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就如白雲,兩者在各自所在的地域很是繁多,隻是所在方位不同,一樣在地上,一樣在天上。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地上的人像天空的鳥兒,像水中的魚兒。每一種生物都有其存在的原因,這原因便是適應。人適應己造的詭譎心機,鳥適應高空的寒朔烈風,魚適應深水的暗淡無光。適應的背後是一種傷,一種即便是時間都沖洗不掉的傷,此傷可存於心,可印於身,可銘於魂,如附骨之疽。” “有一種傷叫做悔,此傷難有藥可醫,發作之時,輕則潸然淚下、痛哭流涕,重則惑人心智,亂人行為。痛至深處,尋他人終是無果,唯有盡力自持。然此痛並非無益。若有此傷痛者可安然了卻難,由此得來的饋贈會讓人受用不盡。” “好一個適應之傷,好一個悔過之痛,杜叔,這是您曾經的親身經歷,還是。。。”檀夜老板沈州看著麵前這位七旬老人敬仰地問道。 “有些我的,也有些我朋友的,先說我那位朋友吧。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上學時就我和他關係最好,所以對他也就了解的多些,他曾在南海上當過水手,後來嘛,本不識水性的他即便是現在來講我依然覺得他能遊個五十來米,老頭子從不吹牛,但這一點我覺得還是可以的。他也在酒吧當乾過兼職,嘿,這倒好,吉他練好了,酒量也喝出來了,重要的是在這期間,他找到了他未來的老婆。你說這算不算是適應之傷?”杜子智老先生笑著說道,他的笑容中充滿了豁達,仿佛這世間一切都不能動搖他那顆雲淡風輕的心。正是因為這樣的杜老先生,成了來青雲鎮時間不算長,但人緣極好、且在溪寒他們村中掀起一股清流的沈州在鎮上最崇敬的人。 “接著說我吧,你應該也知道,我在外地待的時間其實不選特別長。但是這幾年教會了我很多,最重要的是見識,我的見識與青雲鎮上大部分人是不一樣的。你的也是,出去走動走動後,才會覺得過去的人生多無趣,時光如水啊。但得到這件事的代價就是我過著如流浪漢般的生活,那時的自尊心敲打著我那獨立自主的性格。曾會為吃喝發愁,曾會因天氣哀嘆,曾會看到個寬敞點的公共座椅就開心得不得了。這就是代價,幾年小醜般的生活換來不一樣的見識。小州,你比我小了一,不,小了兩輩吧,看得出來,你很不一般,不管到什麼地方應該都能混得來,為什麼到青雲鎮開這個檀夜書店嗎?別說賺錢,老頭子可不好糊弄。”老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說找媳婦兒來了,這您信嗎?”沈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回答換來的是老人的微微一笑。隨後沈州也笑了起來。看上去,倒是像詩徒二人悟了什麼大道理一般,就差沒吼兩嗓子了。 “杜叔,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拜訪您。”以杜老的年齡和閱歷,沈州稱呼其一聲杜爺爺怕是都不過分,但這一句“杜叔”還挺符合他在馬頌月婚禮上占人便宜的性格。 “好,老頭子送送你。” “千萬使不得,您就甭出來了。再見。” 沈州剛走出樸素院子的門口,就看到孫溪寒和獨孤世宏從不遠處走來。 “沈老板,你也是來拜訪杜老的?”孫溪寒看到沈州驚奇地問道。心裡越發覺得這沈州又趣了,來鎮上不到兩個月,卻是將青雲鎮走訪了個遍。現在的青雲鎮應該沒幾個人不認識他。孫溪寒猜測以沈州的性子,這位沈老板應該已經來過這兒幾次了。的確,沈州拜訪杜老的次數的確是不少了。 “不錯,溪寒你也來了。這位。。。是劉老板那兒的吧,叫獨孤世宏是吧,你這名字我可是羨慕的緊,獨特、好記。既然你們來了,就進去吧,我先走了,有時間來我店裡轉轉。”沈州簡單利落的說完,就走了。看得出來,沈州雖然性子隨意了一些,但對他那檀夜書店還是挺上心的。 “獨孤,走,進去吧。”孫溪寒對旁邊的獨孤世宏說道。 兩人一進門,就看到杜姓老人半躺半坐在院中藤椅上。 “杜老,您好。” “杜爺爺,您好。” “杜老”是孫溪寒說的,“杜爺爺”則是出自獨孤世宏之口,顯然,獨孤世宏與眼前這位七旬老者很熟。 “溪寒、小宏,你們好啊。你們兩個在院裡就聽見你們跟沈老板的談話了。今日怎麼有閑功夫來我這兒啊。小宏,特別是你,兩年沒來過了吧,我記得上一次來還是你爺爺帶你來的。”杜老看著眼前兩人慈祥地說道。 “杜爺爺,我們沒什麼事兒,好久沒來看你了,抱歉。”獨孤先開口輕聲說道。 “是的,杜老,我們就是來看看你。沒別的事。”孫溪寒隨後也開口。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認識的?”老人問道。 “最近”獨孤回答。 “好,你們跟我來。”老人站立起來,一頭銀發梳籠在腦後,麵部滄桑,卻並不老態龍鐘,整個人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七十年的光陰依舊沒能壓彎老人筆直的腰身。 兩人隨老人進屋。屋內跟院子一樣,簡樸至極。一張床、兩把椅子、一張桌子、最值得注意的不過也就是那擺放著些許書紙的櫃臺。 老人從櫃臺上拿下兩卷不像書的紙張。一卷遞給獨孤世宏,一卷遞給孫溪寒。 “這兩卷書紙隻是我收集的一些感悟。你們可以看看。小宏,你心有鬱結,我早就知曉。本打算再過兩年在給你這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今日來了,且我看你的狀態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現在給你也是無妨。我曾經遇到過一位身世很是淒慘的人。你手這卷是他所寫。寫的是調整自己的一些方法,興許對你有用。小寒,你愛寫詩,但總是居於青雲鎮一隅,未曾見過真正的河山,寫起來難免會乏味了些。你手中這卷則是對一些名山大川的描寫,對你寫詩也許會有幫助,但老頭子可不確定,而且你萬不拘泥於此卷。最重要的是隨心。”老人緩緩對二人講道。“今日便到這兒吧,你們二人可以回了,老頭子還有些事。就不送了。” 獨孤世宏和孫溪寒二人拱手道謝後就離去了。 看著並肩離去的兩人,老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流露出一絲慈祥地微笑。 “獨孤,我先走了。回去仔細看看杜老送予的書紙。你隨我一起嗎?”孫溪寒對著書紙很感興趣,想立刻研習一番,這才對獨孤世宏說道。 “不了,我也回去了。再見。”獨孤簡單答道。 “好,再見。” 相識時間不算長的二人卻是各自少見的知己。 吹著風,看花兒迎風立,看鳥兒逆風行。感悟著痛的反饋,沖散了兩人不經意間萌生的死誌。 今日詩篇: 《無題篇(二)》 昏過迫暗月不升,應是天人研墨濃。 飄雨山前淋飄雨,睜目清漪入眶中。 蚍蜉撼樹當可敬,飛葉震識煞夜層。 三寸人間六尺心,欲問鬼神問道窮。 今日備注:哪曾識得雪自清,無痛不知痛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