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院上悵望篇其6(1 / 1)

魔源神術 作家aZPz9v 7947 字 2024-03-23

“自由出入無我之境,隨時隨地進入狀態,這種事沒有人能辦到。”   在切之子酒館外的樹蔭下,紫極老頭站在我們三個中間,雙手交叉著,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緩緩對我們講解著無我之境:   “就算是我,沒有個一時半會也無法進入狀態,或許內心一塵不染,摒除一切雜念私欲的聖人才有可能。”   這老頭看似嚴肅與神秘,但從他手上那無比破敗的黃碗,屬實是無法令人信任,可他自己卻還對此渾然不知:   “並且,無我之境的謎團極多,比如張顧朧,從裡麵出來後發現現實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日夜……‘無我之境’可不是‘做夢’之類的事情能解釋的。”   ……   白岑棲坐到床尾,對我不耐煩的下達著指示:“快給我進入無我之境吧。”   我隻感覺莫名其妙,疑惑的反問道:   “什麼?你的能力剛才不就讓我一瞬間來到無我之境了嗎?”   白岑棲皺起秀眉,她總是十分強硬與暴躁,如果能換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知道能讓多少少年被迷的神魂顛倒:   “怎麼可能?那隻不過是你的夢境罷了,硬要和無我之境扯上關係,那也應該是仿製品一類的東西,具體的我也說不明白,不過你隻需要知道,剛才我們待的那個精神世界裡隻是普通的夢境,而並非你的魔源‘居住’的無我之境。”   白岑棲的話中總是帶些奇怪,似乎她認為魔源是具有自我意識的,她的癡迷這令我有些無奈:   “你的能力還真是沒用…那好吧,你就稍微等我一下。”   白岑棲輕輕一笑,她突然換上一副和善溫和的笑容,我從未看到白岑棲做出這樣的表情,此時她突然如此反常,倒令我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白岑棲笑得十分甜蜜可愛,一雙大眼睛中充滿著精靈般的光澤,殷紅的嘴唇嬌艷欲滴,個子略低的她渾身上下香氣撲鼻,此時又做出這副表情直勾勾的近距離與你對視,說實話,任何年齡段的任何男性在這裡恐怕都會羞澀的垂下腦袋。   不過如今的我,卻沒有什麼多餘的念頭。   當我看到她這個樣子時,似乎是火山噴發前的預兆,內心深處的強烈求生欲立刻使我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用機械般僵硬的語氣說道:   “美麗的白大人,請允許我的無禮,接下來我可能要占用一下您的時間,盡管我會竭盡全力的盡快進入狀態,但我對此依舊感到萬分歉意。”   我的這個態度不禁引得白岑棲一愣,大約十秒鐘內,我和她就在床頭與床尾的極近距離這麼對視著,氣氛逐漸變得鬆散輕鬆起來,隨即,她竟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淺笑。   “因為你的‘奇妙’與‘可憐’,我隻是基於此感到了一陣悲哀罷了。”   “你十分明白該講怎樣的話來使你更受歡迎,並且能無視一切尊嚴、情緒,於是才能辦到如此果決的說出一大段討好人的話。但你同時卻又拒絕如此的虛假,你打心底厭惡著這些,可迫於無奈你隻能開始演戲,於是才會這樣沒有絲毫的語氣波動。”   “你也挺可憐的……嗬嗬。”   白岑棲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她聳聳肩,乾脆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將雙臂放到床尾上,直起後支撐著自己的小腦袋,就這樣繼續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這個女人看似粗魯,實際上卻相當靈敏,與她為敵,隻要想象一下那樣的場景,我就會發自內心感嘆一句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不過——   幸好我和她姑且算是暫時的朋友。   我極力追求“人生”。   (99.5%的可自主支配閑暇時間+0.5%的被動時間=人生)   我極度抵製“生活”。   (50%的可自主支配閑暇時間+50%的被動時間=生活)   而殘酷的卻是,我卻隻是“活著”。   (5%的可自主支配閑暇時間+75%的被動時間+20%處理挫折、災難、痛苦的事情所消耗的時間=活著)   一貫提倡“人生主義”的我一向十分散漫悠然,但接下來,我也不得不乾點正事了。   我將枕頭放到我的腰間,我則背靠著床頭,放鬆身體,墊著鬆軟的枕頭靠躺在床上,雙手自然相扣放到我的腹部,這是我最舒適的姿勢,應該可以起到一些心理作用,幫助我更快進入無我之境。   