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於謙行事,大逆不道(1 / 1)

“太上皇當年禦駕親征瓦剌,並非為了遊獵嬉戲,而是為家國社稷,意圖滅瓦剌威風。”   “隻不過上天沒有眷顧我大明,太上皇車駕不幸被留於漠北。”   曹吉祥在正統年間出任過監軍,對於軍事也有一些建樹。   對於朱祁鎮的土木堡之變,曹吉祥認為朱祁鎮至少敢於亮劍,隻不過是運氣差了一些。   而且曹吉祥是太監,雖然他不被王振引為親信,可曹吉祥和王振還是有些很多共同的利益點。   朱祁鈺登基之後,為了防止大明再出現一個禍國殃民的王振,對於太監一直是持打壓態度。   這一點,讓曹吉祥很不爽。   “這些年來太上皇雖然被囚禁於南宮之中,然而民心未失。”   “今日咱們若是能夠再扶太上皇重登大位,便是順天應人之舉。”   “我等乃是為了順應天下臣民之心,此乃神聖之事,若是沾染上私仇恩怨,豈不是落了下乘?”   徐有貞說完後,就雙手橫抱胸前。   至於徐有貞一雙明亮的眸子,則是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不錯!”   “太上皇人心尤在,天下臣民無不日夜期盼太上皇再次君臨天下!”   “我等非是為了一己之私,乃是為了上正天道,下合人心!”   徐有貞的一席話,讓石亨、曹吉祥等人聽得如夢初醒。   曹吉祥當場在拍案而起,附和起了徐有貞的說辭。   成大事,必須要師出有名。   便是大明太宗文皇帝,不也是打出“奉天靖難”的旗號,然後才君臨天下的嗎?   “你們要領兵打進南宮,我們這些一介文人,自然插不上手。”   徐有貞說這話的時候,望向了許彬和楊善。   隻因為許彬和楊善,都和徐有貞一樣,都是文臣。   雖然不至於說手無縛雞之力,然而他們這些文臣終究比不過整日舞刀弄槍的武將們。   徐有貞這句話,就是告訴幾個參與密謀的文官們,這一次是以武將為主,文臣為輔。   “智者,謀定而後動。”   “所以我在這裡想提前問一問各位,若是咱們救出了太上皇,並且扶持太上皇重登大寶後,咱們又該用什麼言辭去向天下人交代?”   徐有貞明白,自己想要在這一次奪門之變中收獲功勞,隻能是凸顯自己的聰明才智,也就是扮演諸葛亮那樣的軍師。   “這個嘛,就說太上皇人心還在,天下臣民都等著太上皇再次君臨天下。”   張軏有些不明白,徐有貞剛才明明已經說過了這樣的話,為什麼現在又要再問一次。   “要不然咱們還是換一個說法,就說當今的景泰天子無道?”   楊善作為文臣,他的心思比武將們多出一些。   而且就是這個楊善,當初在朱祁鈺不願意接回朱祁鎮的情況下,變賣家產籌集資金出使瓦剌。   為了迎回朱祁鎮,楊善送給瓦剌人不少物資。   楊善自作主張把朱祁鎮接回來,讓朱祁鈺隻能捏著鼻子接受這一結果。   “此言差矣!”   徐有貞搖了搖頭。   “就算景泰天子再無道,可他坐了我大明七年的江山。”   “而且他乃是群臣擁戴登基,又有太後懿旨作為法理,所以他的天子之位乃是名正言順。”   “而且當今天子有擊退瓦剌之功,隨後的治理天下又被臣民認可。”   “景泰天子,非是我等能夠說廢就廢的!”   徐有貞來到石亨的府邸前,就已經想了很多。   “更何況咱們還要為太上皇想一想。”   “景泰帝不顧兄弟之情的囚禁太上皇於南宮,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   “太上皇被送入南宮的那一刻,天下人就指責景泰帝為泯滅倫常之輩。”   “若是太上皇復位之後,再大肆詆毀自己的弟弟,這不就是叫天下人猜疑,咱們這一次的政變是因為兄弟不睦,是為爭奪皇位的相互殘殺?”   “這樣的名聲,於史上最為穢惡不過!”   “便是英明神武如同唐太宗李世民,尚且也不能逃過弒兄殺弟的千古罵名,難道你們也想太上皇留比等惡名於後世?”   徐有貞一直都在思考,怎麼凸顯這次奪門政變的合法性。   而且徐有貞在開口的時候說得很慢,他這樣是為了照顧在場的幾個不學無術的武人。   然而徐有貞的這些話,卻是有一股勾魂攝魄。   在場眾人聽了徐有貞的話,都是忍不住愁眉緊鎖。   按照徐有貞的意思,是麵子和裡子都要給到朱祁鎮。   “那咱們該怎麼辦?”   “徐先生既然能夠想到這些問題,想必也能想到破局之法。”   “咱們都是一條船的人,還望先生明言!”   石亨起身對著徐有貞一拜。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石亨才收起輕視之心,覺得這一次把徐有貞拉入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實在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石亨的權勢地位都來自京師保衛戰,他本來是看不起提出南遷主張的徐有貞。   “之前我說於謙不能留,所以這事就要怪到王文和於謙身上了!”   “他們兩人為了繼續大權獨享,已然謀立襄王世子為新君!”   “當今天子和太上皇都是宣宗血脈,當今天子沒有子嗣,可太上皇還有子嗣。”   “當今天子可是和襄王世子隔了一輩人,血緣不及和太上皇子嗣親近。”   “更何況從來都是父死子承、兄終弟及,襄王世子和當今天子是堂兄弟,可太上皇子嗣卻是當今天子的親侄兒!”   “便是民間繼承家產,也是傳給侄兒的,哪有留給堂兄弟的?”   徐有貞很滿意石亨謙卑的態度。   “他們當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張軏和張輗聽了過後,兩兄弟幾乎是齊聲脫而出。   張家兄弟今日在京營值守,他們並不知道今天傍晚時內閣發生了什麼。   “不對吧?”   “坊間隻是傳聞王文想要謀立襄王世子為帝,於謙似乎還是心向沂王的。”   作為能夠和於謙並駕齊驅的重臣,石亨雖然沒能參今日內閣中的商討,不過他還是知道於謙主張復立朱見深為太子。   而且石亨是在得知朱祁鈺病重不能下床之後,就時刻留心群臣動向,所以內閣發生的事情也就逃不過石亨的眼睛。   “石侯,這可不一定。”   曹吉祥的這一下突然插話,太監特有的尖銳嗓音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