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皇兒,你收手吧!(1 / 1)

“什麼,母後她……”   聽到孫若微現身,朱祁鎮不由得為之一愣。   作為兒子,朱祁鎮其實虧欠孫若微太多。   古人說“父母在不遠遊”,就是要留在父母身邊盡孝,然而朱祁鎮當初離開京師後被困瓦剌長達一年,這期間孫若微是日夜思念、肝腸寸斷。   而且孫若微不到撫養朱祁鎮長大,還幫著朱祁鎮撫養朱見深長大。   這一次為了能夠讓朱祁鎮復辟,孫若微又是到處聯絡一切可以獲得支持的勢力。   “走,帶朕前去看看!”   心中充滿愧疚的朱祁鎮,還是決定去看一看他多年未見的老母親。   “陛下,不可啊!”   石亨心裡清楚,朱祁鎮還是去見了孫若微,隻怕會給這一次的奪門之變帶來更多的變數。   “石亨,你可知道,朱祁鈺登基是太後給他的法理?”   “你也該知道,朕這一次重登大寶,也是因為太後下了懿旨!”   朱祁鎮這其實是在凸出他發動政變的合理合法。   “石侯,讓陛下去見太後一麵吧!”   徐有貞此刻也提著銀槍奔了過來。   原本一介文臣的徐有貞,此刻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色,如同一個殺人不咋眼的猛將一般。   “景泰以太後作為要挾,便是違背了孝道。”   “如此喪心病狂,景泰他不配這大明天子之位。”   徐有貞的腦子轉得很快。   原本作為正義一方的朱祁鈺,經過徐有貞兩句話,就變成了十惡不赦之徒。   “石亨,那可是朕日思夜想的母後啊!”   朱祁鎮一把推開石亨,大步流星就奔著前方而去。   “太後,該怎麼說,不用奴婢教你吧?”   奉天殿臺階之上,舒良嘴角勾勒出你和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而且如同之前王誠帶著朱見深站在兩軍陣前一樣,舒良的手裡也有一把匕首頂在孫若微的腰間。   這一把匕首乃是百煉精鋼所鑄,不止是鋒利無比,足可以削金斷玉。   “你不過一個狗奴才,本宮需要你來教?”   孫若微厭惡的瞪了一眼舒良。   要不是如今人在屋簷下,要是在往日,孫若微覺得自己一定會把舒良五馬分屍,然後再剁成肉泥。   “記得你們答應本宮的話!”   感受到腰間匕首又往前遞了幾分,孫若微隻能被迫不再對著舒良惡語相向。   說完之後的孫若微,不得已隻能把手中大明帝王的靈位高高舉起。   “母後!”   朱祁鎮已經來到兩軍陣前,他也看到了生他養他的孫若微。   “皇兒!”   孫若微也是忍不住眼眶濕潤。   孫若微上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還是在七年前朱祁鎮從瓦剌歸國後。   “皇兒,收手吧,咱們母子敗了!”   “他答應了今以後不會傷我們性命……”   孫若微說著說著,就再也說不出來。   孫若微覺得是因為自己謀事不密,這才害了自己的兒子。   “朱祁鈺,你滾出來!”   “你拿深兒和母後這樣老弱婦孺來要挾朕,你還算是是個男人嗎?”   朱祁鎮可不會因為孫若微的幾句話,就乖乖放下兵刃,乃至於束手就擒。   九歲登基,朱祁鎮當了十四年的大明天子。   土木堡之變,朱祁鎮做了一年的俘虜。   南宮歲月,朱祁鎮被困在高墻中七年。   此刻的朱祁鎮,已經不再是那個任性妄為的少年天子。   此刻的朱祁鎮,自認為是復仇者。   “皇兒,回頭吧!”   孫若微在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瞟見了朱見深。   “母後,兒臣不能降!”   “兒臣原本隻是想平安歸國,本無意再登皇位,隻不過是想侍奉在太後你的膝下盡孝,隻不過是想把深兒養大。”   “然而朱祁鈺那個惡賊,他不顧兄弟之情,他喪心病狂!”   “金刀案,他要害朕!”   “改立儲君,他廢了深兒的太子之位!”   “母後頒布懿旨讓他繼位,可他如今居然讓母後深餡刀光劍影!”   “如此惡賊,安能坐上我大明龍椅?”   “如此惡賊,又怎麼會信守承諾?”   朱祁鎮可比孫若微精通於人心。   沒辦法,朱祁鎮要是不通人性,他就不可能從瓦剌全身而退,他就不可能茍活到現在。   “好一個賊喊捉賊!”   朱祁鈺也忍不住站到了兩軍陣前。   隻不過朱祁鈺惜命,他不但身穿鎧甲,還測算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在弓箭射程之外。   朱祁鎮死不死,朱祁鈺不在乎。   朱祁鈺覺得就算自己拉著朱祁鎮一家人陪葬,都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朕忘恩負義?鐵石心腸?”   “朕雖然同時尊兩宮皇太後,可朕之生母位在下,朕首尊的是嫡母!”   “太後當初許朕以天子大位,朕知恩圖報的尊之以國母!”   “對於深兒,朕雖然廢了他的太子,可朕封他做了沂王,就算有人要朕把他外放封地,朕都沒有答應!”   “隻因為他是你的兒子,他是朕的親侄兒!”   “至於你,朕要是動了殺心,你能活到現在?”   “你在南宮七年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可是先後生了數個兒女,你的日子可是挺滋潤!”   朱祁鎮不是說朱祁鈺愧對他們一家嗎?   那麼朱祁鈺就一個一個反駁。   “反倒是朕的兒子死得不明不白,反倒是朕數年間生不出一個兒子!”   “你說,這是誰在暗中害朕?”   “你以為朕不知道嗎?”   朱祁鈺一邊大吼,一邊望向孫若微。   既然都已經公然刀兵相見了,朱祁鈺也就無所謂了,他更不擔心皇家醜聞公之於眾。   “寵信奸臣,喪師辱國,帶著蠻夷叫門,公然謀反,犯下如此種種滔天大罪的是你朱祁鎮,不是我朱祁鈺!”   “要不是朕臨危受命,瓦剌騎兵就要肆虐北國!”   “你以為瓦剌放你回來,真的是因為他們被你天朝上國之君的氣度群折服?”   “那是因為朕打疼瓦剌人,他們害怕你死了,朕會盡起大軍以復仇!”   “朕於你有活命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   朱祁鈺知道這一次交戰雙方的隊伍裡麵,有本多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粗鄙武夫,所以朱祁鈺故意把話語說得通俗易懂。   “朱祁鎮,當年太宗文皇帝奉天靖難攻打濟南時,尚且知道不能破壞太祖畫像。”   “你今日為了一己私欲,居然不顧你的母和子,你當真禽獸!”   朱祁鈺讓孫若微抱著靈位出來,不是為了拖延時間,他隻是單純的要羞辱朱祁鎮。   這一次的奪門之變,朱祁鈺不但要殺人,還要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