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歌定睛看向前方,果然如信息中所描繪的一樣:黑煙滾滾,從房間的煙囪裡、窗戶裡、縫隙不斷噴吐了出來,但卻並不向外界逸散,而是緊緊地包裹著房屋,讓房屋外的黑煙濃度逐漸提高,經過了幾天的沉澱,現在的黑煙的濃度,已經像是給房屋裹上了一層黑色的油膜。 “真要進去呀!”楊柳歌看向大師兄和二師兄,心裡滿是不情願。每月貸款上班,你玩什麼命吶? 聶磊笑道:“要進的!” 他隨手把隨身攜帶的茶壺和茶杯,放在屋外稍遠處的一處石臺上,然後把自己水墨暈染的珍貴外裳,也疊好放在旁邊,露出胳膊上精乾的二頭肌。 “走吧!”他招呼了一聲,二師兄張虛臨緊跟其後,眾師兄弟也魚貫而入。 楊柳歌想了又想,嘆息一聲,罷了罷了,索性將一條命壓在這裡便是——不是為了賞金,不是為了兄弟情,不是為了責任,“就當是為了那個可憐人!”他喃喃自語,毅然入內。 這是一間普通的民居,據留守在外的裡魁說,這間屋子的布局和三連裡其他屋子差異不大:進門是一個露天院子,從門到堂屋中間的路鋪上了一層青石板,寬能容三人並行,右邊是廚房,左邊種了點菜和一株柿子樹。 進了屋子會發現其被分割成三間:一間主臥,供主人睡覺,一件客廳,也放置了床,兼顧孩子的休息與睡覺,另一間是雜物間,停放著一具棺材,這也是唯一較為特殊的一間,據說陳婆婆的娘家也曾頗有資產,因此給陳婆婆置辦的嫁妝包含著一個人從生到死的許多東西,棺材也是其中之一。 裡魁與陳婆婆年輕時,曾是葉子戲的搭伴,多次來這裡做客,所以對此了解頗為細致,而這也為楊柳歌他們提供了寶貴的情報。 眾人穿過“油膜”,進入了院子。“油膜”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通過時,楊柳歌就像被無數油膩膩的手撫摸過一樣,像擠入肉裡,被滑膩的肉包裹。他想起前世“徽墨”的製作,據說有一步驟,名曰“煉煙”,將桐油、豬油、大漆混合在碗裡,形成可燃物,點燃後,上方還倒置著一個空碗收集著燃燒的煙,將油煙刮下來,經過一係列步驟,就成了墨。此處黑煙匯集,凝成油墨狀的物質,倒與之頗為相像。 院子不大,約有百八十平的樣子,師兄弟三十餘人匯集在院子裡,頗顯擁擠。 “虛臨,你帶五人去往廚房查看;柳歌,你也帶五人看看柿子樹。我們就在原地等待。”聶磊平靜地吩咐道。 來的人雖有三十餘,但朱嵬康的入室弟子也就聶磊、張虛臨、楊柳歌三人,因此聶磊也便隻能吩咐兩個入室師弟去待人查看。楊柳歌前年剛成為入室弟子,在朱嵬康全部入室弟子中排行二十一,算是最小的師弟。他能成入室弟子,倒不是因為他的武藝或天賦有多好,事實上,他無論武藝還是天賦,在朱嵬康一百多弟子中,隻能排在中遊。能成為朱嵬康的入室弟子,也是因為他家裡使了點關係。 楊柳歌點了五人去查看,方行數步,回頭望去,已經見不得聶磊的身形,更聽不見他們六人以外的任何聲音了。 “按照裡魁老頭所言,我隻要再行十步左右,就能接觸到那棵樹。”楊柳歌默默想到。 馬十八忽然說道:“柳哥,我感覺周圍的黑煙越來越濃了,已經像水一樣,有阻礙的感覺了。” 馬十八,龍河武館外門弟子,楊柳歌小弟,武藝略遜於楊柳歌。他用手扒拉了兩下,還真的像扒拉水一樣,出現痕跡並很快被彌補。 楊柳歌沉聲回復:“速戰速決吧,這種詭異的地方,發生什麼詭異的變化都很合理。” 他們迅速踏出十步,卻不見那顆柿子樹的身形。 “我們要分頭尋找嗎?”又一個外門弟子孫軍提出疑問。 楊柳歌想到曾經看到的那些詭片,人們都是分散以後被詭各個擊破,於是堅定回絕:“不可!人多膽氣壯,分散有風險。咱們回去稟告大師兄,看大師兄怎麼說。” 其餘五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頭同意。於是他們開始按原路返回。 走了十五步,卻不見任何人。黑煙如水如湯,濃度逐漸上升。 楊柳歌心裡一突,暗道不妙,把五人喚過來,六個人腦袋對腦袋圍城了一個圈子,這使得他們勉強能看到對方的五官。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聶磊師兄一向是信人,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發現或遭遇了不得不由他帶領十幾個師兄弟去解決的事兒;第二,我們迷失了,這種黑煙可能迷惑了我們對於方向的認知。”楊柳歌分析道。 “柳哥,也有可能,是因為這裡因為某種原因變得比實際大很多;或者我們從入門以後,進入的就不是陳老太的屋子,而是另一個空間……一個,屬於詭的世界。”馬十八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了起來。小時候,楊柳歌為了把馬十八這個小弟收入麾下,專門給他講了許多前世的玄幻小說,導致他的思路天馬行空。 楊柳歌瞅了他一眼,夯了他的胸口一拳,說道:“沒那麼玄奇。地方還是陳老太的地方,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屬實不得而知。多思無益,咱們四處走走如何。” 六顆人頭嘰嘰喳喳說了一會,決定按照楊柳歌的想法去多走走,看能不能碰運氣找到聶磊等人。 “還是不能分散!”楊柳歌再度提醒,在前世詭片的洗禮下,他對此事頗為應激。 六人在楊柳歌的強烈建議下,手拉著手排成一排開始行走。轉悠了半晌,別無所得,隻能停了下來,繼續開碰頭會議。 “我聽說詭是陰物,懼怕陽剛之氣。咱們打起拳來,氣血運行不息,那叫一個虎虎生風。要不咱們打一套拳吧。”外門弟子王振宇手舞足蹈、比比劃劃,並補充道:“其實童子尿也行,但大家懂得都懂。” 楊柳歌看他們五人嘿嘿一笑,暗啐一口,但還是說道:“兩種法子都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