來,這樣一來,三個老人一碰麵就有話說了,曹玄成也不提下廚的事了,估計就是提了,也要被自家老爺子給按了下來。   忙活了半天,一桌子菜總算是做好了,一張方桌放不下,索性就兩張桌子拚在了一起,就這樣,桌子上還是擺的滿滿當當的全是好吃的,眾人坐下後,張遠山給他爹和曹玄成各倒了杯酒,也給自己滿上,在張遠山倒酒的時候,小北嘴饞不過想先捏個東西吃,卻被旁邊的王素芹拍了一下手說道:“等爺爺先動筷子。”   這一幕正好被小北爺爺看到,他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來來,大家動筷,動筷啊。”   開動。   吃了兩口菜,曹玄成說道:“還是得道聲謝,大年三十的請我們這一老一小一起吃飯。”   “曹先生這說的哪裡話,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張遠山說道。   “是這個理兒。”王素芹也說道。   曹玄成哈哈笑了起來:“來吃菜吃菜。”   一頓飯吃的不快也不慢,因為吃完飯鎮子上還有節目,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爺仨都沒有喝太多酒,酒水更多的是助助興,吃完他們便出去了,小北和小雨也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留下王素芹和婆婆在家收拾東西。   酒樓這邊,春曉吃了一些東西後說道:“娘,我吃飽了,出去一下,有事你們先替著我。”   父母哪能不知道孩子的心思,春曉娘說道:“去吧。”   春曉笑了笑便出去了,走在路上的春曉正好碰到了張遠山三人,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張遠山給她說王素芹正在家收拾東西呢,春曉沒說話就快步走了。   曹玄成見狀感嘆一句:“這可真是個好孩子啊,就是沒見過你家兒子,不知道人怎麼樣。”   “那自然是好的很。”   春曉來到張安家,王素芹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見春曉進來她臉上樂開了花,連忙把春曉給拉進了屋裡。   青唐城   高貫之和父母吃著年夜飯,四周打扮的很喜慶,但飯桌上氣氛卻有些沉悶,不為別的,還是因為高貫之將來要帶領昆侖年輕一輩去阻止飛升臺被破壞一事,李玉露也不是不同意,畢竟老爺子發話了,她不同意也沒用,但是哪有父母希望自己孩子去以身犯險的。   高貫之隻得和父親聯合起來安慰母親,說他這段時間在加緊修煉,法力法術都進步很大,等到那一天真的來了,自保之力肯定是有的,說他自己也會小心行事,不會拿生命去冒險,說昆侖實力雄厚,肯定不會有什麼大危險,而且昆侖將會在最後出麵,那時候對方已經與天下為敵了,任他再強還能與天下修行者為敵不成?   高貫之說了好久,李玉露臉色總算是好轉了一些,父子二人都鬆了一口氣,心想著這段時間可不能再提這件事了,先把這個年過好才是。   蜃城   不知過了多久,張晴朗才醒了過來,他晃了晃旁邊的張安,看到張安眼皮動了動是要醒過來了,他才觀察起了身邊的情形。他記得昏迷之前是被一記法術擊中後,就墜落城頭了,不想醒來還是在城頭,這讓他很是疑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張安醒了之後,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了張晴朗的聲音:“小安,你看。”   張安晃了晃腦袋,努力回憶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猛的抬起了頭,把張晴朗嚇了一跳。   “周倜,是周倜,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周倜嗎?”   張晴朗點了點頭:“這和現在的情形有什麼關係嗎?你看看咱們在哪。”   張安這才看了看四周,“咱們不是被打暈了嗎,按理說應該吧咱們抓起來才是,咱們怎麼還在這裡。”   張晴朗搖了搖頭,“我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張安拍了一下大腿道:“周倜。”   “周倜怎麼了?”   “你沒聽到最後周吉跟我們說的話嗎?”   “我光顧著逃跑了,沒太聽清。”   “他說他叫周倜,家和我告訴你的那個周倜在同一個地方。”   “你不是說你要找的那個周倜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嗎?”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記得周吉說過他才二十多歲,剛剛離家三年。”   “對,我也記得,而且咱們和他剛剛相識,無仇無怨的他也沒必要騙我們。”   “我也覺得,再加上在那種情況下,他更不會騙我們了。”   沉默。沉默之後張安說道:“去他家。”   “對,先去他家看看有沒有人,咱們還在這裡沒人管,那他呢?”   到了周倜家門口,兩人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張安試探性的敲了敲門,兩下之後他們聽到門內有人回應,下一刻門被打開,開門之人正是本名周倜的周吉,隻是臉上多了一圈胡子,看起來成熟了不少,張安有些不太確定的叫到:“周倜大哥?”   周倜來回看了他們幾眼,突然熱情說道:“哈哈,張安張晴朗,你們怎麼來了,上次一別得有十多年了吧,沒想到啊,還能再見到你們。”   本來得到周倜回應的二人還挺高興,可周倜後半句話卻讓他們如遭雷擊,本要進院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周倜說完轉過頭發現他們還在門外,歪了歪頭做了個疑問的表情說道:“怎麼,見到我太高興了,進來啊。”   “隨機應變吧。”說著張晴朗率先走了進去,張安緊隨其後也進了門。   到了屋裡張晴朗問道:“周大哥,我記得咱們上次分別的時候...”   “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出現在這裡?可是二位兄弟得知道啊,事情發生了十多年了,這十多年間,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   “可是周大哥...”張安正要說話卻被張晴朗抬手製止,然後他對周倜說道:“周大哥你繼續說。”   “你們逃離之後我自然是被抓住了,然後就被關了起來,有人正準備審問我,卻又被叫停了,之後他們什麼都沒有問過我,再過了幾天就把我給放了,但是他們提了一個條件,他們家大小姐,哦,就是那此我們在蘇家碰到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隻有找到了她或者她回來了我才能離開蜃城。想必是他們蘇家寬宏大量,不和我這小人物一般見識,被放出來之後我就回到了這裡,我也因此跟蘇家扯上了關係,再加上我有些修行底子在,因為這件事,反而讓之前三年求仙無門的我因禍得福了,之後我便依附於蘇家,做了最外圍的那批修行者,除了答應他們不能離開蜃城之外,對我並無其它約束。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蜃城這一等,就是十年,那女子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   “對了,後來我也打聽了你師父的事情,孔書全對吧,還真給我打聽到了。”周倜補充道。   “真的嗎周大哥?”張安在疑惑中又有了一絲希望。   “當時那兩個門房還真沒騙我們,那時你師父真不在蘇家,你師父去蘇家的時間是在咱們去之前五六年的時候,然後在這十年間就再沒來過了,這樣算起來你師父距上次來蜃城有十五六年了。”   聽到這裡,張安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年輕的周倜,十年後的周倜,師父,疑問越來越多卻找不到答案,甚至都不知道怎麼去尋找答案,張晴朗此時也好不到那裡去,實在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讓人難以置信,真假難辨。   周倜看他們愣著沒有說話便問道:“對了,你們逃出去之後有去找那女子嗎?你們去江城我家見到我父母了嗎?還有,你們怎麼十年都沒有出現,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張安張晴朗發懵,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張晴朗想了想說道:“周大哥,我看也到飯點了,不如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說?”   先拖延點時間再說。   “也行,走。”   果不其然,周倜又帶他們來到了明月樓,隻不過現在的明月樓與他們上次喝酒時是大變了樣子,酒樓看起來大了兩倍有餘,裝潢也是煥然一新,如若不是周倜帶他們過來,若不是還是明月樓的位置,若不是看到老板還是那人,隻是看起來老了一些,他們真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明月樓,不過今天超出他們認知的事情太多了,二人也麻木了。   三人坐下,什麼都還沒說,掌櫃的老赫就拿了一壇酒放在了桌上,看樣子周倜還是這裡的熟客。   “老赫這買賣是越做越大了,這不,前年他把旁邊的店盤了下來,也做了他的酒樓,又把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的,這新的啊看著就是舒服,我早就告訴他該整整了,不想拖到了去年才弄,弄的時候讓我好一頓損吶,解氣。”周倜說著給自己倒了杯酒。   