我合上雙眼,不過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吧。   畢竟我中午剛“經歷”了幾十年的歲月,接著吞下白岑棲的膠囊,恢復時又“睡”了四個小時左右,由於各種各樣的事情,現在我的精神狀態十分恐慌、激動,難以安靜下來。   就這樣靜靜的思索著,我卻突然感到,自己如同置身於深不可測的汪洋最底處,海水向我包裹而來,順著我緊閉的眼縫浸入。   一起都歸於平靜,我此刻是異樣的安心,盡管水觸碰到了眼球,但卻並未令我感到一絲不適。   可就在此時,我的眼前卻突然浮現出昨日在開發新區裡,第九月與執辛死在我眼前的場景。   我半跪在地,在雨地之下,不得不這麼承認:他們已經死了。   也許未來能好點?   希望如此吧……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從我身後突然響起來了兩聲腳步。   步伐不快,十分穩重,充滿著理性與冷靜,以及厚重的力量感。   我睜開雙眼,明明隻過去了約5秒鐘,可我卻已不在病房當中。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居然是一個極度荒謬與無理的怪誕空間。   這是什麼世界,我從未見過,詭異與扭曲、孤獨中卻竟神乎其神的透露出一絲美感。   我看向四周,冷靜的審視著這個世界。   隻見漆黑又如同浮水一般的天空與大地上,滿是數以上億的紅色的對稱小多邊形,在暗黑的背景下,赤紅色的這些小圓圈毫無規律的散布著整個世界。   天地裡的那些赤色圓圈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模糊朦朧,平添一股幽靜氣氛。   這些圓圈密密麻麻的,有些聚在一起相互交錯重疊,有些成群結隊卻又毫不關聯,有的則孤傲的躲在角落占據著一小片黑暗的“地盤”。   漆黑與赤紅的色調會使人感到危險與不安,但寂靜無聲的這個世界隻有我獨自一人,故此我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感到任何慌張,站在原地,甚至忍不住打心底贊嘆一句“藝術之美”。   舉目望去,漆黑無邊的世界下,天地若懸、赤紅同墜,我甚至分不清“上”與“下”了。   就這樣……我絲毫不著急的,緩緩轉身,平靜的看向身後之人,不知怎麼搞的,我一開始就清楚他站在我的身後。   “你是……誰。”   我平淡的語氣中不含一絲情緒,略微疲憊的麵孔上找不到半點困惑。   這簡直不像詢問,反倒是一句“陳述”。   眼前此人頭發有些淩亂,深棕色的雙眸,身穿黑白色的細長條紋相互交錯如同蜘蛛網一樣規律散布著的亞麻長袖衣。   下穿一條深黑色牛仔褲,左褲腿前大腿處有一條突兀裂縫,這條不大不小的縫隙裡露出的卻是采用亮紅色塗鴉圖案的第二層褲子布料。   接著是一雙黑色的高幫厚底鞋,鞋子的高幫並非常規的材料,而是采用了柔韌性極佳的特製布料製作的高幫這一部位,如同襪子一樣,鞋底部位則是黑白色的圓洞搭配到了恰恰好的位置。   這個模樣和打扮無論怎麼看,這壓根就是我本人。   這明明就是我的模樣,與我完全相同,不管怎麼看,這就是我。   可我卻從他身上壓根感覺不到我的氣息,相反的,他擁有著我所“逐漸消散”的“開朗”。   我疲憊的眼中滿是哀乏,他的雙瞳中卻隻有隨和與寬慰。   “看起來你很辛苦的樣子,抱歉,現在才與你見麵。”   他用著我的聲音,用著我的形象開口。   我打量了一下他,倒也沒表現的多麼困惑,抬起頭看向天空,觀察著那些紅色圓圈,赤紅色的對稱多邊形如同一個個在俯瞰著我的惡魔眼睛一樣,置身於這樣無垠的未知世界之中,我卻隻想由衷的點點頭,接著評價一句:   “真的很美。”   當我見識到什麼是“殘酷”時,我應該已經失去了身為人應有的反應與本能。   說不清是好還是壞,總之,我愈發的接近“魔源使徒”這一身份該有的素質了。   我凝滯機械的盯著天空,嘴裡隨意的應著:   “你是我的魔源?”   這個人擁有我所沒有的氣勢,除此之外,暫且看不穿此人的實力如何。   “不,我並非你的魔源,魔源也並不會像我這樣直接現身於人類的麵前。”   他臉色誠懇,卻帶著一絲不想繼續看到我悲哀,企圖撫慰我,同時卻有些欣慰的復雜笑容。   “我們如同地球與月球那樣形影不離,在浩瀚的宇宙之內,我們也是對方最值得信賴的夥伴,雖然我在這裡可以看到外界的一切,不過你有什麼事也都可以再次告訴我。”   我看向這人,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善良、勇敢、堅定的氣質,這不禁讓我感到有些相形見拙,我麵無表情的說著:   “哪有連名字都不清楚的夥伴?”   這家夥是什麼人?   或者說,待在我體內的這玩意,是人類嗎?   