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太上皇亦會殺於謙(1 / 1)

“文臣之中,雖然陳循才是內閣首輔,不過王文卻是後來居上,隱隱有蓋過陳循的勢頭。”   “王文升了吏部尚書之後,他可就是百官之首。”   “王文和於謙,可是當今天子最倚重的兩個文臣,他們必然是同黨,必然是得了當今天子授意。”   “當今天子囚禁太上皇於南宮,全然沒有半點兄友弟恭的模樣。”   “而且沂王在數年前被當今天子廢了太子之位,足可以正是他對沂王的厭惡。”   “故而為了身後名,當今天子很有可能想著讓襄王世子繼位。”   “襄王世子本來無緣皇位,他登基之後隻會對當今天子感恩戴德。”   “可要是沂王登基,必然會釋放太上皇,還會對當今天子加以貶低。”   “畢竟當今天子這些年來,對於沂王可說不上情深義重。”   曹吉祥明白徐有貞的意思。   於謙有沒有謀立襄王世子,這件事很重要。   因為隻有把汙名扣到於謙的身上,這一次的奪門之變才會顯得正義。   至於於謙到底有沒有謀立襄王世子的心思,別人也不可能知道。   曹吉祥的意思,隻要他們這些人堅持這樣汙蔑於謙,那麼於謙就摘不乾凈,就隻能留罵名於後世。   “至於王文,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王文可是和司禮監王誠交好,而且王文能夠進入內閣,就是看著王誠的引薦!”   曹吉祥的重點不是於謙,而是王文,更是和王文穿同一條褲子的王誠。   王誠的資歷沒有曹吉祥深,可王誠後來居上坐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也就是內廷第一人。   扳倒王文,就是扳倒王誠。   隻有扳倒了王誠,曹吉祥就可以得到他夢寐以求的內相位置。   “而且咱家在這裡要提醒諸公,於謙可是在景泰朝大權在握,民間稱之為獨相。”   “若是咱們不解決掉於謙,要是他以京營反撲,咱們可就前功盡棄。”   “再說一句不見外的話,要是於謙不死,咱們這些人又怎麼能夠分他的權柄?”   曹吉祥這個時候不介意用真小人的姿態麵相眾人。   曹吉祥了不像其他人那樣裝模作樣。   今天會集到石亨府邸之中,可不是大明忠臣,更不是什麼為民請命。   大家都是為了一己之私,都是為了搏一個從龍之功。   這一點,曹吉祥心如明鏡。   “一個王文,殺也就殺了。”   “可這於謙,當真要傻嗎?”   許彬還是有些顧慮。   “你剛才不是還說與於謙並無多少深仇大恨?”   “怎麼又立馬殺氣騰騰的要拿於謙開刀?”   “於謙畢竟是我大明的社稷功臣,咱們真要是殺了他,可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   許彬終究是文人,他想的更多。   許彬害怕殺了於謙,讓於謙落下和嶽飛一樣的美名,而自己等人就會成為大明的秦檜。   追名逐利,名可是和利一樣重。   “我確實說了,殺於謙非是為了報私仇。”   “我要殺於謙,隻是因為在我所謀的計劃中,他擋了咱們的前進之路!”   “於謙不死,咱們就不能於師仕途更進一步!”   徐有貞臉上此刻鐵青一片,已然表達他對於謙殺心之重。   “便是太上皇復辟成功之後,便是咱們不提,隻怕太上皇也一定會殺於謙而後快。”   “原因無他,就憑於謙當年不顧太上皇安危,讓太上皇駕車滯留塞北近一年。”   “這一年裡,太上皇風餐露宿,可是受盡了瓦剌人的欺辱。”   “而且太上皇打小錦衣玉食,他哪裡吃過塞北風雪之苦楚?”   “說太上皇不恨於謙,你們信嗎?”   徐有貞這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此看來,於謙也非死不可了!”   原本不贊同殺於謙的許彬,這個時候也改變了想法。   至於書房中的其他人,雖然多是殺人不眨眼的武夫,然而聽得徐有貞和許彬的對話,也無一不是覺得毛骨悚然。   武夫們殺人,多是於沙場之上,兩軍陣前。   像徐有貞這樣因為功名利祿就隨意殺人,這讓武夫們自愧不如。   “也罷,這個於謙這些年來大權在握,雖然沒有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這些年來,他也享盡了位極人臣、榮華富貴。”   “這樣子,小人咱家來做。”   “太上皇再次登基之後,就由咱家向太上皇進言,讓太上皇殺國賊於謙以謝天下。”   曹吉祥站了起來。   作為內侍,曹吉祥知道自己是皇室家奴。   曹吉祥此番參與奪門之變,若是不成功,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曹吉祥也有他的小算盤。   徐有貞不是說了,朱祁鎮也想殺於謙嗎?   曹吉祥搶先向朱祁鎮進言,就可以幫著朱祁鎮分擔罵名。   這樣子一來,朱祁鎮就隻是被奸臣蒙蔽而不自知,就不用背負誅殺功臣的惡名。   “諸君,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   “若是有人心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麼就請回去閉門不出,就不要跟著咱們趟這趟渾水了!”   徐有貞抽出佩劍,劍身反射的燭光為之一寒。   “如此大善!”   石亨也是轟然起身。   “咱們這一次,進則國之柱石,退則身首異處。”   “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麵,誰要是不和咱們一心,那可就別怪我血濺五步!”   石亨本是邊將出身,言談舉止間自有一番威嚴。   “我等當同石侯共迎太上皇!”   書房中眾人見到巍然聳立的石亨,也都是對其一拜。   眾人心裡都很清楚,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半年推讓的可能了。   “如此甚好,你們都下去集合人手,咱們按照約定時間同去南宮!”   石亨此刻再一次血性爆發,如同當年那個在京師城外揚刀立馬、威風赫赫的大將軍。   ……   “父親,這是孩兒剛煮的湯圓。”   兵部簽押房中,於康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白瓷碗推門而入。   於康非是於謙的親生子,而是於謙收養的兒子。   於謙自從進入仕途後,於康就跟在他身邊服侍。   從河南到山西,再到京師,一路上都是於康照顧於謙的衣食起居。   “康兒,你也吃點吧。”   於謙廉潔,本來昨天才是正月十五,可於謙還是舍不得把湯圓扔掉,還是想著不浪費。   而且於謙的廉潔,和他的同僚們比起來格格不入。   權貴們可不吃隔夜菜,他們享用的瓜果蔬菜都必須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