在張安和張晴朗倒酒的間隙他就先獨酌了一杯,倒完酒,張安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為難,不知道從何說起。   張安糾結了半天正打算開口,卻看周倜有些異樣,忽然他左手撐在桌子上,右手捂住胸口,大喘了兩口粗氣,麵色煞白,眼神迷茫。   張安一驚,急忙走到周倜身邊問道怎麼回事,他可不想看到周倜出什麼狀況,不然解開謎團線索也將不復存在了。   周倜緩了緩,抬起胳膊無力的擺了擺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們這才有些擔心的坐了回去,周倜說道:“我沒事,隻是忽然間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心臟也停了一拍,腦子一片空白,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了一般。”他又緩了口氣看向二人:“兩位兄弟對不住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就不能奉陪了,等你們吃飽喝足了再去我那裡吧,我在家裡等著你們。”見二人點了點頭周倜便起身回去了。   周倜走後,張晴朗神色凝重的說道:“難道,我們真的一覺睡了十年?”   “怎麼可能。”   “我覺得也不可能,所以呢,咱們怎麼辦?”   “這麼多不合理的事情,肯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是我們還沒找到,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被咱們忽略的或者是忘記的。”   張晴朗正在回憶著蜃城發生的事情,突然被張安的拍桌子聲嚇了一跳,“你乾什麼,一驚一乍的。”   “信。”張安神色有些激動,終於想起了什麼。   張晴朗有些不解:“信?”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周倜的父親和弟弟給我的書信。”張安一邊說一邊在身上翻找著。   張晴朗眼前一亮,以拳擊手道:“對啊。快快快,拿出來看看。”   張安把三個信封和一個荷包放在了桌子上,麵露難色說道:“這樣好嗎?”   張晴朗聽到這話露出嫌棄的表情道:“都什麼時候了,別管那麼多了,拆拆拆。”   張安搓了搓手拿起了信封,然後遞到張晴朗麵前:“你拆。”   這一舉動讓張晴朗看張安的表情更嫌棄了,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拿起信封,一隻手放在封口處,做出打開的動作然後又停了下來,手指在信封上摸了又摸,最後他又把信封遞回到張安麵前:“你拆,別人讓你帶的,我不拆,你拆。”   兩人都沒了辦法,最後還是張安來拆信封,他先是打開了周鴻給他的信封,掏出了一張畫像,周鴻讓別人照著他自己畫的,他看了一眼後遞給了張晴朗,張晴朗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不像。”   張安又拿出了一張信紙,打開一看紙上隻有四個字,父危,速歸。這封信對現在好像沒有任何幫助,讓周倜看到反而是雪上加霜,他把信封和信一同給了張晴朗,張晴朗看了一眼後便把信和畫像都裝回了信封,張晴朗和他想法一致,這封信沒什麼作用。   張安又拿起一封信,這是周獻禮寫給周倜的,他打開信封,拿出信小聲讀了起來:“我兒周倜,你離家已十三年有餘,十三年來,我們沒有收到關於你的任何消息,你走之後,你母親念你成疾,於上月去世,今日我獨自待在家中,回憶著與家人的過往,發現好多事情在我記憶裡都已模糊,年老多情,我突然害怕有朝一日會忘掉關於你關於你母親的一切,所以我決定將過去的事情寫下來,將以後發生的事情寫下來,等你回來了,就拿給你看,用我的筆墨,來填補關於你母親和你我父子的多年來的空缺,如果那時我還在的話。還記得...”張安沒有再讀下去,大概看了看後麵的內容後便將信給了張晴朗,張晴朗看完之後無聲的將信放回了信封小聲問道:“餘下那一封,還拆嗎?”   “先別拆了吧。”   “好。”張安這邊話音還沒落張晴朗就答了個好字。   他們隨便吃了點東西,邊吃邊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最後他們決定,從頭到尾將在蜃城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周倜,看他有何反應,再決定是否將書信給他看,之後再見機行事。