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把手伸向第三個雞蛋漢堡的時候，趙聞川終於忍不住了，“給我留一個行不行？”。周禾索性直接把第四個一起放到自己麵前：“你特麼老趙我這兩天凈喝稀飯了你知道不？那種筷子都插不住的稀飯！吃你倆雞蛋漢堡咋了？我都這樣了，我還在盯這個破案子。這案子，沒人證，沒物證，現場指紋亂七八糟，現場勘察做不了，屍檢被拒絕，你和我說說，這麼破的案子上哪找去？你再不讓我吃飽，那我接著回醫院輸液去了我。” 　　趙聞川感覺全身的血都在往腦袋上湧，他恨不得現在把周禾的膽囊攥在手裡一邊捏一邊問他“還貧不貧嘴了”，但是他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周禾像一隻兩個月沒進食的豬一樣在他的麵前拱這幾個雞蛋、麵粉和肉的混合物。這個師弟和旁人不一樣，旁人看到自己都是趙局趙局，周禾眼裡沒有趙局，隻有個趙聞川，甚至是老趙，是川子，你和他來硬的，他比你更硬；你和他來軟的，還得看著他心情吃不吃。 　　趙聞川當然也嫌這個案子破，不破自己就不必依仗周禾，給他買早飯，看他臉色。但是趙聞川又喜歡這個案子破，破了這樣的案子，自己才有機會給履歷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現在的核心歸根結底還是 　　破案。 　　“不吃了！”趙聞川賭氣似的把乾癟的牛奶盒扔進垃圾桶，這邊周禾也開始抹嘴，時間似乎來到了一個安排好的節點——兩人該宣泄的宣泄完了，吃飽了飯該乾活了。 　　“知道什麼說吧，他倆是同學所以曹坤就不會殺他？”趙聞川率先發問。 　　“這倒不是，無論是確定嫌疑人還是排除嫌疑人，都是講究證據的。懷疑曹坤是我的主意，我在案發後和他接觸過，當時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一時也沒找出破綻，後來他們單位一個護士和我說，曹坤和死者生前有嫌隙，可能是經濟方麵的糾葛。他又十分‘配合’地在案發後失聯了，這時候我才確認了第一次見麵時的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就是曹坤對鄭鐸的描述和評價都十分刻意，像是把鄭鐸捧上天了。鄭鐸人是不錯，誒老趙，比如就說你把，你會怎麼和別人說我？以一個領導評價下屬那種。” 　　老趙閉上眼，又像憋著氣一般思索了一會說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你要是真的死了我興許會說你點好話的。” 　　周禾嘿嘿一笑：“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我讓圖之和小陸去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先不說別的，就說剛才小陸匯報的曹坤在案發後的行蹤，你有什麼想法？” 　　“極度可疑。”趙聞川不屑地答到。 　　“我同意！你要說這符合兇手的行徑我都不反對。但是”周禾停頓了一下，倒不是故意要賣關子，隻是老毛病犯了想逗一逗趙聞川——確實很久沒有逗了——“我在醫院遇上了一個人” 　　趙聞川很久沒有聽人匯報情況匯報成這副樣子了，如果周禾接下來說的話不能洗脫曹坤的嫌疑或者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他已經打定決心要把手伸進周禾的食道裡把四個雞蛋漢堡都摳出來。 　　“他們單位有個年輕人，叫傅明賢...你先別打斷聽我說。我是從他那知道曹坤離開瓢城的消息的。當時我想側麵打探一下曹和鄭的關係，看看護士說的他倆存在矛盾是否屬實。這個傅明賢給我提供了一些很有趣的線索。正是憑借這個線索，我才和你說‘曹坤不是兇手，但是他和鄭鐸的死脫不了乾係’”周禾說罷站起身，可能是吃得有點猛了，肚子又漲了起來。 　　“這個傅明賢是曹坤的學生，自從上學到工作，跟著曹坤五六年了。按理說這樣一個人應該是站在曹的立場說話的，又是老師又是上級領導，可是結果卻出乎我意料。傅明賢對曹坤評價一般，倒是對鄭鐸交口稱贊。看來這也符合方護士嘴裡說的——科室年輕人得到鄭鐸的提點教導，可能對他認同感更高一些。根據這小子說，他幾乎和鄭鐸差不多時間來咱人民醫院工作，這期間曹坤和鄭鐸確實頗有爭執，有時候在私下，有時候公開場合也直接針鋒相對，擺在臺麵上的矛盾大部分對治療意見的不統一，簡單來說就是曹坤覺得是這個毛病該這麼治，鄭鐸覺得是那個毛病該那麼治，這樣看來倒也沒什麼。不過這樣就導致曹坤對鄭鐸頗有微詞，也正常嘛領導給下麵人駁了麵子。但是私下裡的矛盾就涉及到了所謂的利益方麵的沖突。” 　　趙聞川點點頭：“你和我說過，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但是好像措辭比這個激烈多了，說是鄭鐸擋著曹坤發財了。應該是這樣吧？” 　　“沒錯。原話是這麼說的，具體我倆都不是醫療行業的我也講不太清。傅明賢說，曹坤當主任自然有不少撈油水的機會，這些灰色的收入——就像咱們從媒體上了解到的那樣——就和你選擇什麼治療方式，用什麼藥，開什麼刀都有關係。比如說我這個膽囊炎，傅明賢說如果是曹坤遇到了，說不定就會讓我去做手術，而鄭鐸就不會，鄭鐸是按照教科書上來的，該怎麼弄都是有理有據的。而曹坤則會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在不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的前提下，采取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去處理病人。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而且傅明賢說，曹坤對手術患者或者家屬的‘示好’，向來是來者不拒的。鄭鐸曾多次就這些事情和曹坤辯駁，曹坤自然是沒道理的那一個，也常有給鄭鐸駁斥地下不來臺的局麵....” 　　“你等等。”趙聞川打斷周禾道：“這是曹坤親學生？我怎麼覺得他和曹坤有仇似的？這不是坐實了曹坤有作案動機嗎？” 　　“我第一反應也是這樣的。”周禾說：“接著我自然就旁敲側擊問了曹坤是否有殺人的可能。然而他卻十分果決地說——不可能。” 　　“這人到底什麼立場啊？他不會是來把這灘水攪混的吧？”趙聞川皺了皺眉頭。 　　“嘿老趙，我覺得你想不到，接下來，傅明賢又直接給曹坤做了不在場證明。” 　　趙聞川聽罷差點一口奶噴了出來：“啥？這小子到底要反轉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