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牛頭山。 王翀坐在一個樹下,叼著一根草,手裡的竹棒一下一下的點著地。 在他周圍是大理寺和通山縣的30多個衙役,正以枯井為中心,向外搜尋著人頭的下落。既然成旭要看到人頭才死心,那麼王翀就必須要滿足他。 這時,王木帶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大人,鄭雙和唐潘氏來了。” 王翀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兩人問道:“你們來乾什麼?” “大人。”鄭雙向王翀行了一禮,說道:“成旭是小人好友,犯下這等事我心裡也是十分難過,我想來盡一份薄力,幫忙找找人頭,讓唐德不至於身首異處,就當為好友贖罪。請大人和唐夫人成全。” 說完,鄭雙朝唐潘氏深深作了一揖,唐潘氏微微側身讓過,“鄭先生有心了,大人,妾身一定要找到相公首級,讓他能完完整整的入土,不然,妾身寢食難安,讓大人恩準。” 王翀點了點頭,對王木說道:“兩位都是有心人,王木,你帶兩位去找找吧,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三人走後,王翀走到了發現屍身的枯井邊,伸著頭往下探去。 這口枯井深也就兩丈不到,井沿殘破不堪,底下更是被樹葉枯草和碎石頭所塞滿。 他看得正入神,冷不丁從邊上探出一個頭來,說道:“你在看什麼?” 王翀被嚇得渾身一抖,一個箭步就跳到了一邊,對著說話那人說道:“縣主啊,你走路沒聲音的啊。” “膽子這麼小,進什麼大理寺。”趙童兒麵帶薄紗,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從語氣裡能聽得出對王翀是十分的鄙夷。 王翀吸了吸鼻子,說道:“縣主,斷案是靠腦子,不是靠膽子。” “那你發現了什麼沒有?” 趙童兒一邊說著一邊像模像樣的用刀鞘撥楞著井附近的雜草,想從中發現點蛛絲馬跡。 “縣主,敢問現在是幾月?” “六月啊,怎麼了?” 王翀從竹棒指了指草叢說道:“此案發生在上月廿五,距今已經十日有餘,而且中間還下過雨,就算有些痕跡,也被雨水沖跑了,還有現在正值六月,草長得快,要在這裡找證據,無異於刻舟求劍。” 趙童兒聽王翀這麼一說,就有點不自然了,但她的個性豈是王翀說幾句就能聽的?當下對身後的桑音說道:“音兒,別聽他的,我們自己找。” “縣主,當心有蛇,你身嬌肉貴的,被咬上一口就不好了。” 桑音一聽有蛇,湊到趙童兒身邊,怯怯的說道:“縣主,有蛇欸~” 趙童兒平時雖然惡名在外,可畢竟是個女子,是個女孩子對蛇這種動物都很怕,聽王翀說有蛇,心裡已經怕了三分,但是輸人不輸陣,還是強撐著說道:“怕什麼,有蛇我就一刀砍了它。” “縣主,莫怪我沒提醒你啊,被蛇咬了就要吸毒,到時候我可不吸。”王翀找了塊平整的地方下,然後摸了塊石頭,悄悄的丟到了趙童兒的身邊,大喊:“有蛇”。 “啊啊啊~”趙童兒被草叢裡的動靜嚇得花容失色,一邊跳著腳一邊拿刀朝著腳下亂揮,而桑音則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俊俏的小臉已經被嚇得煞白。 “小姐,救我啊,我腿軟了。” 王翀把頭扭到一邊,雙肩不停地聳動著。“讓你這小娘皮囂張,怕了吧。” 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興奮的喊聲:“找到了,人頭找到了。” 王翀站起身來,就朝聲音處走去,趙童兒也一把拉起桑音跟在了王翀的後麵。 人頭是在一個草坑裡被發現的,經過十餘日的風吹日曬,整個人頭已經開始腐爛,索性沒有遭到野獸的啃食,保存的還算完好,隻是那股味道,熏得幾個衙役都不住的嘔吐。 但令王翀有點奇怪的是,連條蛇都怕的趙童兒和桑音除了捂住了口鼻之外,臉上並沒有多少驚恐的神色。 “相公~相公~”唐潘氏也趕來了,隻看了人頭一眼,就撲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鄭雙則站在一邊,一臉的哀容。 王翀問道:“唐夫人,你可認清了?” “相公臉上有顆痣。”唐潘氏回頭又看了一眼,看到那腐爛的人頭,不禁一口嘔了出來。 “阿木,驗一驗。” 王木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仵作的工具,走到人頭邊開始查驗起來。 插在地上的香隻燒了一半,王木就把人頭查驗完畢,抱拳對王翀說道:“大人,此人頭其餘部位無傷,斷處平整,是被人用利刃割下來的,死了大概有十日以上。” 這一切都和案卷上寫的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臉上無任何傷痕?” “沒有,大人。” 王翀皺了皺眉,一揮竹棍,“知道了,回衙。” ----------------- 大理寺牢。 獄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這是經年的濕氣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趙童兒的鼻子很不舒服。 “小姐,這裡好臭啊。”音兒捂著口鼻,心裡疑惑不解:小姐也真是的,來什麼牢裡啊,難聞死了。 趙童兒責怪的瞪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王翀和他身前跪著的成旭身上。 “成旭,這人頭你可認識?” 成旭哆哆嗦嗦的抬起頭來,朝托盤裡的人頭看了一眼,就又縮了回去,搖頭說道:“不認識。” “好,成旭,本官和你說實話,這案子,人證物證俱全,現在人頭也找到了,你不管找誰,也是逃脫不了的。” “小人冤枉。” “成旭,本官是剛上任,也想把案子辦下來,這樣,你認了,我給你斷個鬥殺,這樣你不用死,你看行不行?” “大人,小人雖然是個商人,但也讀過幾年書,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這案子,我認不下來。” “你這樣嘴硬有什麼用呢?你要為你的家人想想,你不認,本官照樣可以判,認了,還有一條活路,賠點錢,流放個三千裡,至少還有和家人重聚的時刻。” “我不認。” 王翀謔得站起身來,用竹棍指著成旭說道:“本官一番好意,你卻油鹽不進,好,那你去死吧。”