他慚愧一笑,似乎才想起來這茬一樣,在我眼前表現出來了些許的靦腆:“在‘這裡’,我的名字是……”   “砰……”   那漆黑中灑滿點點紅芒的世界轉眼間消失不見,待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居然都在向外不斷的緩緩冒出魔源!   怎麼回事!   我倉促的左右一看,糟了,體內的魔源居然像不被控製了似的,瘋狂的朝外輸出著魔源!   每一片裸露出來的皮膚,此時居然都在極速又狂亂的向外滲透著體內的魔源!   完蛋了,這……再這樣下去我的魔源就會耗空了!   “這……怎麼可能!”   我抬起右手放到眼前,而此刻我隻能依稀辨認出右手的模糊輪廓罷了,我的身體已經全都變成了被黑氣所籠罩著不散的樣子!   魔源在我的皮膚與衣服表麵緩緩翻滾流淌著。   可我定晴一看,發現它們卻也沒有離開我的身體,隻是一直貼合著我的皮膚。   這是什麼異常的情況,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極力的去試圖對魔源下達指令,可以往聽話的魔源此時居然像有了自我意識一般!   我竟然無法命令!   自己的魔源……身為主人的我居然無法命令!   “什麼!”   我慌張的將雙手不斷的抓向我的身體,企圖將魔源一點一點撕裂扔得遠遠的,可事實卻是我的雙手根本碰不到魔源。   我越是碰不到魔源,便越是感到慌亂,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啊!   忽然……一隻小手抵住了我的後背,這隻手此時居然無比的溫暖,這是我聞所未聞的。   正當我焦急之時,一道沉靜的聲音從我身後緩緩響起:   “消耗了整整一天一夜,你才進入無我之境,而且魔源居然還變得如此的狂亂…”   我的眼球前全都是緩緩流動著的濃厚魔源,根本看不清楚四周是什麼樣子的,我錯亂的將手伸向身後,企圖觸碰到白岑棲:   “可惡!快讓這些魔源離開我的身體!它們不受我的控製,可能會害了我。”   魔源居然會不被我所控製!   快點讓這些東西趕走,別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啊!真的好危險又惡心!   在我觸碰到白岑棲前,白岑棲卻淡淡收回去了手掌,沒有和我碰到一起。   “如今這個情況,就算是我也聽都沒聽過,魔源竟會不聽話?而且為什麼要包裹住你?……在我看來,魔源這個行動更像一種‘本能反應’,這到底怎麼回事。”   隨即白岑棲聳了聳肩:   “不過,放任不管的話,也可能會對你造成傷害……所以……”   白岑棲抬起右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一聲清脆的響指響出,聲音瞬間鉆進了我的耳中:   “啊!白岑棲你在搞什麼鬼!雖然我沒有感到什麼不適,不過你卻還有心情在那裡打響指!?”   可下一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岑棲卻眉頭一皺,抬腳踹了我一下。   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雖然挨了白岑棲一腳,不過我卻感到全身上下的魔源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眼球前的景色也變得逐漸清晰起來,欣喜的轉身看向白岑棲,我的表情卻變得十分愕然。   隻見黃昏之下枯草遍野的世界之中,日暈映射在白岑棲臉上,她冷冷站在我的前麵,跌倒的我抬頭看去,白岑棲的身後,此刻居然浮現出了極其龐大又蠻橫強悍的魔源團!   這女人站在這股龐大與猛烈的黑色亂流之下,默默注視著我。   我渾身上下的這些魔源相比白岑棲的魔源來看,根本不值一提!   白岑棲利用魔源強行將我身上的那些魔源所一下子驅趕走了!   “白岑棲…”   “感謝的話稍後再說。”   我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抖了抖身子。   “……進入無我之境,我居然花費了一天一夜是嗎?”   白岑棲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冷漠的表情。   “沒錯,而且……怎麼搖晃你,你居然都沒有蘇醒,直到剛才,我才終於能來到這裡。”   白岑棲身後的魔源一瞬間便不再凝結,它們變成漫天飛舞著的亮光星辰,逐漸被白岑棲所引導著,收回體內。   “我的魔源應該已經全都用完消失了……那,這要怎麼辦……”   我困惑的詢問著她,可回答我的,卻隻是一句輕巧的警告:   “很遺憾,看來還沒開始修煉,你就已經失敗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