但這樣一來就會有許多不可控的因素,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此周倜到底是不是彼周倜,但如今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過了半晌他們才來到了周倜住處,周倜正坐在門前,他們走到周倜旁邊坐下,問了一下周倜情況如何後,便將在蜃城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周倜聽完他們的經歷後無比震驚,但他很快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我曾聽說過一些傳言,說蘇家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後就可以施展一門秘術,名叫鏡花水月,可讓人陷入幻境,迷失其中,與你所說的這些頗有相似之處。”   “鏡花水月?”張安疑惑問道。   張晴朗好像想起了什麼,“我想起來了,在龍虎山我好像也聽我師父說起過,隻不過今天事發突然,我並未想到,聽周大哥說到我才忽然想起。”   “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還是有很多疑點需要去印證的,畢竟此事太過於離奇。”周倜說道。   張安看了張晴朗一眼,看他點了點頭張安拿出一封信遞給周倜:“周大哥,我這裡還有一封信。”   “信?”周倜看到書信露出疑惑表情。   “這是你父親寫給你的。”   當聽到張安說是他父親寫給他的,他急忙拿過書信拆開,看了一眼字跡後說道:“真的是我父親寫的。”   周倜滿懷希翼的看了起來,很快,他表情就變得悲傷,再由悲傷變得不解,迷茫,最後是憤怒,但他始終不曾有什麼動作。這讓張安和張晴朗等的是度日如年,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   好在周倜終於是有了反應,他收起了書信放入懷中,一步一步走到院內,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直接拔地而起,向北飛去,張安見此情景道了聲不好,現在終於確定此周倜就是彼周倜了,而現在,他分明是要回家。   張晴朗迅速帶起張安禦劍趕去,他們剛飛出沒多遠就看見北邊發出一點亮光,亮光之後一聲巨響傳來,聲音猶如巨石撞擊大山一般沉重,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三聲之後便沒了動靜,等他們趕到時,什麼都沒發現,周倜如同消失了一般,發出聲響的城頭也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張安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想了想說道:“剛才周倜說到鏡花水月,我們現在會不會身處幻境之中。”   張晴朗神色凝重說道:“有可能。”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現在在幻境之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破解之法。”   張安點頭。   張晴朗閉上眼睛回想著師父對他說過的話,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道:“有了,走,去東海之濱。”   二人禦劍來到東海之濱,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攔,落地之後,張安第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其它,而是欣賞起了大海的景色,感嘆著它的廣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大海。而張晴朗則直接盤膝坐下,雙手結印,開始冥想。   張安回過神來發現張晴朗在辦正事,他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坐在張晴朗不遠處繼續望著大海。過了一會,他發現遠處的海麵上出現了一條粗壯的水柱,而且正在旋轉著變的越來越高,他驚訝的站了起來,接著又出現了第二條、第三條水柱,它們如同第一條水柱那般直沖天際。隨之而來的便是密布天空的烏雲,那陣勢,也許對蜃城的人來說隻是一次異常天氣,但對於張安來說,與天要塌下來無異,攝人神魄。   兀然間,一道雷聲傳來,張晴朗同時站了起來,他眼神淩厲,衣服顏色也由灰白慢慢變為紅色,他開口低沉說道:“師父說,龍虎山修習為正統雷法,可破世間一切迷障,今日,我便引天雷,破之。”   長劍懸空過頭頂,劍尖朝上,劍身閃起電光,張晴朗握住劍柄用力一揮,一道粗壯的雷霆伴隨著巨大的響聲直接劈在海麵,炸起一朵巨大浪花。然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如他們來時那樣,但兩人都感覺,猶如一層包裹全身的水膜被刺破了一般,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他們對視一眼,幻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